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的一刻,陡然間,宋文君翩若驚鴻縱身而動,如同神女起舞九天,手中短刃寒光爆乍,在空中劃過一道完美弧線,尋着剛纔的冷聲而去。
這刀,這人,怎可驚豔至此?
一道激鳴脆聲響徹與棋閣之中。
並不刺耳,這是刀刃與刀鞘相割的聲音,沒有想象中的火光飛濺,僅有餘聲嘹喨回徹。
此刻古秋與宋文君二人相距不過咫尺,一個手中握着短刀,另一個則握着那刀鞘,目光中皆是寒意激盪,殺意凝聚。
不光如此,自然還有悄然暗藏的心驚肉跳。
古秋沒想到自己居然會那麼輕而易舉的着了道,而宋文君則是沒想到古秋居然怎麼快便清醒過來。
下一刻,二人身軀分離,皆是笑了,笑的很燦爛,不過這燦爛中卻透着幾分冷酷。
似是剛纔的一切都未發生過一般。
“無道閣聖女?”古秋凝望着宋文君嘴裡漠聲道。
宋文君沒有答話,銀瞳美目不斷翻滾着寒意,似乎在思索着什麼,陡然間,殺意炙盛,玉手中緊握的短刀再一次泛起驚豔寒光,再一次衝着古秋奪命襲來。
古秋目光一凌,身軀向後空翻,穩住後借勢地面,形若奔雷,體內暗勁催發,手中刀鞘舞動,似化爲銳利刀刃,直直的衝着宋文君而去。
“鋥~”又是一道金擊鐵鳴之聲響徹,二人身軀再次相撞,不過須臾,再一次飛揚而起,各自手中的兵刃再次揮擊,二人的身形似乎開始變得虛幻迷離,令人眼花繚亂,無數密烈的聲音如同高昂琴絃般尖銳激鳴。
驟然,似是到了最高處,琴絃爆裂,萬籟俱靜,二人身形再一次分離,臉色皆有汗漬冒出,很顯然,剛纔不過須臾,但那電光火石間的交手,差不多已經耗盡了氣力。
高手過招,便是如此,毫釐之間皆要拼盡全力。
喘息之餘,宋文君依舊沒有停手,美目中消散而去的冰冷殺意再度暴虐驟起,手中短刀飛擲,刀身在空中劃過,攝人的寒芒耀動。
古秋瞳孔中的寒光逐漸變大,想到了大前夜中那破城弩車的弩槍似乎就如同這般,不過當然了,這短刀再快也不可能跟那攻城摧寨的弩槍的相比,不過總有些相似之處。
咬了咬牙,隨後體內似乎陷入了一種奇怪的狀態,衝着那裂空而來的短刀伸出了一隻手,後五指攤開,微微一握,呈爪狀…
陡然,那短刀的的刀身竟開始微鳴顫抖,最後竟在距離其手掌半尺的地方停了下來。
就這般離奇怪異。
當然,這不過只存在了一瞬間,宋文君此刻同樣伸出手來,衝這那懸空的短刀虛空一指,似是推力,這刀刃似乎又有了轟鳴之勢,要將古秋徹底洞穿。
古秋面容駭然,她知道宋文君跟他處在同一境界,但此刻才明悟,其實力要比他深厚的多。
此刻二人所在的境界乃爲大宗師之境,顧名思義乃是宗師之上,宗師精深者可在體內領悟暗勁力,若可將暗勁外放便是爲大宗師。
外放的暗勁之力或許將其稱之爲內力更貼切些。
古秋入大宗師的時間並不久,內力並未有宋文君深厚。
古秋面容帶着幾分猙獰的擠了擠,手臂之上青筋暴起,不斷的作用在刀身之上。
刀身的不斷的震顫着。
宋文君由指便成手掌,後虛空一握也呈現爪狀,頃刻間,整個刀身震動的更加厲害,轟鳴之下,爆出尖銳的刺耳聲。
若要是尋常的刀刃,在兩股神異的巨力之下,定會崩裂的支離破碎,但這柄乃是寶刀,自然不會…
古秋重呼了口氣,手臂在不斷的顫抖着,臉色漲紅後變得鐵青,可以想象此刻其究竟在忍受着怎樣的壓力。
似乎已經快到了極限,說不定下一刻,超載負荷,極盛而衰,便會徹底垮塌下來。
宋文君見狀,柳眉微皺,古秋的反抗倒是超出了她的意料,下一刻,其手爪變得緊實,比之剛纔力更重了三分。
此刻就是古秋已經到了這一步,似乎還仍舊沒有辦法抵擋那凌空之中的寒匕,刀身爆發出極尖銳的怒鳴聲之餘,此刻正在一釐釐的向前推進着,馬上已經要貼近古秋手掌的肉皮。
古秋此刻冷汗如瀑飛流,鐵青的臉色已經到了極限,凝成支離破碎的溝壑,鋼牙咬碎,嘶吼一聲,雙腿發力,身軀在這一瞬間竟凝空而起,下一刻,短刀失去了前方內力的禁制,瞬間化爲一道流光,後重重的射在了身後的承重木樑之上。
悶聲響徹,只見短刀的整個的刀身沒入木樑之中。
古秋來不及心生駭然,凌空的身軀在這一刻,深吸口氣,算是調息,後直衝着宋文君撲去,手呈爪狀,蘊含着凌厲的威勢。
宋文君見狀美目中露出抹驚異來,古秋居然能在這種極限狀態下躲過這一刀倒是出了她的意料,退了兩步,後玉手呈掌,直衝着古秋而去。
爪與掌碰撞,皆有萬鈞力,古秋心中驚異,內力不如這宋文君倒認了,畢竟其年齡長了好幾歲,但氣力此刻居然也勢均力敵,怎麼也忍不了。
後古秋倒是明白了,這宋文君的內力比起自己更深厚些,將其融於掌拳之中自然威力更甚,便可抵消了古秋具有氣力優勢。
宋文君雖爲女子,但拳風剛烈絕不輸古秋,而且招招毒辣,咄咄逼人,古秋聚精會神全力以赴,這看上去嬌滴滴的女子絕對算的上是所碰上的勁敵。
總體來說,古秋呈守勢,不過也在頑強的在其中尋找着機會反擊,一陣密烈的肉搏聲音響徹,夾雜着渾厚的暗勁與內力,那周圍的帷帳拂動,房中的明亮燭火也隨之搖曳起舞,甚至那處碩大的浴盆中,波紋卷擊着零落的花瓣在不斷飄蕩。
一霎,只覺拳風撲面,一陣寒氣慣涌至天靈蓋兒,心頭狂跳,只見宋文君柔體如若鬼魅,出現在了身後,一掌已經橫拍而下,玉掌中夾雜着渾厚的內力,空氣似乎都厚重凝結了幾圈。
古秋此刻無數想法電光火石間在腦海中翻涌,後重重的咬了咬牙,頃刻間身軀在空中翻過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右拳揮舞。
下一刻,宋文君一掌重重拍在古秋的胸膛之上,瞬間,一口鮮血噴涌而出,猩紅點點沾染在了宋文君此刻寒霜的容顏上,多了幾分動魄的悽美。
就在此時,同樣,古秋右拳重重砸在了宋文君的小腹之上。
俄頃間,巨力之下,二人的身軀皆重重的向後相向墜落,狠砸在地面之上。
古秋此刻氣息虛浮,寬厚的胸膛處似乎都塌陷了幾分,口間鮮血四溢,須臾之間已經無法起身。
宋文君的情況稍稍好些,不過此刻其嬌軀蜷縮如蟲,一手捂着小腹,冰冷的容顏間泛着絲痛苦,終於還是沒有忍住,一絲血漬自嘴角流淌而出。
須臾片刻剎那間,二人似有約定,同一時間竟拍地而起,一人手握拳,一人手呈掌,此刻二人腦海中都有着相同的想法。
趁其病,要他命!
身軀變幻,拳影交加,這般數十拳掌過後,此刻雙方皆已經到了力竭處,一掌一拳碰撞之後,二人身軀皆向後退了數步,算是分離開來。
此刻二人皆有些狼狽,古秋此刻都有些站不直,那一掌心肺震盪,肋骨都斷裂了幾根,而且此刻口鼻處被血漬沾滿。
不過宋文君也未好到哪兒去,原本所盤起的髮髻已經有些青絲凌亂,那驚爲天人的臉蛋兒上沾染着星點的猩紅,脣間處也仍有血跡凝實。
二人的氣息皆有些虛浮,很顯然都受了不弱的傷勢,而且都已經徹底力竭。
皆凝望着雙方,目光中的冰冷殺意更加熾烈,不過誰都沒有再動。
“世子倒是好身手…”終於,宋文君伸出玉手,將脣間的血痕擦乾,冷聲響徹。
“跟你比起來,終究是差了分毫…”古秋聳了聳肩,故作平靜道。
此刻他的胸膛處的傷勢頗重,雖不會致命,但每時每刻也在忍受着劇烈的疼痛。
“只是分毫嗎?”宋文君在嘴裡呢喃着,臉色浮出抹驚心動魄的笑意,似是有三分不屑。
“自然,打個賭如何?”古秋臉色同樣咧了抹笑。
“怎麼個賭法兒?”宋文君饒有興致道。
“倒也簡單,你我接着打,咱們便賭,你得死我前面…”古秋此刻一臉篤定。
聽此,宋文君微有些愣神,目光中生出一抹警惕,後目光中笑意盪漾,道了聲:“世子莫不是真的對小女子有意吧?這麼想跟我做一對亡命鴛鴦嗎?”
剎那間,剛纔的寒意消散,殺意無蹤。
古秋沒有任何放鬆警惕,這女子究竟有多善變,他早已領教過了,若敢有絲毫鬆懈,恐怕會被其吞的連骨頭都不剩。
“既世子你,流水有情,那小女子自得落花有意…”宋文君此刻接着嬌柔道,面色中浮出抹媚意來。
這般清冷的天人女子,只要稍稍露出些嫵媚來,最能勾人心絃。
不過古秋可無意欣賞,口中漠聲道了句:“只怕是,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心戀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