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極聖尊追查神域被除去了仙神籍的神靈,但查到的有實有虛,加之時間久元,一時真假難辯。
於是,他輾轉回到了神域,期望能從天宮神典的記載中能獲得些訊息。
他先去了百草仙君府取走了封天印卷軸,朝隨行身後的兩名仙鶴童子問道,“水神可在神域?蠹”
聯姻之事關鍵在於水神,所以此事他必須得與她面談,纔能有個結果。
“回聖尊,水神離開神域,已經有一段時間不曾回來了。”一名仙鶴童子回話道髹。
不在神域?
無極聖尊微微皺了皺眉頭,按道理這個時候,水神是應該與諸仙君神君固守神域,爲何會外出久久不歸?
“派其它的童子出去找到她的行蹤,本尊有事要見她。”無極聖尊說道。
“若是找到,是否帶水神回神域?”
無極聖尊暗自思量了一番,卻又改了決定,“不,不用帶她回來,也不用通知她,暗中看着她去了什麼地方,做了什麼事?”
雖然他是有一段時日不干涉神域中事,但有仙鶴童子在神域,所以大小事情也還是有所瞭解的,只是最近這水神的行蹤就頗有些怪異了,讓他一時都難猜得出她到底在幹什麼?
先前的月圓之夜,水神去過一次她他暫時居住的地方,只不過因爲一夕的阻攔,並未接近他。
先前她幾番外出,從而聯姻之事也隨之更加緊張,她那時候知道了一夕已經想起以前的事,這個時候不在神域,也不知到底是有何謀算。
這樣暗中監視本不是什麼光彩之舉,但在這個時候,他不能再容許有任何人任何事威脅到她和霽兒的安全,所以也就顧不得什麼光彩不光彩了。
“是,聖尊。”一名仙鶴童子領命,轉瞬便化身白鶴騰飛而去傳令。
無極聖尊見他走了,這才前往九霄宮去查閱神典記載,看是否有能應證自己所查到的消息,知道當初神域還有誰同他一樣中了絕情絲,如果那位神君還在,興許他會有找到解開絕情絲的辦法。
只是他前腳纔到了九霄宮,後腳便有玄天宮的仙童尋了過來,“聖尊,老祖請您前去玄天宮,有事商議。”
“本尊知道了,稍後過去。”無極聖尊淡聲道。
“聖尊……”傳話的仙童有些訝然,因爲先前只要玄天宮的傳話,聖尊總會第一時間趕過去的,現在卻明顯態度不一樣了。
無極聖尊冷冷側目,“還有事嗎?”
“沒有了,請聖尊儘快過去。”那仙童說罷,躬身退了出去。
無極聖尊朝守在殿外的仙鶴童子吩咐道,“守在外面,不要再讓人進來打擾我。”
“是,聖尊。”仙鶴童子回道,之後果真再沒有放一個人仙神進九朝宮來。
無極聖尊查到自己需要的東西,前往玄天宮去見鴻元老祖之時,已經是兩天之後了,鴻元老祖的面色自然是不怎麼好看的。
“聖尊在忙什麼?”
無極聖尊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道,“老祖傳話,有何事要商議?”
神情語氣,再沒有了以前對於鴻元祖的尊敬之意,他對這個曾經也當過他師父的老者,所有的敬意也都在那日他企圖趁他絕情絲髮作逼他就範聯姻,甚至險些要以霽兒爲質脅迫他之時,早就消逝地一乾二淨了。
“我還以爲,你要跟待在人間,再也不回來了。”鴻元老祖看着他,神色略有些尷尬,畢竟先前那樣的事發生,他不可能不記恨他。
“這個地方,也確實不想再回來了。”無極聖尊毫不掩飾,自己對於神域的心灰意冷。
鴻元老祖舉步走近,與他面對面的站着,“若不是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我們本不想那樣強迫你接受聯姻。”
“本尊自認這幾千年,不曾有負神域上下,可是到頭來卻要落得那樣的境地,恕本尊沒有那等晾解的胸懷。”無極聖尊看着眼前這個他曾一直尊敬的鴻元老祖,狹長的鳳睥弧度仿是造物者的精心雕琢,只是此刻卻是滿是冷漠。
他真正所不能晾解的,是他們竟想拿霽兒來脅迫他,是他們將祝一夕困到了業火佛印之中,藉此來威脅他。
“早知,你當年到人間,會變成如今這般模樣,當初就不該讓你去的。”鴻元老祖惋異不已地說道。
曾經的無極聖尊,不會因爲任何人任何事左右他的決定,也不會因爲任何人任何事,而不顧神域的安危,以至於他都無數次難以相信,如今的無極聖尊,還是他曾經教出來的那個無極聖尊。
無極聖尊緘默不語,但他卻慶幸自己去了,在那紅塵人間遇到了她,讓他那顆冷漠得幾近死去的心,重新活了過來,只要每每心頭一響起她的名字,一出現她的身影,自己都依然會怦然心動,這樣奇妙的感覺是他在神域幾千年,從未遇到過的。
良久,他問道,“老祖到底要與本尊商議什麼?”
“聯姻之事,你當真不做考慮?”鴻老祖問道。
無極聖尊搖頭,語氣堅決決,“此事,不管再說一千遍一萬遍,本尊依然是不可能答應的,老祖還是去找他們人吧。”
“龍三公主癡戀你千年,你以前也對她甚爲照顧,爲何現在卻又忍心置她於不顧?”鴻元老祖說起久遠的往事,希望他能看在過去的情面上,對於聯姻之事重做考慮。
“當年龍神和靈犀是我問罪關押,才致使她出生就無父無母,本尊照顧她是應當的,而本尊所能爲他做的都已經爲他做了,以後……她的事,與本尊再無干繫了。”無極聖尊決然道,他不否認自己曾是對水神多做照顧,但那都是因爲他父母之事心有愧疚。
而且,那時候的她,心地純善,惹人疼愛,不是現在這個樣。
而且,那時候……他還沒有遇到祝一夕。
現在,他有更重要的人需要他去操心,自是不想再爲無關緊要的人費心費神。
“聯姻之事,如果你應下,你身上的絕情絲,我替你解去,且也不會再叼擾那個妖女和那個孩子。”鴻元老祖知道,強礙的手段已經行不通了,唯有動之以情,曉以大義,看他是否能改變主意了。
“老祖,她不是妖女,她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她本是可以成仙的,是我們毀去了她的仙元。”無極聖尊說道。
神域中人對於魔族是很牴觸,甚至於敵視的,但是比起永遠失去她的痛苦,他更願她回來,不管她變成什麼樣,是魔是鬼,他都不在乎。
只要,她活着回來,就足夠。
“縱然一切事出有因,可是魔族攻進神域,多少神域生靈死在她的手裡,你難道忘了?”鴻元老祖看着他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一時有些着急了。
他是神域和西天的無極聖尊,如何能這般癡戀一個魔族女子,這是絕計不能發生的。
“老祖若是要追究,問責於本尊便是,當年收她爲徒的是我,害得她生而爲魔也是我,理應由我對她所做的一切負責。”無極聖尊道。
沒有人知道,他每次看到她那雙血瞳,心裡是如何揪痛,那樣刺目的顏色,總會讓他不斷回想起焚仙爐裡所發生的一切。永遠難以忘懷。
“無極聖尊,那個妖女到底給你下了什麼蠱了,讓你變成了如今這般模樣?”鴻元老祖痛心地道。
無極聖尊默然不語,有些東西向外人怎麼解釋,他們也是無法理解的,就如他當年無法理解四海龍神與靈犀之間,無法理解那些寧死不肯分離的戀人之間,那種感覺唯有自己真正動了心,方纔可以體會。
她沒有給他下什麼蠱,是他自己癡戀於她,與任何人無關。
“無極聖尊,你不想永遠這樣受絕情絲的控制吧。”鴻元老祖說着,深深看着那雙淡漠疏冷的鳳眸,一字一句地說道,“只要聯姻之事成,我可爲你解了絕情絲之毒,神域上下也不會再叼擾她和那個孩子。
這樣的條件,確實很誘惑人,但是對於說出這番話的人,他卻難以相信,也更不可能將他們的未來,寄望在這樣虛無縹緲的許諾之中。
他說聯姻之後會給他解了絕情絲之毒,但他同樣那個時候也可以抹去他過去所有的記憶。
這是他曾經最信任的人長者,現在他所說的任何話,他都難以全然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