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後,姚青黛真忍不住有些對祝一夕心生“敬佩”了。
因爲,若不是親眼所見,她都難以相信她就憑着那三寸不爛之舌,不僅哄得冥王改了婚期,還派了人幫他們去找九尾狐的下落。
什麼叫巧舌如簧,什麼叫舌燦蓮花,那絕對是祝一夕的寫照。
兩人陪着冥王用了膳,方纔被放回了自己的房間休息,祝一夕一進門就倒了一大杯茶灌下去潤嗓子,“沒想到,這冥王還是挺好說話的嘛鯴”
“你要他怎麼說我不管,可是再拉我下水,別怪我不客氣了。”姚青黛鄭重向她警告道。
祝一夕又倒了一杯水,問道,“不就讓你犧牲點美色,又沒有要你跟他怎麼樣,難道你真想嫁給他嗎”
不過是讓她配合她一下,適當的時候給那冥王一點好臉色,讓他以爲自己的魅力真的迷倒了他罷了,她還不願意了。
姚青黛瞪了她一眼,一時間無言以對,比起被那冥王逼着成婚,這樣犧牲點美色已經是很划得來的事了。
“這就對了嘛,你不給他點好處,他怎麼會放鬆警惕讓咱們有機會逃出去呢。”祝一夕走近,壓低了聲音朝她道。
“我倒真想知道,你打哪兒學來這些哄騙人的功夫”姚青黛瞥了她一眼,冷然哼道。
什麼樣的事兒,到了她嘴裡都能給說得天花亂墜。
“什麼叫學來的,這叫天賦,天生就會的。”祝一夕一臉得意地道。
她只是擅於跟人打交道罷了,而且常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好聽的誰都愛聽,便是這活了幾千年的冥王也是一樣。
姚青黛嗤之以鼻,往榻上一躺,不願再跟她多說廢話。
祝一夕則是好奇地翻着屋裡新送來的大婚之物,每一件都愛不釋手地摸了摸,“嘖嘖嘖,這哪一件拿出去都是絕世珍品,得換多少的銀子啊。”
只要這麼一件東西,出去了賣掉就可以三輩子吃穿不愁了。
“你喜歡,你全拿去。”姚青黛閉着眼冷哼道,西海龍宮什麼寶貝沒有,還稀罕這些破爛玩意兒。
“算了,我怕沒拿帶出去。”祝一夕不捨地放下,雖然在西陵宮裡和玉闕宮也是見慣了寶物的,但還是不禁爲眼前這些奢華之物迷了眼,這冥王的生活也真是奢華得可怕啊。
“現在婚期已經延後了,西陵陵他們還沒有找到舍利天珠的下落,這麼一天一天耗下去可不是個事兒。”姚青黛提醒道。
畢竟,她是可以哄得冥王退遲一次婚期,不可能下一次還能這麼好運,他們若是沒有找到舍利天珠,費了那麼大力氣去冥澤,才能來到這裡,豈不是一切都白費了。
“雖然我們要自己找,但這關鍵還在於冥王他想不想我們找到,這是他的地方,如果他想讓我們找到,就一定會讓我們找到,可若他不願讓舍利天珠落在我們手裡,我們怕是把這冥都翻個底朝天,也不一定能找得出來。”祝一夕說着,鬱悶地嘆了嘆氣。
姚青黛睜開眼睛,瞅了她一眼,“沒想到有時侯你還是挺聰明的嘛。”
“我一直很聰明。”祝一夕鄭重地表示道。
“你也覺得舍利天珠有可能在冥王手裡”姚青黛坐起身,朝她問道。
“這是他的地盤,舍利天珠也不是誰都能用的,放眼這冥都城內能控制舍利天珠的除了他,我還真想不出來別的人。”祝一夕說罷,往姚青黛對面的牀榻上躺,望着帳頂幽幽嘆道,“若是真的在他手裡,可就真的麻煩了。”
他們每個人都清楚,真是跟冥王交上手,他們完全就是以卵擊石。
“這兩天試探一下,不就清楚了。”姚青黛道。
祝一夕聞言勾起賊賊的笑,側頭瞅着她道,“那就要看你的美人計,用得怎麼樣了”
姚青黛瞪了她一眼,不想再跟他交談下去,直接往榻上一倒。
燕丘卻適時提醒道,“以冥王那樣的修爲,他根本不需要舍利天珠,你看無極聖尊需要用舍利天珠來提升自己的修爲嗎”
“不在他手裡,那能在誰手裡”祝一夕暗自朝燕丘詢問道。
他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可是這冥都城內,她實在想不出,還有誰有可能拿着舍利天珠。
“借用外
物來提升修爲,那是弱者纔會去做的事,真正的強者是不需要借這些外物之力的。”燕丘高深莫測地說道。
若想修爲紮實,最好是自己實打實練出來的,而不是投機取巧藉助於外物的力量,這是真正的強者行事風格,冥王一向狂傲,想來更加不可能拿舍利天珠來修練提升修爲,而且到了他那個境界,這三界六道也沒多少敵手,何需再去費這般力氣提升修爲。
“行,那你告訴我天珠在哪裡啊”祝一夕沒好氣地低聲朝他問道。
燕丘不緊不慢地給她分析道,“就算沒有在冥王手裡,但他一定是知道下落的,畢竟他那樣控制慾強烈的人,不會允許誰在他的地盤上生事的,所以他必然知道這東西在哪裡,只是他還不願告訴你們罷了,實在不行就讓那鮫人直接跟他成了親,讓他以舍利天珠來換便是了。”
祝一夕聽了他的話,側頭望了望對面牀上睡下的姚青黛,堅決地搖了搖頭,暗自道,“不行,她會掐死我的,而且也實在不仗義。”
她原本就沒想丟下她一個人在冥都,雖然舍利天珠重要,但也不能拿姚青黛去換。
“不就讓她嫁給冥王,又不是要她的命,什麼仗義不仗義的。”燕丘對於姚青黛一向沒什麼好感,這個時候逮着機會自是百般勸說她擺脫那鮫人了,“而且你看那冥王待她也算不錯了,也許你換來了天珠,還成就了一段美滿姻緣呢,兩全其美的事兒,多好。”
“不行就是不行。”祝一夕決然反對道。
“嘿,你怎麼就這麼死腦筋呢,這樣你能拿到舍利天珠,又能全身而退,她不過小小地犧牲一下,又要不了命。”燕丘氣急敗壞地道,在他的認知裡,只有達到目的的手段,從來沒有什麼道義不道義。
偏偏這個死腦筋,明明有最簡單的辦法完成要做的事,非得去冒着生命的危險去搏,簡直是愚蠢至極,無可救藥。
“不可以,那樣我拿到天珠出去,也會愧疚一輩子的。”祝一夕態度甚是堅決,根本聽不進去燕丘地勸告。
誠然,他所說的是最簡單,最安全的辦法,但她不能那麼做。
燕丘氣只想飛起來揍她一頓,奈何姚青黛還在一間房內,他只得忍了下來,“上次她利用你,想害你聖尊師父,結果錯手差點要了你的小命,無極聖尊也因爲損了千年修爲,現在你用她來換舍利天珠,正好扯平罷了。”
“那事兒已經過去八百年了,跟現在有什麼關係,我不幹。”祝一夕說罷,拉起被子一矇頭,捂着耳朵不願再聽他的唸叨。
當初她確實挺生氣的,可是姚青黛已經給她道過歉了,她怎麼還能因爲這事兒,現在秋後算賬。
燕丘說不動她,只得放棄了,反正找不到舍利天珠的又不是他,好心好意的給她出主意還不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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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一夕一覺睡了許久,一睜開眼窗外還是睡之前那樣的月色,姚青黛早就已經起來了,洗漱完了便開始催促她起來,雖然她不願去見那冥王,但爲了天珠和能順利逃出去,這點犧牲還是必須要有的。
祝一夕麻利的洗漱完了準備跟着姚青黛出去,走了兩步又道,“等等。”
“又怎麼了”姚青黛不耐煩地轉頭。
祝一夕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道,“好像少了點什麼。”
說罷,折回去在送來的一堆珠寶首飾裡面翻了一支甚爲精緻的琉璃釵,然後回來給姚青黛別在了發間,滿意了點了點頭,“這就好了。”
姚青黛本就生得美豔無雙,便是不刻意修飾也是美得奪目,戴上這琉璃釵不過是向冥王表示,她已經在慢慢接受他的心意了,以方便儘早從他口中打聽到舍利天珠的事兒。
兩人尋到了平日與冥王見面的屋內,卻並不見人影,於是閒來無事便在屋內閒逛打發時間。
祝一夕見無人便溜進了冥王的內殿,想看看能不能找到舍利天珠的線索,可是翻找了一通也未能尋到天珠的蹤影,一擡頭卻見一面牆上畫着一幅精美的壁畫,壁畫是一藍衣女子,面容與姚青黛七分相似,畫上的人像與常人身形差不多,若不是仔細看還會以爲是一個人站在了那裡。
壁畫有些舊了,似已經有些年月了,想來畫上的也不是姚青黛。
“看來,冥王擄來姚青黛,也並不是一時興起。”燕丘道。
“因爲姚姐姐長得像這壁畫中的人。”祝一夕喃喃道。
她正說着,冥王卻突地出現在了屋內,一拂袖將她振了出去,“誰讓你進來的。”
姚青黛將祝一夕扶住,顯然也沒料到冥王會突然出來,還性情大變。
“闖了不該闖的地方,是我的過錯。”祝一夕站穩,也顧不上身上的傷勢,謙恭有禮地道了歉。
冥王面色緩和了幾分,道,“你都看到了什麼”
“壁畫,還有畫上那個長得很像姚姐姐的女人。”祝一夕老實地回答道,既然她進了那房間,撒謊也是沒有用的,索性還是實話實說。
姚青黛側目看了她一眼,又望向盛怒的冥王,大約也明白了自己之所以被帶到這裡,又被逼着要與他成親的緣由了。
一切,也只是因爲她長得像那畫中的女子罷了。
“冥王,我想,你今日的所做所爲,將強行帶到這裡要與你成婚,不僅是對我,也是對那畫中的人不公平吧。”
原本就不想對着他,現在才知道自己還是個替身,那她更加不願在這裡多待了。
“都死了幾千年的人了,有什麼公平不公平的。”冥王面色無波說道。
“可是,你心裡唸的人是她,不是姚姐姐。”祝一夕直直看着對方,直言說道,“你也是因爲姚姐姐像那畫中的人,纔要娶她的,不是嗎”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冥王從內殿出來,絲毫沒有被人發現了秘密尷尬的樣子。
“既然你心心念唸的是那畫中的人,又何必來爲難姚姐姐呢”祝一夕問道。
冥王瞅了一眼她,挑眉冷笑道,“昨天還說要幫着我們締結良緣,今天怎麼就變卦了”
“你又不是真的喜歡姚姐姐。”祝一夕道。
“我喜不喜歡她不重要,她喜不喜歡我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終是要嫁給我的。”冥王說着,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我不是都已經聽你的,盡力在喜歡她,也讓她喜歡我”
他活了這麼些年,還沒糊塗到那個地步,他想留她確實是因爲她那張臉與畫中人相似,但人卻是截然不同的人,他還是分得清的。
“不可理喻。”姚青黛冷哼道。
她姚青黛又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可最見不得的就是這樣不可一世的傢伙,只可恨自己修爲太低,纔在這裡受制於人。
“黛黛,你生氣的樣子,都那麼讓人着迷。”冥王瞧着面目冷然的人,一本正經說起了情話。
祝一夕一時無語,她不是沒見過男的調戲人的,可是這麼一臉嚴肅,一本正經地調戲的人,還真是頭一回見。
冥王時不時的會喜歡瞧着姚青黛,然後莫名其妙地會冒出一句話,明明話語輕佻,可那說話的人正經地不帶一絲笑意。
姚青黛頭疼的扭頭望向窗外,不想看去看那張討人厭的臉,她必須早點離開這鬼地方,再待下去早晚會氣得短命不可了。
祝一夕見氣氛輕鬆了下來,往桌邊一坐沏了杯茶問道,“那就說說,那畫上女子是誰,我想姚姐姐應該感興趣的。”
好吧,其實,最感興趣的是她自己。
“忘了。”冥王說道。
“忘了”祝一夕看着他的樣子,又不像是在假話,難道真是活太久了,記性不太好了
“我只知道我曾經在這座城見過她,知道她死了,其它的事都記不得了。”冥王如實說道。
他在這座城守了這麼些年,原以爲她會再出現,會讓他再找回那段記憶,但幾千年過去了,她始終沒有再回來。
在看到姚青黛的那一刻,他真有種錯覺,是不是他等的那個人回來了。
可是,這幾日的相處,以及言語中的探查,她並不是她要等的那個人,可是卻又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她就是他在等的那個人,只是她有了太多他不知道的改變罷了。
所以,無論如何,他是不會放她走的。
祝一夕聽了,望向姚青黛小心翼翼地問道,“姚姐姐,你會不會好些年前,真的跟冥王大人認識了,然後又把人家拋棄了,只是你自己也忘了”
“他跟那畫上的人認識,我還沒在西海出生呢,哪來跟他認識,有沒有腦子”姚青黛惡狠狠地瞪了過來,
她認識誰,也不可能認識這沒麼討人厭傢伙。
祝一夕乾笑了兩聲,道,“那可能是真的長得相吧,不過能遇上,也算是緣份。”
其實吧,認真想想,這冥王除了倨傲霸道了點,人也還是不錯的,也許冥冥之中姚姐姐隨他們來到冥都,就是上天的安排。
“我現在沒耐心慢慢培養感情了,我有你們要的東西,你們也有我要的,不如談個交易”冥王看了一眼姚青黛,朝祝一夕提議道。
“天珠在你手裡”祝一夕道。
“你開個價,要幾顆換她。”冥王擡手指了指姚青黛道。
“幾顆”祝一夕驚震道。
“我就撿了兩顆,不過想來換她應該夠了。”
祝一夕一聽笑得合不攏嘴,平日裡找到一顆都要費好大的功夫,這下竟然能找到兩顆,可是一扭頭對上姚青黛陰森森的目光,又不得不把笑容給收了起來。
“兩顆天珠換她,這麼划算的事兒,還等什麼,換”燕丘激動地慫恿她道。
題外話姚青黛確實是冥王在等的人,其中糾葛會慢慢交待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