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天邊蒙着層淺淺的灰,她躡手躡腳的從廂房裡出來。發現四周沒人後,拔腿往後門跑。自從她和上塵和好如初後,上塵就勸她離開西子爵,軟磨硬泡軟硬皆施,無非是仙魔不能結合之類的。
趁着昨晚他們大醉一場,也許現在還在宿醉,她就收拾好東西想逃跑。
後門近在眼前,只要離開這道門,天高海闊任她走。
可倒黴的是,她滿心歡喜打開了後門,結果看到上塵陰冷慍色的臉,頓時往後一退,低頭聳肩不敢說話。
“你要去哪裡?”
“我……”已經第七天了,我一定要回去……“嘟嘟生病了,我上山給它採藥。”
“真的?”
辛月牙急忙擺出真誠無邪的表情,對着上塵的質疑就是猛點頭。可憐花嘟嘟睡得迷迷糊糊,睜眼看到他們師徒倆之間微妙的氣場,沒病也得趕緊裝病,閉眼繼續睡覺。
“師傅,我去採個藥就回來——”
她一隻腳都跨出去了,結果上塵抓住她的肩頭,直接把她拖回院子裡。用力甩門不說,還在四周施下了結界。
“師傅,嘟嘟它真的病了,我真的是出去給它……”
“小牙兒,你學壞了!竟然學會撒謊了!”
她不由發自心底的寒戰:師傅的眼神好恐怖……
上塵見她一副被嚇壞的表情,這纔想起自己剛纔語氣重了。從小到大他都捨不得對她大聲一句,視如珍寶的呵護在手心裡。要不是她愛上了不該愛的人,他想自己也不捨得看見她難過不安。
花嘟嘟眼睛睜開一條縫偷看,見自己的小月牙受委屈了,急忙跳起來指着上塵不客氣的大罵:“小月牙都說我生病了,她要上山給我採藥,你沒事搗什麼亂!你想看着我花大爺病死還是怎麼的!”
“呵呵,你百瓊看起來像是有病的樣子嗎?”
“我……”不好,露餡了!它急忙捂着嘴巴咳嗽,一頭栽進辛月牙懷裡,裝出一副我快不行了的樣子。“你沒聽過迴光返照啊,你看我中氣十足活力四射,其實那都是你的錯覺,我真的病得要死了,你快讓小牙兒上山採藥治我——”
“對啊對啊。師傅,嘟嘟真的病的很厲害,你看它連葉子都掉了……”
“伸開你的豬蹄,那是我花大爺的頭髮!”
“對啊對啊。師傅你看嘟嘟的頭髮都掉了,真的病的很嚴重——”
上塵豈會看不出她們的一唱一和,悔不當初把百瓊送給辛月牙,還以爲被封印的百瓊不會想起以前的事情,會幫自己照顧好辛月牙。結果百瓊完全想起了以前的事情,看樣子還是站在西子爵那邊的,他真的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她小心的觀望了下上塵的神色,雖然還不是很適應他全新的面貌,可至少他的氣息讓她踏實放心。見他眼底有一絲猶豫,明白自己還是有機會的。她不由抱住上塵的手臂,可憐兮兮的說:“師傅,嘟嘟看我長大,我不能看着它死,不然我會哭死的……我真的去一下就回來——”
——這孩子,還是和以前一樣,說撒嬌就撒嬌,完全長不大。
他本來想強硬拒絕,可看她又向自己撒嬌了,想起以前的事情,不由仰頭嘆了口氣,沉思了片刻後,自然的捏着她的小臉蛋說:“你真的沒有騙師傅?”
她一愣,此時此刻的上塵,他的動作眼神,和以前一模一樣。每當自己撒嬌要東西,或者要耍性子,他都會既無奈又寵溺的捏捏自己的臉蛋。
也就是這樣,她感覺自己不能撒謊騙人。
“師傅,其實我……”
花嘟嘟急忙開腔幫忙:“上塵你就別廢話了,我花大爺要是病入膏肓死了,我看你怎麼對親親大主人的在天之靈交代!”
“師傅?”卿伢永遠是他的軟肋……“好。小牙兒你去吧,記得早點回來。”
“師傅,您不問我……”
花嘟嘟拽着辛月牙丟下一句‘我們去去就回’,然後頭也不回的衝出後門,直奔海岸碼頭。遠遠看見碼頭泊着幾艘大船,帆上是雨花臺的標誌。它頓時心生壞計,放下辛月牙,放過去咬斷麻繩,目送船被風吹離蓬萊仙島。
做完這一切壞事後,它得意洋洋的飛回辛月牙身邊,一看她愁眉不展的原地嘟囔,一屁股坐到她肩頭,不以爲然的抱臂說:“對上塵說謊的是我花大爺,你難過內疚個什麼勁——別愣着了,還不召喚護體走人。要是等下上塵追出來,你再也見不到二愣子主人了!”
“西子爵?”唯有這個名字,才能真正走進她的心底。她快速召喚出護體,飛上高空,看見蒼茫海里漂浮着幾艘大船,好奇的問:“嘟嘟,是你放跑了那些雨花臺的船?”
“不用感謝花大爺我,一切都是舉手之勞。”
“你沒事放跑那些大船幹嘛?”
“你個傻蛋,我是把他們困在那裡!他們不是說要對付二愣子主人嗎,能困一時是一時!都說了是舉手之勞的小事,就算他們用護體離開,可要消耗體力,就不能馬上找二愣子主人晦氣。等他們恢復體力的時候,也許我們已經和二愣子主人會和,也許已經回到巫雲殿,誰也拿我們沒辦法了——”
“可是……師傅和倉洛他……”
花嘟嘟忍不住跳起來給她一記飛踢,之後氣呼呼的繞着她腦袋飛來飛去,還不忘教訓:“讓你選二愣子主人和上塵,還有那啥病公子,你會選誰?”
“西子爵。”
毫不猶豫,不假思索。只有想起他時,心裡纔會暖暖的,什麼也不怕了。
“那就是了!你別廢話了,用最快的速度趕到凌雲谷!”
“嘟嘟你坐穩了,我要加速了!”
“好……啊!你想嚇死人啊,你慢點……”
驚叫聲呈波浪線迴盪在天際,而她們不遠處,上塵帶着雨花臺和天下羣雄躲在地籠結界裡,一路尾隨她們……
護體擦着黃昏的尾巴停在凌雲谷上空,她和影子大軍打過照面後,直接落到凌雲谷。還沒站穩,後頸被一股熟悉的氣息襲擊了。緊接着她被人橫抱起,脣被蠻橫的佔據了……
“西子爵……嗯……”
西子爵根本不想饒過她,一想起這小丫頭瞞着自己偷跑出去七天,整整七天,讓他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看到凌雲谷的美女也沒興趣調戲。身體裡這把火也是壓了七天!
辛月牙大腦空白眼睛發直的看着他,這個肆意霸道的男人,竟在衆目睽睽下做這種事!
可是怎樣呢,她想推開他,可身體軟的要命,一點力氣也沒有,似乎整個人要融化在他的眼神裡。
“西子爵……嗯……蔚……蔚縹漫……”
她驚覺蔚縹漫在不遠處看着這邊,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得她心頭髮憷。
他似乎也鬧夠了,放下她後小心仔細的檢查她的身體。確定她沒受傷也沒瘦後,才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俯身親吻了下她的額頭,拉着她在花園裡散步。
她也鬆了口氣,沒被西子爵的突然熱吻暈死,也會被蔚縹漫冷熱不知的眼神嚇死。可奇怪的是,蔚縹漫就站在那裡不動,臉像蒙上了一層迷霧,怎麼也看不清……
“小牙兒,你是要在這裡老實交代呢,還是到了牀上後再老實交代?”
“什麼?”蔚縹漫,她怎麼可能那麼安靜,上次明明還劍拔弩張……“西子爵,你剛說什麼?”
“我說……”
“我拿到解除魂蠱的辦法了,我們現在馬上去找平朔!”
他看着她一驚一乍神神叨叨,拉着自己往後院跑的背影,不由會心淺笑。
聽說蔚縹漫肯幫忙穩定平朔身體裡的魂蠱,所以這七天平朔一直在睡覺。安靜如斯的一個睡美男,除了偶爾會傳來磨牙的聲音。
牀前,辛月牙讀取掌心六道給的私信,開始給平朔解除魂蠱。
他眼底神情錯亂的看着,抓過花嘟嘟到一邊,警告了一下後,小聲質問:“這幾天你們去了哪裡?”
花嘟嘟艱難的嚥了下口說,弱弱的說:“真的要說嗎?”
他直接眼刀甩過去,嘴角帶着似笑非笑的笑。
“呃……我說我說!我們去蓬萊仙島找六道了,因爲只有他纔有解除魂蠱的辦法……”
“哦?原來是他——”
仔細想起來,六道算是他幼年時候的噩夢。甚至到現在想起這個人,他胸口都會翻涌莫名的怒火。
“二愣子主人,你的表情好像不太對哦……”
西子爵肆意對着它的臉蹂躪了一番,然後直接把它按到桌子上,見它淚流滿面,臉上卻帶着人畜無害的笑。
“好痛啊,你欺負人……嗚嗚,我要告訴小月牙,讓她幫我教訓你……”
“你一個白癡,忘了六道是什麼人物嗎!這次你和小牙兒能全身而退,不是因爲那老傢伙突然善心大發,也許是他另有圖謀!不行,等下我要檢查清楚小牙兒的身體,看看六道有沒有動什麼手腳——”
花嘟嘟心裡忍不住吐槽一句:你這表情看上去分明是色心起了,不過——
“二愣子主人,你和六道那老頭有什麼瓜葛嗎?那老頭雖然脾氣臭了點,不過人還不錯,說話算話。不像上塵和那什麼雨花臺倉洛,恨不得把小月牙吞到肚子裡……啊!你幹嘛打我!你幹嘛又打我!!啊……嗚嗚,我要向小月牙告狀,說你欺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