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師看着陳傳說:“雖然姚校長和那位同僚應該已經在外面做好準備了,但世界上很多事情往往充滿了變數和不確定性,我們不可能完全算準所有,只能確定目前我們的贏面比較大。
所以我這一縷精神會在你身邊待着,指引你避開一些情況,還有幫助你抵擋一些外來的侵襲。”
陳傳點了點頭,他思考了下,又向薛授請教:“薛老師,聯合體和利納克斯聯邦的人難道事先沒考慮過格鬥家出面搶奪的事麼?”
薛授說:“他們當然考慮過了,在濟北道交融地的公司駐地這裡,有一個足以短暫對抗格鬥家的活躍意識體,一旦確認底下的人或者合作伙伴拿到了東西,並且對面有格鬥家出面搶奪,那麼他們就可以依照啓動緊急條例出動。
打贏魏國禪是不太可能的,但拖延住倒是不難,那樣他們就能把東西帶回去了。
可即便是這個情況,也不妨礙我們的行動,而且那個活躍意識體也未必能將那個遺落體帶回去。”
他微笑着說:“畢竟交融地中各種情況都會發生,面對一位舊帝室的格鬥家,失手也是很正常的事,不是嗎?”
陳傳心下了然,這麼看來,原定計劃之中還有將那個活躍意識體一起坑了的打算,要是這個計劃成功的話,交融地這片大順方面就掌握了絕對的上層力量。
要知道大順很多力量都被舊帝室所牽扯,要是交融地上能打開局面,那好處是能反饋到中心城的,以往許多困難事情或許也能推進下去了。
他說:“薛老師,這樣的話,等蟲流沙過去之後,我就會設法突圍。”
薛老師說:“具體怎麼做,你看着辦,從此刻開始,我需要保持對這一縷精神的凝聚,以免過早散失,如果你遇到情況,可設法通過印記來溝通我的精神。”
陳傳擡手看了下,見自己剛纔接觸青桔的手上,掌心內有一抹藍色的微光,這應該就是薛老師留存精神的所在了。
這時再擡頭看,卻發現薛授已經不見了。
他站在原地深思了片刻,儘管薛老師把一切說得很清楚,可他卻是記得,薛老師是有着遲到的毛病的,那麼在這件事上他會遲到麼?
這很難說。
而且正如這位所言,這世上充滿很多變數,即便沒遲到,這件事也不能說真的萬無一失了。
這麼想下來,他覺得想要真的沒有問題,還是得靠自己。
現在的精神距離圓滿就是一線之隔,一旦修成,再是重合第二我,他就能試着衝擊更高限度了。
其實這本來就是他的計劃之一。
因爲世界之環即將閉合,修煉的環境將比之前降低一個檔次,他必須要搶在這前方,而交融地修行環境大爲有利。
更別說還有這個遺落物在這裡。
他看了眼外面,將帳篷拉了起來,然後抽出雪君刀,一刀斬開裂隙,隨着裡面的光芒溢出,他在前方坐了下來。
而此時此刻,交融地某處,稀疏林地高坡之上,一名騎士擎着一面獵獵招展的旌旗,旌旗之下,是一名年輕的輔機將軍、他端坐在一匹雄健的龍鼻馬之上,被上百名精銳騎卒團團拱衛着。
他明銳的目光從盔甲孔隙中透出來,看着遠處的泛動着蟲潮。
這時前面有蹄聲響起,就見幾匹馬自外奔馳而來,這是他們之前派出去偵查情況的斥候,不過這一次,在某一匹馬的背後正拖拽着一個人。
瑟比爾少將此刻神智模糊,他感覺自身正被拖拽着向前,並不斷與凹凸不平的地面和上面石礫擦碰着,這種粗暴的舉動無疑是一種折磨,可他心中卻很慶幸,因爲這總比被那些蟲子生生啃掉來的好。
當日他仗着身上的防護物還有一些刺激潛力的特殊藥物,衝出了狸貓怪談的範圍,後來硬是在蟻羣裡面堅持了四天,並一度衝到了蟲潮的邊緣處,可到了這裡後,他終於體力耗盡倒下了。
如果沒有這些舊帝室的斥候發現他這邊的情況,並將他設法從蟲羣裡拖出來的話,那麼他之前的那些努力都將是白費的。
即便如此,現在他也就是半邊頭顱還保存完好,四肢和軀幹的血肉差不多都被啃乾淨了,整個人就成了一副附着着零散血肉的骨架了,也就是求生意志頑強,到了最後還設法保護着重要的內臟。
所以他只要能進食高能營養,泡在營養液裡休養,那麼在一段時間後,他就有辦法再次完全恢復過來。
這時候他感覺忽然身軀一頓,所有馬蹄聲也是停了下來,隨後一些陌生散碎的話語,過了片刻,似乎有人下了一個命令,而後就有人半點不客氣的將他拽起,捆鎖在了一棵樹上,並且還給他強行喂下了一罐藥水。
這個刺激着他僅剩一點的生命力,他重新精神了起來,此刻慢悠悠的馬蹄聲來到了面前,他睜開眼睛,看到了一位高踞馬上,頂盔戴甲,手持長槍的舊帝室將軍,後者看他幾眼,問:“你這蕃人?是何來歷?”
這位將軍身邊還有一名翻譯,先後用利納克斯聯邦,還有公司聯合體的通用語重複向他問了一遍。
瑟比爾少將看着他,直接用大順話回答:“我是利納克斯聯邦的將軍,英格拉姆·瑟比爾,根據大聯盟的條例,我請求得到與我職位相等同的待遇和尊重。”
“利納克斯聯邦的人?”
那名年輕將軍眼裡露出了一絲輕蔑,還帶着幾分厭惡。
“怎麼,你們也是爲了遺落物而來?多半是這樣了,我看你的樣子,是你們輸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雖然他看着是在詢問,可語氣之中卻透着一股肯定。
瑟比爾少將說:“但並不是我們的過錯,這裡不是我們的主場,我們並不瞭解所有的情況,很多變故的發生都導致了我和我的部隊措手不及,比如這一場蟲潮。”
年輕將軍不置可否,又問:“遺落物現在下落何處?聯合體手裡?還是在那幫亂臣賊子的手中?
瑟比爾少將說:“現在它很可能落在一名大順軍官的手中。”
“那人是什麼軍階?實力怎麼樣?”
瑟比爾少將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關於這個人的情況,我瞭解到了不少,我可以詳細的信息告訴你們,但我希望得到一個保證。”
年輕將軍似乎十分之不屑,“看你的樣子,寧可面對蟲羣,卻也不敢掉頭與敵人較量,”他用手中長槍朝着他一指,“似汝這等鼠輩,安敢與本將軍談論條件?”
瑟比爾少將心中十分惱怒,可他向來是能屈能伸的,況且現在他人手中,所以他心平氣和的說:
“我們利納克斯聯邦與大順一向分屬敵對,而我知道你們情況,你們被大順政府逼迫撤到了交融地中,我們兩家天生有合作的基礎。
我是一名少將,我在這後方還有營地和一支實力可觀的部隊,只要你們願意救治我,我可以提供人手和情報,一起去搶那個遺落……”
他話還沒有說完,嗤的一聲,一杆長槍陡然就扎穿了他的腦袋,將他釘在了後方的樹上。
那名年輕將軍慢慢說:“不跟你們合作,東西也一樣是我的。”他將長槍一把拔了出來,隨後說:“把人處理掉,乾淨一點。”
“遵令!”
立刻有士卒上來,將一些油料潑灑在瑟比爾的身體之上,然後將火點燃。
年輕將軍看向上方那染到天空之上的霞光,他們這一批人只是先鋒部隊,而在更遠的範圍上,屬於舊帝室的大軍正從三個方向包圍過來,其中唯一一個缺口,就是處在那個未曾攻破的大順營地的方向上。
而這個缺口也是他們故意留着的,既不攻破營地,也不讓營地有完全整頓起來的機會,反而留着這裡,並打擊和阻截有可能過來的援軍,只等蟲流沙一解除,他們就會將軍隊向那裡合攏,並設法將遺落物搶奪到手中。
又是一天過後,陳傳結束了一晚上的修行,吃了營養膏,給朝鳴也餵了一些東西,隨後從帳篷裡面出來,他四周看了一眼。
蟲潮雖然還在,可對比前兩天明顯已是稀疏了許多,這樣看很可能這一二天就會完全散去了,那時候他就該準備行動了。
這時他看向某一個方向,那是一個光禿禿的岩石山體,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那個利納克斯聯邦的營地就在這個山體附近。
不想不知不覺間,螟蚯竟然移動到了這裡了。
他想了一下,就走了出去,找到了徐闡,對其指了下那處方向。
“老徐,看到那座山體了麼?那裡很可能有一座利納克斯聯邦之前立下的營地,按照剝皮者的交代,文主管的屍骨就被他放在那裡了,既然已經到這裡了,我打算過去看看。”
徐闡朝那裡望了眼,“陳主管,有把握麼?”
陳傳說:“我算了下,從這裡過去,我加快一點速度的話,最多也就幾分鐘的時間,我就去那裡看下,如果實在找不到,那就立刻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