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驅
就在無聲比拼之中,周離從肩膀到手背之上的皮膚寸寸龜裂,鮮血從其中流淌而出,從空中滴落。
宛如握緊了駕馭巨龍的繮繩,就連周離自身都險些被那風馳電掣的狂暴力量所摧毀,但是原本一直都無法觸碰到邊緣的‘二段發力’的技法,卻在此刻醍醐灌頂,融會貫通!
刀鋒寸寸摩擦,發出淒厲的哀鳴,兩人就在咫尺之間冷冷的對視着,眼中是如出一轍的殺意和冰冷。
下一瞬間,金屬碰撞的淒厲聲音再度爆發,兩人同時抽回刀鋒,向前刺出!
不惜性命,不惜代價,不惜自己也被敵人的刀鋒所貫穿,兩把赤紅色的刀鋒以相同的詭異角度穿刺而出,就像是鏡中的倒影!
血肉貫穿的沉悶聲響在同時響起,兩枚心臟的跳動在此刻被絞碎,戛然而止,鮮血泉涌而出。
第四十一次交手,同歸於盡!
迷霧彷彿達到了承受的極限,發出琉璃崩潰的清脆聲音,片片消散。鬼切的身影隨着迷霧的崩潰而消散,而周離殘缺的身體也緩緩的恢復回原本的模樣。
鮮血消失無蹤,傷勢不曾有過……剛剛的一場廝殺,簡直宛如幻夢。但是死亡的感覺卻無比真實,被刀鋒刺穿的劇痛,冰冷的鋒刃在胸腔裡攪動的冰冷恐懼,還有最後一瞬間兩人同時爆發出的瘋狂。
周離蹣跚的前進了兩步,勉強站立的身體終於無法支撐。乾脆利落的倒在地上。
就在不遠處,匆忙的腳步聲還有機械轉動的聲音響起,一直站立在幻境邊角的七初已經慌亂的跑了過來,從小機器人手中奪過清水,倒在周離瀕臨極限的蒼白麪孔之上,然後又細緻無比的幫他擦乾淨。
身體之中彷彿還有恐懼殘留着,肌肉一陣陣的抽搐着。令周離的神情也變成虛弱無比。在眩暈之中,周離感覺到自己被人拖了起來,在地上滑動着。最後倒在了柔軟的牀鋪上。
縱使已經見過很多次周離筋疲力盡的樣子,但是七初還是有些慌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在手足無措之中。她忽然想起自己曾經看過相似的場景,轉身從地上撿起一本漫畫,翻動了兩頁之後恍然大悟的點頭。
原來是……這樣麼?
她一臉認真的點頭——七初明白了!
已經找到答案的少女一臉躍躍欲試的爬上牀鋪去,跪坐在周離的身邊,然後掀起自己單薄的白色連衣裙,露出白嫩的大腿。
緊接着,她有些生澀的抱起周離的腦袋,然後放在自己的腿上……這樣的話,應該就沒有問題了吧?
被那一雙懵懂而期待的眼睛看着,已經累到連話都說不出來的周離已經不知道是哭還是笑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傳說之中恢復速度+300%的‘膝枕’奧義奏效了。周離感覺到後腦之上柔軟和光滑的肌膚,原本渾渾噩噩的腦中也清醒了一點。
“水?”
七初拿起自己的小熊瓷杯,懵懂的臉頰上滿是認真的詢問神情。看到周離輕輕點頭,她便露出笑容,小心的將水慢慢的倒進周離的口中。乾涸的嘴脣也因此而溼潤了一點。
可惜她還沒看到那一本漫畫的後半部分,否則她應該能學會更富有效率的方法,比如嘴對嘴啊什麼的……吸毒療傷啊什麼的……
稍微喝了點水,恢復了一點精神之後,周離終於感覺好了一點點,有些沙啞的低聲念出符文的啓動之語。
“Eihwaz……”
話音剛落。心口之上的銀色樹形圖還有那一道神秘的符文便同時亮起,溫熱的暖流沿着世界樹銀色的脈絡而向着四肢百骸擴散,到最後將匯聚到大腦之中,通過最溫和的方法去緩解周離此刻頭疼欲裂的痛苦。
痛苦正在緩解,周離也終於發出了聲音:“這一次,我堅持了多長時間?”
七初想了一下,從脖子上摘下一個有些笨重的計時器,向周離展示着上面的時間——00:14:36.
這一次,周離在鬼切狂風暴雨的攻擊中,堅持了十四分鐘。
能夠在以瞬間殺人、一擊斃命的恐怖殺手的近身攻勢之下,堅持了這麼長時間,就算是周離也有些不敢置信。
這一次,差不多是這半個月裡,周離最好的成績了,近乎做夢一樣不可置信,他竟然能夠和原本單方面虐殺自己的鬼切同歸於盡。
雖然到最後依舊沒有能夠活下來,但這已經不是周離的問題了——鬼切的殺人術原本就是詭道之劍。
不是以堂皇大勢徐徐圖進的王道,而是以攻代守、不惜自身,在關鍵的時候甚至將自己也變成棄子,置之死地而後、摧枯拉朽的將敵人斃命於一擊之中的兇戾打法。
正因爲如此,鬼切就算在面對武技比自己強的敵人之時,也能夠在最後取得勝利。
它要分的不是勝負,而是生死。
正因爲如此,想要讓自己安然無恙的擊敗鬼切,根本是妄想——除非他破除戒條,動用肉體加速能力,還有無形之刃的天啓狀態,纔有百分之六十的可能。
只是那樣的話,修煉還有什麼意義呢?
哪怕是同歸於盡,能夠取得這樣的成果,已經是宛如奇蹟一般了。
周離回憶着腦中的戰鬥過程,忽然想起在頓悟秘技的那一瞬間,自己能力的異常變化,心中隱約抓住了一些什麼。
第一階段升入第二階段,增長的不只是精神力,能力也會出現‘質變’。只是所謂的‘質變’,這些日子以來,周離卻一直遲遲無法找到。
原本他已經以爲質變就是‘事象分析’的成長了。但是現在看起來……卻並非是這樣啊。
結合剛纔的感覺,周離已經隱約的抓住了頭緒,這或許,就是自己一直苦求而不得的‘質變’了。
解決了一直盤踞在心中的難題,周離一直緊繃的身體緩緩的放鬆下來,嗅到了一陣若有若無的香味。
讓周離枕在自己的大腿上,七初爲了完全和漫畫一樣。甚至將自己身上唯一套的一件白色長裙都提起來了,絲毫不在意的讓周離枕在自己的大腿之上,而且還充滿好奇的玩弄着他的頭髮。
雖然感覺不到腦後的春光。但是周離的神情還是忍不住有些奇怪,眼神遊移着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察覺到周離的異常,七初疑惑的彎下腰。近在咫尺的看着周離的面孔:“不喜歡麼?”
沒有想到七初會靠得這麼緊,周離愣了一下之後,低聲笑了起來:“感覺很不錯,謝謝你。”
七初聽到了他的回答,也露出了笑容:“周離喜歡,那就太好了。”
看着她那種好像什麼都不懂的純淨笑容,周離忍不住有些狼狽的移過視線,在稍微恢復了一點體力之後就爬了起來,再聊了兩句之後就倉皇逃離。
再留下來的話,面對着七初那種簡直寫滿了‘快來欺負我’的懵懂神情。縱使定力強大如周離,也害怕自己忍不住獸性大發,做出什麼鬼畜的事情來。
自從和老闆姐姐嘗試過‘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這個道理的深刻實踐之後,周離就感覺到自己開始滿腦子‘飽暖思淫慾’,眼睛老是忍不住往女孩子的胸前和腿上瞟。
所以說……盧弱水是一個沒胸沒屁股的十五歲小丫頭真是太好啦!
當然。這樣的想法他也只敢偶爾在腦子轉一轉,他可不想某天晚上半夜驚醒看到盧弱水的黑影提刀站在牀頭獰笑。
從迷霧的漩渦之中走出來之後,周離習慣性的擡頭看了一下時間,發現還是早上六點鐘,就有些疲憊的打了一下哈欠。
這兩天白天忙着裝潢和原料採購的事情,晚上還要去夢境世界裡和鬼切拼命。就算是精力充沛如他也有點吃不消了。
偷空打盹的事情不知道已經被李子衿說過多少次了,幸好昨天就已經差不多把白天要忙的事情搞定,今後也可以輕鬆一點時間了。
睏倦的揉了揉臉之後,他走向浴室先衝了個冷水澡,感覺清醒了一點之後,將這兩天換下來的衣服塞進洗衣機,設定好十五分鐘之後,就靠在牆上開始發呆。
難得早起的盧弱水走到衛生間的時候,還被打哈欠的周離嚇了一跳,然後一臉擔憂的踮起腳尖敲了一下週離的腦袋,直到腦門被周離翻敲了一下之後,才確定他沒事兒。
“怎麼今天這麼沒精神?”盧弱水一邊洗臉刷牙,一邊含着一口牙膏白沫模糊的問。
周離憂心忡忡的嘆息了一聲:“昨晚做噩夢夢見你嫁不出去,結果嚇醒了。”
理所當然的,被氣憤的盧弱水踢了一腳。
周離看着她氣鼓鼓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今天你起得很早啊,你們老師不是家裡有事兒回家了麼?不睡個懶覺?”
盧弱水的心情顯然不錯,不跟他多做計較,只是含糊的說道:“因爲小希要回來了啊。”
“你那個姓‘常’的朋友?”
周離也想起那個以前偶爾回來盧家做客的小姑娘了,挺開朗漂亮的一個小孩子,只是似乎身體一直都不大好。
不過她的父親倒是蠻健壯的,膀大腰圓,鬍子拉碴,能嚇哭小朋友的那種……真是搞不懂究竟要有多漂亮的母系基因去調和才能生出那麼漂亮的女兒來。
盧弱水雖然十五歲,但是伯父和伯母年輕的時候都是俊男美女,自然天生麗質,被偶然見過一次的符命誇成‘美人胚子’自然不是沒有道理。
能夠生出和盧弱水差不多的女兒來,真想不通那個小姑娘的媽媽要多強大才能把他爸爸這裡的負分扳回來……
周離心中胡思亂想,到最後開始極爲不靠譜的鑽研這個生物學上的難題。
嗯,看起來發散性思維也有足長的進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