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陵州。
西陵曄回宮的數日之後,一直踞守西北部的半妖一族,突然開始襲擊西陵國內各處,無數的妖兵直接圍困了陵州城,與其說他是一座城,如今更應該說它是一座修羅場。
雖然他與陵州城內一些學習術法的修士聯手,各自帶駐守陵州的兵馬守衛陵州幾道城門,但對付這些強大的半妖,一般的將士根本難以力敵,血戰三天已經無數將士和百姓葬身妖兵口腹,空氣都滿是令人作嘔的血腥氣。
西陵曄帶着已經僅憑將士拒守東門,可是看着外面平原來不斷聚集的妖兵,他亦是心情沉重鰥。
他師出太乙宮,對付這些妖兵還可以,可這些將士不通術法,只能以血肉之軀作抵抗,根本就是螳臂當車,看着一批又一批西陵將士死在城牆根下,他心痛,更憤怒。
“太子殿下,現在他們還沒有準備進攻,你暫且休息一會兒吧,這裡由微臣看守,一有異動立即叫你。”祝南帶着宮廷飛鷹衛士上了城牆,朝西陵曄道。
西陵曄側頭看了他一眼,目光又望向城外,不敢錯過敵方一絲一毫的異動,“祝大人,你不在皇城保護父皇和母后來這裡做什麼?”
“太子殿下,這城上的陵州一隊人馬了,一旦這裡被攻破了,皇城又豈能安好,聖上有旨讓我帶人協助太子殿下驅除外敵。”祝南錚然說道。
西陵曄面色凝重,道,“人留下,你回去,你若出了事,我如何向一夕交待?”
她母親已逝,也只剩祝大叔一個親人了,這裡的兇險他比誰都清楚,若是他有個三長兩短,祝一夕回來會急瘋的。
“微臣只遵聖令,太子殿下你要命運微臣,等你他日登基再說吧。”祝南堅持,扶劍昂然而立,絲毫沒有乖乖退守皇城的意思。
“祝大叔!”西陵曄有些氣急,道,“已經送信給崑崙山那邊了,相信一夕和太乙宮的弟子正在趕來的路上,算算時間我們再撐到明天下午就夠了。”
“那就一起守此城門到明天下午。”祝南道。
他們父女受他們一家照顧多年,在此西陵存亡之際,身爲儲君的太子都在守城而戰,身爲武將的他豈有躲在內城的道理。
“來人,將祝大人帶回好皇城!”西陵曄見勸不住他,索性下令讓人將行將其帶走。
兩名將士聞言,正要上前擒人,被祝南虎目一瞪,又不敢動手了。
祝南笑了笑,說道,“這幫小崽子都是我一手帶出來的,你看他們現在是聽你的,還是聽我的。”
太子已經受傷了,若是他在這裡出了什麼差錯,讓陛下和皇后娘娘怎麼辦,他便是躲在皇城苟且偷生了,將來有何面目再面對他們。
“祝大叔,你……”西陵曄側頭,卻實在拿他沒什麼辦法。
“放心吧,你們既然去過巫族,也該知道我們都是些什麼人。”祝南與他並肩立在城頭,看着蠢蠢欲動的妖兵說道。
巫族中人大多天生比常人要天姿高些,何況他當年還是大祭司的護法,畢竟這麼多年在西陵曄這大統領之位,也不是全領關係坐上去的。
西陵曄聽他這麼一說,稍稍安心了幾分,巫族本就異於常人,而祝南又曾巫族護法之一,身手自然是不用說的。
而且,現在已經是最後一天了,應該撐到一夕他們趕來不成問題。
“那可說好了,若真是交手了,不可逞強。”
“放心吧,我還等着你喝你和一夕的喜酒,讓太子殿下作我祝家的女婿呢,可不想這麼早死。”祝南笑着說道。
若不是知道那死丫頭是崑崙山養傷,他一早親自去把她逮回來了。
西陵曄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原本打算回來了尋找合適的時機跟他和母后把事情說清楚,可是回來之後一來要接手父皇交待的政務,再後來妖兵攻襲西陵,他就更沒有機會說了。
“祝大叔,等此事完了,你跟一夕好好說說話,有些東西她有她自己的想法。”
祝南看了他一眼,笑道,“我儘量,只要不是你們的婚事,別的都好商量。”
西陵曄無奈地嘆了嘆氣,看來等祝一夕回來,他們的婚事也沒那麼容易推得掉了。
“太子殿下,妖兵又攻上來了。”一名衛士驚聲叫道。
西陵
曄凝神一看,聚集在城外的妖兵似乎都在朝城門涌來,只怕這一回沒那麼容易再擊退他們了。
“將士們!”祝南扶劍行走在城牆之上,朝着周圍整兵待戰士兵一字一句地高聲道,“我們的身後有成萬千上萬的陵州百姓,有我們的的陛下,還有我們的父母兄弟,如果我們守不住陵州城,下一個死的就是他們,我要你們……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必誓死守衛陵州。”
祝南在陵州的軍中威望一向極高,原本經過一番血戰後的將士,也因爲他的到來而士氣大增,紛紛舉兵喝道。
“誓死守衛陵州!”
“誓死守衛陵州!”
……
聲聲鏗鏘悲壯,迴盪在滿是血腥的陵州城。
西陵曄眼看着妖兵越來越近,御劍下了城牆,與幾位通曉術法修士前去擊殺妖兵的先頭部隊,以挫他們的銳氣。
“這裡交給你們,我想辦法找到他們的首領。”
擒賊先擒王,若能擊殺了他們的首領,對方必然會士氣潰散,不敢再冒然進攻陵州。
西陵曄御劍在上空,想要從中尋到妖兵首領大將,可是尋了兩圈根本一無所獲,而妖兵的先鋒隊伍已經跟守城將士交上了手,他不得不放棄尋找妖兵首領,御劍趕回去求急。
祝南剛剛砍殺了一名爬上城牆的妖兵,卻被背後的一隻手抓住,帶着一起跌下了城牆。
“祝大叔。”西陵曄見狀,立即準備過去援手,可自己也很快被幾名妖兵給圍上了,見祝南自己擊殺了那名妖兵脫險,方纔暗自鬆了口氣。
“太子殿下,顧好你自己,我還沒老到動不了。”祝南說着,厚重的鐵劍砍下了一名妖兵的頭顱。
涌上來的妖兵越來越多,兩人漸漸也被衝散,只知道與不斷涌上來的妖兵拼殺,根本顧不上去看周圍。
陵州東城的城牆下,一片兵戈之聲,密密麻麻的妖兵不斷涌來,殺掉一個,卻涌上來十個。
西陵曄任憑有再矯健的身手,舊傷加新傷,加之三天三夜的血戰,體力早就不支,可是妖兵卻一直殺不完,殺完了一撥還有下一撥,仿似潮水一般無窮無盡。
他不記得已經過去了多久,只恍然記得好從開戰前當空的太陽已經漸漸開始西斜了,又一天快要過去了。
只是,陵州城牆上的守衛已經所剩無幾,根本再堅持不了多久。
“太子殿下,如果太乙宮的人再不來,我們怕是守不住了。”一名近處的修士道。
他們已經沒多少人了,下一撥妖兵再涌上來,他們根本抵擋不住,只怕是等不到太乙宮的人趕來了。
可是,這城牆之後都是手無寸鐵的百姓,對這些妖兵根本無還手之力。
“快找找祝大人,先帶他進皇城去。”西陵曄朝那修士請求道。
不管怎麼樣,他不能讓他死在這裡,讓已經失去了母親的祝一夕再失去這最後一個親人。
那修士聽了他的話,準備去尋找祝南,可是還沒走到多遠,便已經被涌上來的數名妖兵圍攻殞命。
西陵曄想要去援手,卻根本來不及脫身過去,這一次涌上來的妖兵不再單獨作戰,卻是懂得了互相配合,他反應不及被一名身體龐大的妖兵巨手按在城牆上在地,眼看着鋒利的兵刃刺向自己的腦門,可刀尖就在抵上他腦門的那一刻,天上突然落下了無數的流火,無數的妖兵被流火所傷,而這欲取他性命的幾名妖兵幾乎在瞬間就流火燒成了灰燼,只有那一柄原抵在他腦門的刀,墜落到了他腳下。
他微微擡頭仰望着上空,只見紅霞滿天的空中,碧衣女子御劍而來,轉眼一般就到了他的面前,急色匆匆問道。
“西陵曄,我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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