她說想看花海,他急忙拂袖生花,弄了個恰似花川海的地方供她玩耍嬉戲……
她說想上天摘星星,他二話不說,駕着護體直衝天際,嚇得她花容失色……
她說想下海看龍王,他知道她怕水,撲通一聲跳進海,抓着龍王來拜見她……
她說想看滄海桑田,他哪兒也沒去,緊緊將她摟到懷裡……
夜幕到來,她安靜的靠在他懷裡,感受微風習習和來自他身體的溫度。許久後,她伸了個懶腰擡頭看她,杏眸明亮閃爍,儼然從失去孩子的陰霾中走出來。他淺笑着親親她的耳垂,只聽到她口中傳來的囈語:西子爵,我愛你。他感動的熱淚盈眶,忙不迭撲倒她,奸詐的在她耳邊回了句:小牙兒,我也愛你……
兩人閒雲野鶴的窮遊北方大陸,儼然像對普通又平凡的小夫妻,哪裡有熱鬧就往哪裡去。他永遠拉着她的手走在前面,時不時轉頭看一眼身後笑靨如花的她,眸中寵溺更深。
夜晚悄然降臨,他把她從花叢裡拎出來,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她蠻橫壓倒,耳邊是她俏皮的威脅:今兒我終於撲倒你了!
他笑而不語,沉醉在她雀躍的眼眸中……
也許是看出她不習慣露宿野外,今天他難得找了個村鎮。用石頭變成銀子,拉着她大搖大擺的走進一間客棧,選了個上好的客房,吩咐店小二備下晚餐。
臨上樓了,他聽見外面有吵鬧聲,想起剛纔來的時候,聽路過的人說有家頂好吃的包子店開張。想着她最喜歡吃包子,就打算給她買點。
“小牙兒,你先去廂房,我出去一下,很快回來。”
她下意識反應拉緊他的手,眼裡透着不安:“你要去哪裡?”
她害怕他像上次一樣,一去就不回了。她再也無法承受失去他的痛苦。
他淺笑的摸摸她的腦袋,怎會不明白她的擔心和不安。自從孩子和平朔沒了後,她更加依賴自己,一刻也不會鬆開自己的手。
“你乖乖在廂房裡等我,我很快回來。”
“你一定要快點回來——”
“嗯……”
她看着他匆匆離去的身影,茫然若失的停在原處,一時不知道該往哪裡走。其實她也清楚自己這段時間的改變,恨不得黏在他身上,一刻也不想和他分離……
客棧二樓點了很多燈籠,不容一點黑暗的地方,這是和其他客棧不同的地方。她下意識警惕起來,放慢腳步往廂房裡走。也許是害怕一個人待着,也許是害怕隱藏在黑暗裡的某種氣息,她只在房間裡坐了一會兒,又匆匆往樓下走。
她希望看到人羣看到笑臉,就算是遠遠看着,心也不會孤單到害怕。
客棧大堂裡,空無一人,卻也點了很多燭火,甚至連角落裡都點着蠟燭。
她猛得停下來,不由抓着樓梯扶手,疑惑的皺眉看去。猶記得剛纔來的時候,堂裡還坐着幾個客人,現在怎麼一個人都沒有……
“難道有詐?西子爵?!”
她驚慌失措的快步往門口跑,好在外面星辰璨粹,燈火通明,街道上人來人往,笑臉迎人,她才稍微卸下心頭的大石,低頭緩慢往大堂裡走。隨便在找了個靠角落的桌子坐下,又覺得有點不安,起身拿來很多燭火擺在四周,沒有一點黑暗後才鬆了口氣。
街道來車水馬龍,和店裡的冷清形成強烈的對比。她一直看着門口,可始終等不到他的身影,不由唸叨了一句:“怎麼還沒回來,難道被街上的狐媚子勾走了——”
掌櫃的是個五十來歲的普通百姓,慈眉善目,臉上洋溢着溫暖的笑。身後跟着個店小二,也是普通百姓模樣,轉頭就能忘記那種相貌。
這時店小二端着食物過來,發現燭火佔了太多位置,他就忙着拿走。
她突然按住店小二的手,見他滿臉疑惑的看着自己,她笑笑鬆開,看着燭火發呆的說:“就放着好了,我……怕黑。”
“那……好吧。”
店小二放過了多餘的燭火,把所有食物放到桌上後,也沒走,反而站在旁邊打量着着她,臉上帶着說不出的笑。
“就這麼多好了,你下去忙你的吧。”
“好。”
店小二轉身要走,她想起西子爵喜歡喝酒,又急忙喊住他:“店裡有果子酒嗎?”
“沒有果子酒,其他酒可以嗎?”
“嗯。”
沒過一會兒,店小二又端上來一壺酒,還特意給她滿杯倒上。她乾笑了幾聲,只顧着看門口,沒注意到店小二看自己的眼神愈發怪異。
“沒其他吩咐,那小的我先退下了。”
“好的。”
西子爵怎麼去了那麼久,爲什麼還不回來?她心緒不寧的想着,無意間看見杯子裡的酒,正散發着誘人的色澤,似乎在對她說,喝吧喝吧,喝了就不會害怕好擔心了……
她也不知自己怎麼了,竟端起來直接喝了下去。酒有點嗆喉,她不由咳嗽幾聲,捂着胸口滿臉通紅,看門口的神情更加凝重不安。
“西子爵你個該死的,你不要告訴我你跑到妓院裡去了!”
她邊罵邊喝,漸漸有了醉意。神志不清的靠在桌子上,端着酒杯放在鼻下輕輕一嗅,酒香芬芳。只感覺天旋地轉醉眼迷離,乾脆直接趴在桌子上。皺着眉頭嘟囔了幾句,攤開手心召喚探尋之靈,
‘咻’的一聲,也不知道是哪來的妖風,吹散了掌心裡的探尋之靈。
“該死的西子爵,說好了一下下就回來,怎麼就沒影了!你個兔崽子,不要讓我逮到你在妓院,不然我拔了你的皮!”
她醉氣熏熏的往外走,突然雙腿發軟,垂直往後倒下。好在店小二扶了把她,她纔沒摔個狗吃屎。
“謝……謝謝。”都有點口齒不清了。“請問……最近的妓院在哪裡?”
“啊?”
店小二仔細打量了她一身,怎麼看都是個姑娘家,怎麼對妓院有興趣。
她胡亂甩開臉上的頭髮,一腳踩在凳子上,雙手叉腰,腦袋倒在一邊,嘴角卻嘀咕着什麼,顯然醉的不清了。
“請……請問!我在說請問!請問請問!”
“哦哦哦。姑娘問的是最近的妓院在哪裡。這裡出門左拐,走兩條街就到了。那裡有家教萬花樓的館子,希望合姑娘的胃口……”
她努了努嘴巴,豪爽的拍拍店小二的肩頭,歪着腦袋就往外走。
店小二不由抹了下額頭的冷汗,扭頭對同樣汗顏的掌櫃的說:“老大,這丫頭瘋瘋癲癲的,你確定她是有錢人家的千金?”
“消息絕對可靠!據說康北鎮賈大員外家的千金被一個窮小子拐跑了,還帶着鉅額銀票!我瞅着剛纔和她一起來的小夥子,就是他們了!估計那小子另有新歡,這丫頭纔會灌醉自己,現在肯定去妓院抓姦了!”
“那我們趕緊上樓看看他們的包裹,裡面肯定有很多金銀珠寶!”
猥瑣的主僕兩人急匆匆往樓上跑,結果一抹身影以破風的速度來到他們身後。等他們滿臉驚恐轉身時,只感覺脖子上一道刺痛,熾熱的鮮血噴濺四周。而從黑暗裡走出來的那個老頭,正冷冷唾棄他們的死相。
“連白帝的東西也敢動,死不足惜!”窗外月光冰冷,光影交織,卻只映襯出他眼裡的殺氣。“白帝,爲了阻止您錯下去,恕奴才我得罪了……”
大街上,辛月牙橫衝直撞的亂晃,幾杯酒水而已,讓她完全喪失了理智,一路上罵罵咧咧,凶神惡煞的吼着一定要給西子爵好看。路人避之唯恐不及,都認爲這個丫頭瘋了。
“……萬……萬花樓?不應該是花圃的名字嗎,難道里面的女人個個美貌如花?我切!西子爵,你不要讓我逮到你在裡面,不然我……啊!哪個走路不長眼睛的,沒看到撞到本姑奶奶了!”
她惱怒的擡頭一看,發現是西子爵。她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揪住他的衣領又打又罵,罵着罵着卻靠在他懷裡哭了,忍不住抱怨嘟囔:“你跑哪裡去了!說好了只是去一下下,爲什麼那麼久不回來,害我擔心得半死……”
此時的西子爵卻面無表情,一手輕拍她的後背以示安慰,一手則交在背後,襲殺漸漸滋生。他看了眼街道另一頭,一抹身影被大媽大嬸淹沒,狼狽不堪的掙扎。
“堂堂白帝,卻像個卑賤凡人一樣擠來擠去,成何體統!”
“西子爵,你在說什麼?”
醉的不清的辛月牙擡頭看着他,有點迷糊他剛纔說的話。
他淺笑搖頭,看那邊的目光愈發兇狠。
“你剛去哪裡了?不會真的跑到……”
他急忙安府:“這鎮子這麼大,天又黑了,我一時找不到回去的路……辛月牙你沒事吧?”
辛月牙穩住快倒下的身體,擡頭彆扭的看了他一眼,心想這人怎麼怪怪的,還是第一次喊自己全名。難道是被萬花樓的姑娘弄昏了頭?
想着她氣呼呼的推開他的懷抱,扶着眩暈的腦袋往另一邊。她滿心以爲西子爵會喊自己,然後追過來道歉。可耳邊只有風聲,和別人的歡聲笑語,那個大白癡連聲哼哼都沒有!
她更加惱怒,結果左腳絆右腳,右腳絆左腳,猛得往下倒。一手大手把她拉了回去,她主動投向他的懷抱,還不解氣的打了他幾下。突然感覺他的氣息不對,她又擡頭疑惑的看着他的臉。
這張讓她神魂顛倒,做夢都會夢到的臉,怎麼可能會是另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