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大典的第二天,朝堂的氣氛變得格外凝重,羣臣垂首不敢言語,北周皇帝高踞於龍椅冷眼掃視着滿殿羣臣,壓抑着心中的滔天、怒火。
“今日,怎麼就沒有一個說話的了,是不是在你們眼中,朕已經不是北周的皇帝了?蠹”
神諭?
什麼狗屁神諭,居然想要別人將他取而代之,簡直天言夜譚。
“臣等不敢。”衆臣聞言,惶然伏跪在地,他們雖也心中有疑,可是神諭所示的真龍天子還未出現,他們就一天還是北周的臣子,萬不能得罪了這一個髹。
“那個什麼神諭所預示的亂臣賊子,朕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給朕把他找出來,斬草除根。”北周皇帝字字冷厲駭人,眼中滿是嗜血的狂怒之意。
他倒要看看,是個什麼人,敢來奪他的江山。
“可是,陛下,現在臣等不知那人是誰,從何處去找?”一位大臣小心翼翼問道。
可是,這一問便招來了皇帝的盛怒,“你不願去找出那亂臣賊子,是不是你根本就等着他出現,效忠新主?”
“皇上恕罪,微臣不敢,微臣對皇上,對大週一片赤誠忠心,從無動搖。”那問話的大臣見龍顏震怒,不住地磕頭,生怕皇帝一個不順心,直接將他拖出去砍了。
“皇上息怒,臣等一定會盡快將那亂臣賊子找出來。”葉翎拱手上前,一臉堅定地表示道。
北周皇帝看了他一眼,暫時緩了一口氣,“葉愛卿,此事,刻不容緩,一定要儘快把他找出來。”
這個人一天不找出來,他就一天難以安穩地坐在這皇位上。
“是,臣即刻去辦。”葉翎誠懇地應聲道。
北周皇帝一夜未能安寢,早朝又動這麼大的肝火,疲憊地揮了揮手道,“散朝吧。”
衆臣紛紛跪安,退出了大殿,馮遠匆匆追上葉翎,尋問道,“葉大人,那亂臣賊子,你可是有什麼下落了?”
“沒有,可是陛下方纔那個樣子,咱們若說不找,還還不得掉腦袋。”葉翎無奈說道。
馮遠聽罷也跟着嘆了嘆氣,道,“是啊,可是現在咱們上哪給他找去?”
葉翎左右看了看,拉着他到了僻靜之處,說道,“找,這肯定是找不了的,又不知那人是誰,這說白了就是陛下的心病,刑部的死囚那麼一多,拎一個出來再編出點事兒扣在他身上,只要跟那神諭有點關聯,處死了陛下也就放了心了,這個事情也就過去了。”
“可是,那神諭?”馮遠一想那神諭,似乎又不是假的,萬一真有新主出現,他們這些朝臣又該何去何從纔好。
“下官一向不信這些鬼神之說,我就沒瞧到那神諭上有什麼,咱們現在得先穩住陛下要緊,不然不僅烏紗難保,怕是身家性命都有危險。”葉翎四下看了看,嘆了嘆氣道,“咱們找不出來,這在陛下看來,不是咱們要去效忠新主,就是那亂臣賊子在咱們中間。”
馮遠看了看他,這才明白他方纔要站出來保證要抓住那亂臣賊子是爲了博取陛下的信任。
“那此事我也幫把手吧,早日解決了,大家也都鬆一口氣。”
“如此,再好不過了。”葉翎淺笑應道。
這是要幫忙,還是要在陛下面前邀功,他自然是清楚的。
他藉着京衛營中軍務繁忙,沒有再插手此事,兩日後馮遠真弄了個死囚,編了一堆話說此人在神諭降下之時,身帶仙澤,皇帝當時下旨將死囚處死,並對馮遠大加封賞,讓他在朝中一時間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北周皇帝見心腹大患已除,心情輕鬆了些,依舊如往日一般沉溺於酒色,只不過一天的夜裡,皇城的祭臺之上羅盤又開始轉動,神諭再一次顯現,於是皇帝盛怒之下以欺君之罪將馮遠打入天牢,馮家也被抄了家,只不過皇帝當時氣急攻血暈了過去,未來得及下旨處斬,所以也只是將馮遠押入了天牢。
馮遠親眷被趕出了馮府,但在祝一夕暗中的護佑之下,並未鬧出什麼人命,馮依依思來想去,去找了葉翎求救,希望他能朝中說好話,讓馮遠能脫罪。
葉翎婉拒了她的請求,這個時候誰替馮家求情,誰就會被以同罪論處,而且他有太多的事情等着要去辦,哪裡還顧得上這些,反正打一開始他們也沒想將馮家的人怎麼樣,這個時候自然也不必對着她費什麼同情心了。
馮依依見自己一心癡戀之人,在馮家落難之際如此冷漠,原本一顆愛慕之心也心死成灰了。
皇帝由太醫診斷中了瘋,一醒來便覺得誰都是要奪他皇位的亂臣賊子,提劍出門見人有不對他表忠心者便欲砍殺,好在花楚早早在宮中待着了,幾番從他手上救了人。
皇帝帶着內衛出宮,親自要尋出那神諭所示之人,在皇城遇到葉翎所帶的京衛營,便要他下旨將城中所有的男子全部抓起來,凡有不臣之心者皆要處死。
於是,京衛營出動在京都之中大肆抓捕男子,上至老翁,下至男嬰,一個都不放過,所有人被帶到皇城的廣場,他一個一個的訊問,若有不立誓效忠者,皆要被處死,百姓畏懼之下紛紛表示願意效忠。
直到,一名男子抱着一名剛出生的男嬰,北周皇帝問過了男子,又逼問男嬰是否願終生爲北周百姓,效忠北周皇族。
男子誠惶誠恐地回道,“陛下,孩子纔出生七日,還不會言語……回答不了陛下的話。”
“孩子出生七日了?”皇帝一聽,提劍幾步到了近前逼問道。
“回陛下,是有七日了。”
“是他,他就是那個亂臣賊子。”北周皇帝說着,發了瘋一樣舉劍砍向那個才七天大的嬰兒。
葉翎見狀,及時將那一對父子救走,扶劍跪地道,“陛下,那只是個孩子,他還不會說話,望陛下開恩。”
“你沒聽到嗎?他出生七天了,他就是神諭現世的那一天出生的,他就是那個要奪去朕江山的亂臣賊子。”北周皇帝說着,劍鋒凌厲地指向他喝道,“你要護着他,你是要背叛朕,效忠那亂臣賊子了?”
“臣不敢,那只是個孩子,他只是碰巧在那一天出生。”葉翎擋在那父子兩身前,求情道。
北周皇帝見他執意要保那個孩子,怒道,“來人,把這些逆賊射殺。”
葉翎見狀,扭頭對身後的人道,“快帶孩子走,離開京都。”
“葉大人!”那人一怔,抱着孩子重重朝他磕了一個頭,抱着孩子便朝皇城外跑。
葉翎見皇帝讓人去追,自己截下了要追人的京衛營,“那只是個纔出生的孩子,哪是什麼亂臣賊子,那若是你們自己的骨肉,你們可下得去手?”
京衛營本就不願做這樣的事,聽他一麼一喝斥,紛紛低下了頭,也放棄了再去追殺那個孩子。
北周皇帝一看,這一夥人全都抗旨不尊,歇斯底里地內衛的弓箭手下令,“殺了這些逆臣,一個都不留,殺了他們。”
話音一落,內衛紛紛搭箭拉弓,箭鋒直指京衛營一行人,好在京衛營一行人都是武藝過人的,雖又受傷,但很快與內衛交手打了起來,皇城跪着百姓見狀,紛紛站起來援手,皇帝現在是發了瘋,要把所有不服從他的人趕盡殺絕,京衛營平日護衛京都安全,本就與百姓多有來往,多數還是其中百姓的親人。
一時間,皇城內一片混亂,皇帝卻傳旨禁衛軍過來圍剿,場面一時間更加難以控制。
最終,葉翎一行京衛營將士,不願百姓同他們一起赴死,選擇放下了兵斥投降認罪。
北周皇帝當即下令,要將京衛營一行人處死,只可惜屠刀還未落下,祭臺之上的古老羅盤又一次轉動,在夜空中發出刺目的白光,聯向天際,一道金色的龍影在那光束之中緩緩從空中落到了祭臺之上,盤旋兩久一躍而起鑽進了屠刀下的葉翎身上,頓時一股無形之力震出將周圍的禁衛軍給震退。
北周皇帝也被震得一下坐在了地上,提劍爬了起來,憤怒地喝道,“是你……你纔是那個亂臣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