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鼻馬沿着河流輕快奔馳着,蹄下泥土飛濺,其後兩匹馱馬倒也速度不慢,亦能緊緊跟上。
陳傳以前沒有專門騎過馬,不過以他對身體的控制和協調能力,到了馬背上之後,只是稍稍調整了下就變得十分適應了,望之幾如老於此道的騎手一般。
這片未開發的地界雖然林木衆多,但河道兩邊卻是一片開闊地,而從陳必同給予的地圖上看,這條河流經的方向正好指向他所要去的目的地,所以目前只要沿此而行就可以了。
不過交融地各種事物變動頻繁,不能按照常理來看,所以他也會視具體情況進行調整。
而且除了這些,這片地域也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般平靜。
水流附近時不時會遇到一些古怪而奇異的生物,爲了節省時間,他一般並不與之糾纏,能避則避,不能避則仗着精神力量驅趕開來。
行馳有數個小時之後,前方的河道忽然變窄,兩旁能看見大批的河灘卵石,看着大小差不多,好像人工打磨一樣。
他看了一眼後,直接驅馬從上面踏躍了過去,然而這一跑,凡是被馬蹄踏動的湖灘石居然一個個生腳站了起來,然後快速河水之中爬過去。
這些“卵石”竟然是背甲與湖石差不多模樣的蟲子,而且隨着他的跑過,綿長有數裡湖石竟像潮水般蠕動起來。
陳傳沒有去管,只是催馬前進,不過這速度其實遠遠沒有達到龍鼻馬的上限,就算後面兩匹馱馬依舊能跟得上。
等數裡之地穿過之後,他回頭看了一眼,那些湖石竟然消失的無影無蹤,而原本的狹窄河流竟然被從中堵塞了,河水朝外溢了出來。
此時兩匹馱馬似乎因爲趕得急了,呼哧呼哧直喘氣,他索性停了下來,隨後擡手看了一眼腕上的活性指數。
現在就算沒有用第二我,上面的顯示依舊是零。
因爲修成足夠的精神力量後,他能很清晰的感覺到那股侵染,並且很輕鬆的就能抵擋下來。
他由此感覺出來,似乎精神足夠強,在這片地域內才能更加適應。
擡頭看了一眼,朝鳴正在上空周圍巡遊着,爲他查看四周的動向,但並沒有離開他太遠,因爲這裡的環境和生物的危險性實在太高,離近一些,都能有所照應。
休息了一會兒,他給馬匹餵了一些水和營養膏,隨後繼續上路。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的路程尚且順利,只是到了下午的時候,卻見到河流轉了一個大彎,而河道周圍全是一望不見邊際的黑色的腐土,腐土之中還時不時看到在其中鑽翻拱動的一條條肥碩的赤頭長蟲。
陳傳看了看,記憶當中立刻反應出來這是一種叫赤頭蠖的蟲子。
之所以印象這麼深刻,是因爲在陳必同留下的經驗裡,這種蟲子烤來吃特別的香,而且不用任何的調味品,而用楓木樹枝串起來烤那是更有風味。
這不是陳必同他們貪圖口腹之慾,而是因爲以交融地生物體爲食同樣開拓工作的一部分。
因爲交融地的很多東西都具備高能營養,還有一些可以作爲藥材,許多還可作爲珍稀的生物材料,不然也沒這麼多的公司把分部設立在這裡。
可以說,未曾開發的區域雖然極度危險,但若能夠探明並利用起來,那就是一片寶地。
而第三限度格鬥者能分辨生物大致的生命層限,知道什麼東西能吃,什麼東西不能吃,而以他們頑強的生命力,就算一時分辨不清楚的東西不小心吃了下去也沒事,他們都能夠直接扛過去。
當然這都是在有隊友照應的前提下,要是隻有一個人,那也是不敢這麼做的。
陳傳倒是對此不在意,有第二我在,他並不懼怕這些,不過他也沒那個閒工夫去烤蟲子,有那個時間,他還不如多修行一會兒。
只是他知道,這片黑色腐土表面看着還好,實際上踏上去就有陷入進去的風險,裡面根本沒有發力的地方,就算是他也需要謹慎對待,最好的選擇就是避開。
所以他稍作駐足之後,就往遠處繞行了,這一次直到數個小時之後,才得以繞過了這片地界。
然而這就遠離原本河流的流向,交融地想要分辨清楚方向並不容易,雖然有白天黑夜,可看不到星辰日月,只能從自身所處的環境上進行大致的分辨。
他對照了下界憑裡存納的地圖,如果自己沒有走偏太遠的話,這附近應該有一個可以溝通交流的土著聚集地。
陳必同過去還曾經在那裡住過幾天,如果能找到那裡,就可以明確自身所處的方位了,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得到與聯合體和利納克斯聯邦囤駐營地的消息。
只是這繞了一圈下來,浪費了不少時間,感覺入夜之前已經趕不到那裡了。
而交融地的夜晚異常危險詭譎的,極不適合趕路,所以現在需要先要找一處地方紮營了。
交融地的野外的任何東西都不可信任,包括樹木也一樣,而有水源的地方則更是危險,所以他最後找到了一處背靠土坡的開闊地界。
確定好地方之後,他對着地面連續幾拳轟下去,隨着轟爆之聲響起,很快在下爆開了一個深坑,而底下數米的碎石和一些蟲豸雜草之類全被他的勁力轟的粉碎。
隨後拿出一把摺疊鏟子打開,沒費多少力氣就在這裡挖掘了一個可以容身的洞穴,足夠兩個人在裡面轉身。
出來之後,他取出一些特備的驅蟲粉末灑在這處空洞中,又從馬背後的包囊中取出其一張特殊的簾布,在洞穴之中鋪上,隨後拿噴壺噴了一些藥液上去,簾布便迅速硬化,將這裡支撐穩固。
這一步做完後,他纔將塗抹有特殊物質的帳篷拿了出來,先鋪了一層在下面,覆蓋住那層硬化簾布,再又將上方的搭建起來,牢牢固定好後,最後將兩部邊緣處的鎖釦都是扣上,將鉤面搭扣全部貼合緊密,不留一絲縫隙。
做好後他又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問題,走到了地面上,去砍了一些木柴過來,在帳篷周圍五米遠的地方,以品字型堆出三個篝火堆,並將一根交融地過夜必備的“火芯”插在最中間,待將三匹馬牽到了帳篷附近後,就將之點燃了起來。
熊熊的火光互相映照,正好將整個帳篷圍在當中。
陳傳看了一眼手錶,已經是快要六點了,就把朝鳴招呼下來,讓其進入了帳篷,隨後就走入了帳篷之中,而在進入其中放下簾布的一剎那,身後的天忽然黯了下來,帳篷之內也陡然變得一片漆黑。
他伸手在一邊撥了一下,咔噠一聲,配置的油氣燈頓時亮了起來,朝鳴已經很乖巧的蜷縮在角落中了。
他給朝鳴餵了幾根營養膏後,就下行至帳篷下方挖出的地穴中。
他不準備浪費時間,而是打算斬開裂隙進行精神上的修持。
這裡倒是沒有蝜母和場域監控了,也沒有人會來管他,只是交融地這裡距離對面那個世界更近了,很難說會引發什麼情況。
有鑑於交融地的危險,如果光只會打開裂隙,他不會去輕易嘗試,不過他現在已是能修復裂隙了,如果見到狀況不對,那麼只需及時封閉就可以了。
他先坐下調整呼吸,只是纔過去十來分鐘,這時忽然感覺到,外面好像有什麼爬到了帳篷之上,並且試圖找空隙進來。
並且同時又感覺到,自己所在的整片地界好像流動了起來,似被什麼東西在推着往前走。
他眸光平靜,穩住心神,不去管這些,只管自己調息,過了一會兒,他將狀態調整好後,就將雪君刀拿過來,隨後把刀鞘撥去一邊。
手握刀柄持定片刻之後,對着前方就是一劃,霎時一道若手臂長短,泛着光芒的隙口就在面前顯露了出來。
這個時候,他感覺到一股氣流自裡衝了出來,帳篷裡猛地聽到了無數尖銳的嘯聲,好像就在貼着他的耳畔在叫。
並且他看到了,在裂隙的對面好像有密密麻麻如眼睛的一般東西,其相互之間黏膩靠在一起,時不時轉動翻滾着。
第二我亦是在迅速虛化。
陳傳凝視着對面,在中心城那裡斬開裂隙之後,對面所能看到的大多隻是一片虛影,而交融地,這些卻好像都有了實質的形體。
不過他倒是發現,在這些東西出現之後,外面那種古怪的動靜反而就此消失無蹤,再也感受不到半點了。
他神色沉靜的坐在在那一條裂隙前,膝蓋上放着雪君刀,看着那裡面的東西,運轉着吸納精粹的法門。
他不必去知道那裡面的東西是什麼,只要試圖從對面過來,那他立刻就將之斬滅掉,如果實在遮擋不住,這麼小的隙口,他瞬間就可以將之彌合上。
在修行了一會兒之後,他很快發現,從裂隙之中吸收到的精粹遠比在中心城時多得多,完全不是平日能比的。
而且裂隙存在的時間也非常之長,此前在海上修行,裂隙差不多能持續四個小時左右,然而今天,四個小時過去,裂隙竟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
不過與此相對的,對面那些東西也變得蠢蠢欲動,開始向他這裡試着滲透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