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昨日被納蘭瑾瑜撿回了驛館,哪裡知道昨日晚間發生的一系列事情,望山樓被燒,三皇子被羣臣彈劾以至軟禁。
這兩件事看似與她半點不沾邊,卻是樁樁件件都與她脫不了關係。
她於回府的路上被羅迦暗算,鳳蕭接到消息後便猜測出了羅迦的身份,再加上這半月來的暗查,早已確定此人就住在三皇子的望江樓裡,又因那酒樓屬於皇室產業,不可輕意搜查,便搬出了太子。
太子早已與三皇子水火不容,在鳳蕭的勸說下心動,調動了巡防營搜查,而羅迦更是絕,他不喜歡被鳳家老三利用算計,臨走前更是送他一份大禮,將樓給炸了,順便給他找點麻煩……
當然,本就是利益之友,無外乎因利而聚,利盡而散。
次日朝堂之上,樑帝一臉沉鬱之色,拉着臉一動不動威坐於龍椅之上。
百官先是不動聲色觀察樑帝,見他氣色不正,當下心中明瞭。
後經右相單鴻的起頭,戶部尚書劉廷敬的陳詞又與百官的進諫,樑帝便下了旨意,讓老三閉門思過,實爲軟禁了。
而做爲三皇子集團下的肱骨左相雁懷雁大人,也因昨晚女兒失蹤心神不寧,精神恍惚,錯過了最佳爲老三辯護的時間。
故纔有了今日這般局面。
彼時
這廂玉梨山下的官道
那爲首的黑衣蒙面人,上下打量了一眼雁丘,回首向身後那幾人遞了個眼色。
那幾人會意,抄起腰間的傢伙什,幾尺長的鋼刀,明晃晃以包圍之勢向她二人趕來。
雁丘心想這姑娘身份特殊若出個什麼意外自己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忽而轉頭見她的侍女跟了上來,心中一喜,右掌運氣,大喝一聲
“起”
納蘭瑾瑜便覺身體一輕,見自己身體上升,一瞬間竟然看見了紅松的枝頭,片刻便落在了身後侍女碧蕎的馬上。
方纔驚愕回首,將那黛色衣衫的清瘦少年,回首對她的侍女喝道“快帶她離開。”
便颼然轉身奔向那七人中間,隨手撿起一根樹枝凌空而起,一腳踏在那人刀尖上。
碧蕎這方纔醒悟過來,擡手點了納蘭瑾瑜的穴道,急忙調轉馬頭,疾馳而去。
這廂說到雞湯大師雁姑娘,軟劍不知去了何去,靴子裡的那柄匕首太短,當即在地上撿起一根松枝,以氣凝劍,直衝着那幾人而去。
一刻鐘後。
雁丘找了塊大石頭,一撩衣袍坐下,身前跪着一男子,那男子被揍的鼻青臉腫,一臉生無可戀的跪在石頭前。
回首看了看不遠處,那幾個被這人用一根樹枝宰了的同伴,腿不住發抖。
雁丘道“知道爲什麼單留下你嗎?”
那男子驚恐的搖搖頭“不知”
雁丘嗤笑一聲“因爲你在你同伴上陣殺敵的時候後退了一步。”
那男子驚恐擡頭,看着眼前這眉目清秀的少年人“我不想殺人,是他們硬抓我來的,若我不從,便要殺了我娘……”
雁丘垂眸不語,半晌道“你告訴我我想知道的事情,我放你回家,找你娘。”
那男子看上去年紀不大,十五六歲的樣子,雖被揍的鼻青臉腫,但可看得出也算是個文質彬彬的少年。
那少年男子咬咬牙道“好我說,我與他們一樣,是駐紮在玉梨山外十里的駐軍,我是半年才入的營,昨日開始副將軍要挑了我們幾個新入軍營不久的人,說有特殊任務要交給我們,於是,就……”
雁丘道“於是就來到了這裡換上的盜寇的打扮,企圖謀財害命。”
那少年士兵一聽謀財害命四個字當下慌了,他趕忙擺手稱“不,不是,副將軍只是讓我們來此處攔截,並未說謀財害命。”
雁丘嗤笑一聲,心想這孩子真是傻的可愛,剛剛他那首領眼睛明明是殺氣,雖不說奪財,害命到是必須的。
她環抱着手臂,懶洋洋的問道“除了這特殊任何有沒有說別的。”
那少年士兵道“我只是聽見副將軍說是要抓什麼人,很重要的人……”
雁丘喃喃,抓人,抓什麼人,顧南風,他還沒逃出去?還是有人準備要密謀造反,意圖逼宮,在此處設下卡哨,或者以多地設上卡哨,攔截任何意圖向外傳遞出的消息……最後一個想法剛一冒出,她便自己嚇了一跳,叛亂謀逆,血流成河,骨砌如山,不過是誰要當反賊啊,這大好河山一派安詳。
她想了一圈都沒想到是誰。
於是她呲牙笑嘻嘻的看着眼前這小士兵“把你這外面的衣服脫下來給我。”
那少年士兵驚恐的睜大眼睛道“爲何?你要做甚?”
雁丘魅惑一笑拉長了聲調“自然是好事……”一個時辰後
玉梨山十里外,偏僻的官道上
一黑衣人從巨石後伸出了腦袋,她指了指前方如流雲般坐落在山下的幾所營帳,向後看了一眼。
身後那少年膽怯的點點頭,有些不可思議的望着這個穿着他衣服的人。
他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穿着從小隊長身上扒下下的衣服,心中涌起一絲噁心之意。
雁丘目光灼灼的盯着前方那營帳,一邊伸手摸着自己的靴子。
“吶,這個給你。”
她從靴子裡掏出一片氣味與形狀都非常考驗人心情的捲了邊的金葉子。
“你拿着這個回去找你母親吧,別再跟着我了。”
那少年士兵怔怔的盯着那塊明晃晃的金子,想着正是因爲自己家裡窮,娘生了病確沒錢治,自己才謊報了年齡充了軍,爲的就是將那二兩銀子的軍餉,能拿來給娘請大夫……
他眼睛是溼漉漉的看着身旁這素不相識之人,拿袖子裡拿出一塊令牌來
“這個給你吧”
言畢過金葉子,匆匆向着山下跑去。
雁丘拿過來一瞧,好傢伙,竟然是半個虎符,這小士兵怎麼會有這東西,剛想轉身叫回來問問,那孩子竟然撒腿就跑了。
她悻悻的想着這東西既然到了自己手裡總不能因爲它是個禍害而將它扔了吧,想了想,若是被別人用心之人撿去,又是一場禍患。
想了想,還是將伸出去的爪子又伸了回來,放在自己腰間口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