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女人就是麻煩又難纏的生物！抓好點，別抓錯地方了！往下一寸可是小爺我的兄弟……”
冰心頂着一張呆萌的臉，無知的問：“妖犬大爺，你剛說啥？你還有兄弟嗎？我怎麼沒聽我家相公說起過——你兄弟長什麼樣，和你一樣是個濃眉大眼包子臉的美男子嗎……”
“閉嘴！比辛月牙那丫頭還要囉嗦麻煩——”
平朔也算是醉了，無語的翻了個白眼，還以爲辛月牙是三界中最無知最難纏的生物，沒想到冰心有過之而無不及，他算是怕了。
反正已經探查不到西子爵的氣息，他只能先建起結界，讓自己和冰心不至於被吹走，順便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辦。
而另一邊，西子爵已經來到亂流的集中點。和四周吹得人睜不開眼的亂流相比，這裡只是一陣微風。
辛月牙還是保持那個姿勢站着，背對着，看不清表情。
“小牙兒？”
他試着呼喚了一聲，沒有反應。
突然間的血腥味佔據他的口鼻，他錯愕的凝重眉頭看去，只見她的左手在流血，鮮血盡數被幽若吸食，而幽若身上的紅光迅速黑紅，像鮮血流進黑色沼澤裡的顏色。
“小牙兒！”
有結界！
西子爵悻悻落回原地，感覺她本身的氣息在薄弱，而幽若的力量越來越強大，甚至到了瘋狂的地步。
他沉思了幾秒，擡頭幽幽說道：“幽若，我知道你已通神，有了自己的意識，假設你能聽到的話，請回答。”
風聲突然小了，緊接着悠揚而幽怨的歌謠響起。
他猛得一怔，記憶竄回千年前那場大戰，當時自己和卿伢被滿天諸神圍堵在彼岸河，身後的卿伢撫琴唱起了這首歌謠。歌聲幽怨而絕望，刺痛他的眼眸……
“呵呵，幽若，你果真是有自己意識的……出來見我！”
許久後，一個低沉毫無生氣的女音響起：“幽蘭白帝湛無涯，悠悠千年歲月，你雖換了凡人形態，可我卻記得你的氣息——是你害死了主人，我不會放過你！”
“你當真有卿伢的記憶？”
“當然！我記得你如何迷惑主人，如何拋棄背叛主人，如何讓主人慘死陰謀裡……”
“那你更應該知道，你現在控制的這個女孩，是連卿伢也不忍心傷害的孩子！”
聲音停頓了很久，之後的幽怨讓人震撼：“那是主人被你所矇蔽！我跟隨主人數千年，享受鮮花和掌聲，主人永遠是三界尊崇的聖仙女！可是當主人遇到你後，一切都變了！我勸說過主人，可她卻已經被你迷惑，還將我封印在崑崙之地！倘若主人幸福，我不會出現。可是現在我出現了，說明你的報應到了！”
西子爵無奈的苦笑，他想起那次在聽雨榭的葬花冢，辛月牙誤打開自己封印的殺戮之心。當時那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怪物跑出來，懷着對自己的怨恨和詛咒，和此時的幽若一樣。
無論什麼東西久了都會修煉成怪，可他們是沒有靈魂和意識的，帶有的只有之前主人的痛苦和怨恨。
自己的殺戮之心如此，也怪不得幽若會這樣。
可是辛月牙是無辜的，幽若再這樣執意下去，會吞掉辛月牙的靈魂……
“湛無涯，你無話可說了嗎！”
“呵呵，你我千年不見，你肯定不知道我的改變。現在的我有個毛病，廢話特別多。不過既然是廢話了，這個場合講也不太適合。我想說的是，你區區一個神器，不要以卿伢爲藉口。我……不爽你這樣！炎龍！”
炎龍瞬間在他身後出現，燃燒的火焰驅散了四周的霧氣。
“你想用炎龍對付我？你不管這個丫頭的死活了嗎！”
“那是我的女人，肯定管~但是我想說，一個只記得卿伢對我的怨恨的怪物，現在還對我死纏不休，我很是反感！”
你只記得卿伢對我怨恨，卻忘記了我對她，以及她對我的愛。假設你是一個只知道憎恨的怨靈，那你不配活在這個悠悠時空裡！
幽若感覺到了西子爵的殺氣，特別是在炎龍口噴火焰，驅散了四周的亂流後，它驚覺這個男人的危險，不亞於千年前那個嗜血成狂的瘋子。
亂流停了，陽光還是那麼燦爛，一瀉而下，溫暖了萬物。
西子爵的左眼已經猩紅，如果幽若不識相離開辛月牙的身體，他只有讓炎龍咬碎那柄屬於卿伢的神器。
“幽若，你沒有選擇……離開小牙兒的身體！”
“你在威脅我？那我就讓你見識下，我千年的憎恨是怎樣的恐怖！”
話音未落，幽若激發一股亂流，瞬間包裹住了辛月牙。
西子爵無法靠近，身後的炎龍也是如此。他若有所思的看着黑色亂流直衝向天，像一道水龍捲風。短短時間過後，一道紅光從裡綻放出來。緊接着一個全身火焰的人形少女站在半空中，超級巨大，紅色的發，紅色的眸，卻是讓人不寒而慄。只見她緩緩擡起左手，辛月牙已經昏迷，小小的身體蜷縮在她掌心裡。
這是幽若凡人的形態，一個把怨恨變成熊熊烈火的怨靈。
她垂眸看着底下的西子爵，渺小的不像話，隨之嘴角緩緩揚起。合上左手，右手變成利刃，帶着滿腔怨恨向他刺去。
“湛無涯，你應該帶着對主人的恨意自盡！去死吧！”
“呵呵，笑話。”雖然他是曾那麼想過……“炎龍！”
炎龍嚎叫一聲，踏着四蹄飛上高空，一口咬住了幽若的右手。
一個沒有心的怨靈，沒有痛，也不會知道痛。她趁勢這段自己的右手，如煙般渙散，轉瞬間出現在西子爵身後，右手再次幻化利刃，不顧一切的刺過去。
西子爵無奈的低頭苦笑，無視身後的殺機，淡定的撩開迷眼的髮絲，緩緩說道：“每一個墮入怨恨和執念裡的生靈都一樣，你真像之前的卿伢……不過你不知道的是，卿伢已經釋懷涅槃了——”
“謊話！我一定要殺了你……嗯？這是冥牙？！”
幽若被冥牙擋了出去，還沒落穩，炎龍已經咆哮着而來。她腹背受敵，千鈞一髮之際，突然攤開左手，拿昏迷的辛月牙當擋箭牌。
西子爵見此，急忙張手收回炎龍，飛身站在冥牙上面，看着面露猙獰的幽若，蹙眉冷冷發問：“你到底要胡鬧到什麼時候？”
“呵呵。”剛竟被嚇得氣都接不上，萬幸，還有這個小丫頭……“我初遇這小丫頭時，恍惚產生一種錯覺，以爲她是主人，纔會自願讓她解開封印。不過後來我發現，她遠遠比不上主人，連主人的一根頭髮都比不上！湛無涯，是不是你也恍惚產生了錯覺，不然你怎麼會對這種凡人小丫頭勞神掛心……”
“你錯了——”
他的眼神黯淡了一下，轉瞬間被笑意取代。
幽若難以置信的愣了一下，突然面目扭曲的嘶吼，指着西子爵惡狠狠的說道：“我不會錯，是你在撒謊！想你堂堂幽蘭白帝，怎麼會對一個反間的小丫頭傾心！定是你把她當成主人的替身，纔會意亂情迷！”
她發覺辛月牙聽到這句話有反應，竟掙脫開自己的催眠咒醒過來。她頓時心生一計，繼續厲聲嘶罵。
“湛無涯，你不要以爲不吭聲就好。千年前你說愛主人，可無非是覬覦主人的聖瀝泉！像你這種只知道殺人的大妖怪，怎麼會有真愛！你在意這個小丫頭，無非是因爲她和主人的相似！你不愛她，你只是把她當成主人的替身！”
原本還頭暈眼花想繼續昏下去的辛月牙被驚醒，想爬起來看清楚四周。可一股靈直接把她壓趴下去，不能動彈。她想開口喊西子爵，可卻發現自己出不了聲。她扶着暈眩的腦袋定睛一看，頓時被眼前這個全身火紅的人形少女妖怪嚇到了，更是手忙腳亂的想逃。
幽若下意識低頭看去，她急忙躺好繼續裝昏。她不屑的冷笑一聲，見西子爵臉色凝重，還是不回答，更是不可一世的逼問。
“果真讓我說中了——湛無涯，你把這個小丫頭當成主人的替身，她知道嗎？呵呵，或者，她根本不知道——”
西子爵真的把我當成卿伢的替身嗎？她落寞的想着，閉着眼睛使勁往旁邊挪，希望能看到西子爵的身影。
“湛無涯……”
“嗯？你廢話說完了？”
西子爵慵懶的打了個哈欠，看樣子根本沒把幽若的話聽進去。
幽若震怒，揮舞着無數利刃向他刺去。他又慢吞吞的打了個哈欠，在利刃到來之前，如煙般消散。卻轉瞬間站到幽若肩頭，抓着她巨大的耳垂，繼續懶洋洋的打哈欠。
“湛無涯，我要殺了你……”
“焚寂。”
幽若猛得一怔，刺出去的利刃停在他身體不遠處。
他淺淺一笑，拍了拍幽若的臉，順勢在她肩頭坐下。
“湛無涯你……”
“其實我沒必要跟你廢話，只是覺得，千年不見的朋友，碰面時玩玩遊戲也不錯。你說呢？”
他竟嬉皮笑臉的反問自己！要知道焚寂能吞噬任何比他弱的元神，自己也不在話下。要是他現在使出來，自己連躲的機會都沒有。好不容易用怨念幻化了個人形，難道就這麼結束了？！
西子爵見她安分了，突然瞬移到辛月牙身邊，抱起她後轉身對幽若說：“放下你的怨念吧，那隻會讓你走火入魔。你若想知道千年前我對卿伢是否是真心的，跟在我身邊，我會讓你知道的。還有，你剛一直反覆問我，是不是把小牙兒當成了卿伢的替身。當時我不是無言以對，而是在想，我該用怎樣的詞彙，形容對小牙兒的愛。不過仔細想想，要那麼多華麗的詞和花言巧語做什麼，我愛小牙兒……我愛辛月牙！”
此刻，他懷裡的她不由潸然淚下……
而幽若熱淚盈眶，這男人說着愛的表情，她在千年前無數次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