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玩意兒啊?
咋回事兒啊?
那咋整啊?
在法務部精魂的呆板面孔上,竟然如此形象的浮現出槐詩最喜歡的人生三問,不禁令人感嘆風水輪流轉,你們也有成爲表情包的一天。
“怎麼了?”
槐詩端詳着眼前異變的巨鼠戰士,滿懷好奇:“這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嘛?”
法務部沉默許久之後,再次舉起了手裡的牌子。
——【樂園護衛隊】。
早在樂園未曾頹敗之前,樂園最強悍的力量,同時也是往日小貓麾下真正得力的親軍。
它們用鐵和血牢牢的捍衛着樂園的版權和安全,而不是靠着如今法務部事後去上門討債。雖然已經隨着樂園的隕落而失落多年,但其形象卻依舊存留在樂園的歷史之中,不曾被遺忘。
只是不知爲何,今日卻忽然出現在了槐詩這裡。
哪怕是法務部都有些摸不着頭腦。
難以理解。
槐詩也還沒有搞清楚,就聽到自己的電話在狂震。
“怎麼搞的?咋回事兒?怎麼忽然多了一個員工?還是外派狀態的護衛隊?”小貓在電話裡怒吼:“我不管,得加——”
嗶。
槐詩沒聽他說完就掛掉了電話,擡起頭,端詳着眼前的Q版戰爭巨鼠,怎麼看怎麼都不敢相信。
真的假的?
這麼厲害?
“你來給我一拳。”
槐詩昂起頭吩咐道。
“嘎?”
巨鼠困惑的歪頭看着槐詩,不理解他這個命令是什麼意思。
“甭管了,你就給我一……”
轟!
話音未落,颶風撲面而來。
雷鳴劇震自室內陡然爆發,隨着氣壓的劇烈動盪,烈風捲着無數手術器具雜亂的飛向四周,掀起了一片驚叫聲。
緊接着,破碎的轟鳴才姍姍來遲的響起。
手術室裡的牆壁上,多了一個大洞
大洞之後是另一個大洞。
從手術室砸進醫護室,又從醫護室砸進隔壁的藥品倉庫裡。在一大堆破碎的藥罐子之間,槐詩呆滯的擡起手,還保持着格擋的姿勢。
難以置信。
他的手都快斷了。
感覺好像是有卡車正面撞在了自己的臉上,完全超出預想的破壞力和衝擊力在一擊之下就把槐詩打到骨裂。
雖然哪怕是三階裡少司命也不算是特別能打的那種聖痕,但戰爭巨鼠也沒用多大力氣啊。
好像只是隨手一般。
槐詩揮手,塗了一層銀血藥劑之後,踉蹌的爬起來,走回手術室,繞着巨鼠轉了好幾圈,仔細端詳。
難以想象籠罩在皮套裡的究竟是什麼詭異的生物。
甚至他掰開了皮套上的嘴,往裡面看的時候,也只能看到一片黑暗。好像剛剛之前經歷過手術的實驗體已經消失了,如今存留的本體反而是皮套。
所有屬性都完美繼承了實驗體,而且還尤有超出。
哪怕造型殘念和過於Q版了一點,但長相什麼的又無所謂,能打就行!
遺憾的是,一旦槐詩讓裡面的銜燭之鴉出來,就立刻會被打回原形,變成一具癱軟的鼠人實驗體。
樂園護衛隊的狀態似乎必須滿足了某些特定的條件才能出現,並不僅僅是烏鴉們的功勞,也不在少司命的天命範圍內。
否則的話,槐詩如今就能夠立刻憑藉這一筆修正值實現大飛越了……
經過仔細的測量和檢查之後,所有人圓滿的發現,樂園護衛隊的巨鼠戰士不僅全盤繼承了實驗體的所有屬性,甚至本身還具備着相當強的武力,精通諸多武器的使用,以及對各種環境的絕佳適應性。
甚至還對小隊進攻和防守頗有經驗。
這是由樂園所直接降下的恩賜和饋贈。
不論小貓怎麼想,樂園本身對槐詩似乎充滿了好感,從不曾吝嗇。
這令槐詩分外汗顏。
開始思索:自己一個盜版王子啥正事兒都沒幹,就盯着樂園薅羊毛是不是不太好?但很快,些微的歉意就被小貓這貨給抵消了。
有這種一魚五吃的傢伙在,想必在深淵裡樂園的中興也指日可待,哪裡用得着槐詩去操心啊。
接下來,最大的問題,反而是對實驗體的正式命名了。
“毀滅戰士!”主導的馬維爾提議。
“新世紀鼠音戰士!”生化部的鍊金術師提議。
“機動戰士鼠大木!”這個是剛剛被趕走的機械傳動部的學者又鑽出來彰顯存在感。
“叫‘紅蓮裸鼠’的話會不會更霸氣一些?”旁邊的人問:“阿斯塔鼠修士也不錯。”
“爲什麼不能叫蓋鼠!裝甲機兵也行啊!”
“我提議叫斬魔大鼠!不接受任何反駁,YESYESYES!!!”
不等槐詩反應,他們就已經在爭論中大打出手,一幫學者和鍊金術師在打架的時候絲毫不含糊,掄起來扳手和錘子來就往對面臉上招呼,明顯都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在旁邊看的槐詩忍不住吸冷氣。
這幫文化人打起架來怎麼比昇華者還毒的。
溜了溜了,惹不起。
在接下來的幾天,經過短暫的休息之後,槐詩就一門心思的撲在手術室裡,挑選出重傷的鼠人進行升級。
只可惜,最後能夠成爲樂園護衛隊的只有九個。因爲獲得陰魂聖痕的銜燭之鴉也只有九隻。
只有銜燭之鴉才能夠作爲護衛隊意識的總控,真正驅動這些升級版巨型鼠人。而槐詩手頭陰魂的數量又被尼伯龍根之戒所限定。
有時候槐詩還會琢磨,要不乾脆想個辦法把戚問給洗了之後,再加個護衛隊上去?畢竟老東西最沒用了,而且佔一個空格,除了去送死不會心疼之外也沒有什麼其他的用處。
九個樂園護衛隊之外,槐詩和馬維爾額外還做了三十多個相對一點低端版的強化鼠人,得益於鍊金矩陣的數量削弱,這些鼠人除了比較癡呆之外,倒是沒有什麼其他的後遺症。
槐詩乾脆都丟給護衛隊帶着,反正它們之間還比較好交流一些。
才過了幾天,鼠人都學會喊聖哉了……這羣烏鴉的帶貨能力實在過於拔羣,讓人有點害怕,據說和小十九同寢的幾個學生半夜總能被奇怪的聲音驚醒。
然後就看到夢遊的林中小屋抱着鳥籠唱聖歌,怪嚇人的。
腦子裡胡亂的想着亂七八糟的瑣事,槐詩處理完手頭最後一個重傷的鼠人病患,姑且算是治療結束。
然後同馬維爾揮手道別。
接下來他打算好好去休息一下,不打算再沒日沒夜的工作了。一次兩次還好,次數多了這玩意兒實在枯燥的要命,偏偏還要全神貫注。
經過這短短几天的時間,《命運之書》上【地獄生物外科手術】這個技能都已經漲到了六級了,還額外還得到了一個【鼠類解剖專家】的技能,能夠在對鼠類生物進行手術時增加百分之二十的速度。
但就算快百分之八十又有什麼用?好幾天沒有練琴,感覺退步起碼退了好幾年,偏偏這種亂七八糟的技能總是升級。
槐詩嘆了口氣,扛着透支的疲憊胡亂洗漱了一下之後,就直接躺在牀上準備睡覺了。
可在昏昏沉沉之間,卻驟然一陣顫慄。
僵硬。
在槐詩閉上眼之前的瞬間,好像看到了一個站在牀頭的人影。
康德拉。
那個曾經在車站有過‘一面之緣’的詭異身影,早已經死去的探索隊成員。
他站在牀前,低頭,溼噠噠的頭髮貼在額頭上,泡水腫脹的蒼白麪孔上,空空蕩蕩的眼瞳映照着槐詩的樣子。
似是微笑。
崩裂的嘴脣無聲開闔。
緊接着,他彷彿聽見了遠方傳來的聲音。
不知道是左邊還是右邊,東方還是南方,也搞不清楚究竟是頭頂還是腳下。
悲鳴。
槐詩只能夠聽見慘烈的悲鳴。
彷彿有古老的記憶被喚醒了,於泥土之中甦醒,尖銳的嘶吼響起,從四面八方席捲而來。千萬人絕望的嘶吼和咆哮匯聚成實質,形成萬丈狂潮,將他吞沒了,捲入恐懼的最深處。
在昏沉之中,槐詩的手指抽搐了一下,來不及起身,便已經墜入黑暗之中。
拋入死亡之棺,被一層層冰冷的泥土覆蓋,沉入地獄的最深處。
無從掙扎。
.
漫長的恍惚裡,槐詩好像做了一個詭異的幻夢。
夢見自己度過了富足又美好的一生,世界欣欣向榮,所有的人們都精密的團結在一起,沒有戰爭,沒有疾病,也沒有鬥爭與迫害。衣食無憂,財富無窮,漫長的生命平靜又美好。
幸福的好像在住在天堂的最高處一樣。
擁有了一切。
正因爲如此,後面所等待他的一切才那麼的絕望——當他發現一切都開始向着地獄墜落的時候。
末日到來了。
在模糊的夢境裡,太陽離他們而去,黑夜消失無蹤。
永恆的黃昏籠罩了一切。
絕望在這漫長的荒蕪之中到來,大地隨之崩裂,曾經瑰麗的一切淪落入塵埃中,碾落成泥。只剩下倖存者們宛如幽魂一般徘徊在荒原之上。
“啊,啊,神啊,萬能的神啊……”
那些泣血的聲音低聲悲鳴:“爲何讓我等飽受如此折磨?”
無人迴應。
或許是神不在乎。
於是,祈禱的聲音漸漸失望,到最後,再無任何祈求和僥倖存留。
在最深沉的黑暗裡,只剩下了最苦痛的執着。
“吾等,包羅萬有……”
那個聲音舔舐着曾經的血淚,破碎的靈魂發出最後的低語:“那麼,吾等將重新創造一切!”
在那之後,無窮盡的黑暗籠罩了一切。
萬物悲鳴。
.
當鬧鐘響起的時候,槐詩從噩夢中睜開眼睛,驚恐的喘息。
汗流浹背。
夢中的絕望還殘存在他的肢體中,在每一個神經末梢顫抖着,徒勞徘徊。
當槐詩擡起手,便摸到了臉上的溼跡。
那是猩紅的血淚。
牀前的那個虛影已經消失無蹤。
可地上分明還有一對隱約的腳印存留,好像有人長久的駐足於此,靜靜的在黑暗中凝視着槐詩一樣。
爲他帶來了苦痛之夢,又在夢醒來之前轉身離去了。
急促的腳步聲從門外響起,有人興奮的拍門。當槐詩拉開門之後,看到了手舞足蹈的學者。學者看到槐詩也愣了一下,神情困惑:
“你怎麼搞成這副鬼樣子?”
“一言難盡。”
槐詩抓了一張毛巾胡亂的擦臉,問:“出什麼事兒了?”
“剛剛實驗組公佈了成果,分控中心的外層結構已經破解完畢了!”學者興奮起來:“我們已經找到了另外兩個分控中心的位置,距離掌握中央高塔只有一步之……”
“破解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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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詩愣了一下,忽然問:“什麼時候開始正式破解的?”
“四個小時,不對,三個半小時之前。原本還以爲是一場持久戰,沒想到出乎預料的順利……槐詩先生?槐詩先生,你在聽麼?”
槐詩依靠在牆上,低頭看着手機上的時間。
忽然明白了那個噩夢的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