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雲夢深吸了口氣,看了看屏幕之後,說道:“你比我想象中要情緒化很多。”
“我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已。”段天狼說道。
過了一會,孫雲夢又問道:“知道我今天爲什麼會突然想到我弟弟的故事嗎?”
“因爲你的心情就像女人月經一樣,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想要跟未見過面的人編故事的衝動。”段天狼答道。
孫雲夢說道:“不是,是因爲有一個我本以爲要很久以後纔會做的決定,我必須現在馬上做。”
“怎麼,出現什麼特殊狀況,讓你必須馬上在我和你的母后老闆之間做個選擇,是這樣嗎?”段天狼問道。
孫雲夢答道:“知道嗎?這就是我最不喜歡你的地方,你總是讓人問題變得沒有懸念。”
“我很想知道你最後的抉擇是什麼?”段天狼又問道。
孫雲夢說道:“你猜猜看。”
“這次我完全猜不到。”
“你這麼回答,讓我多少找回了一點自尊。”孫雲夢說到這裡,想了想,又敲道,“我很想問你一個問題。”
“問吧。”段天狼說道。
孫雲夢問道:“如果我們倆認識,你覺得我們兩個可能成爲朋友嗎?”
看到這個問題,段天狼禁不住笑了一下,然後答道:“我想應該會吧,我對你的印象不算太壞。”
“爲什麼會這麼覺得?你根本就沒有見過我。”孫雲夢有些奇怪的問道。
“誰說我沒有見過你?”段天狼在心裡這樣想着,然後在MMSE上寫道。“等到有一天你跟我見面的時候,你就知道原因了。”
孫雲夢愈發奇怪地摸了摸下巴,他本能地覺得段天狼地這番話大有深意,但是他完全不知道他這番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想了一會想不通。孫雲夢乾脆不想了,他又說道:“我還可以再問一個問題嗎?”
“你今天晚上的問題好像特別多……問吧。”段天狼說道。
“在你看來,什麼是生死相交的朋友?不許思索,要用最快的速度,把你最本能地想法說出來。”
孫雲夢的話剛說完,段天狼不假思索地馬上回答了,他一共回答了三句。
第一句——“不管你做什麼事,不管你是對還是錯,不管你是正義還是邪惡,都會毫無理由。毫無原則地跟你說說,日,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就知道我挺你。在我看來,這就是生死相交的朋友。”
第二句——“你在做一件壞事,一件在他看來都覺得不可容忍的壞事。比如你在拿刀在街上砍人。他會很憤怒地在你身上踹一腳,罵你說,混蛋。你怎麼可以做這種事?然後,他會和你一起拿起刀。在我看來,這就是生死相交的朋友。”
第三句——“有一個人。他其實不是那麼壞。但是他害了你,你痛恨他。然後,這個人遭了報應,妻離子散,身患絕症,端着個碗在街上乞討,全世界的人都同情他,覺得他可憐。但是,被他撞到了。他不但不會給錢,還會當着所有人的目光,一腳把這個人的乞討盆踢掉。在我看來,這就是生死相交的朋友。”
看完孫雲夢好比排比句一樣的三句話之後,孫雲夢頗爲興趣盎然地用手託着下巴,看着屏幕。
好一陣之後,他笑着寫道:“無視法律,無視道德,無視一切,即使是下地獄,也會毫不猶豫地一起前往地,這纔是生死相交的朋友。這就是你的意思,是嗎?”
段天狼寫道:“沒錯。我平常不跟別人說地,因爲我的想法太偏激了。”
“何止是偏激,簡直跟這個世界的主流價值觀完全背道而馳。”
這句話剛寫完,孫雲夢又馬上接着寫道:“我決定了,我跟你合作。”
看到孫雲夢這句話,段天狼當即愣了一下,他有些詫異地摸着嘴脣看着PDA蒙的屏幕好一陣之後,才問道:“你是什麼時候決定這件事情的?”
“就在剛纔。”孫雲夢答道。
“就因爲我跟你解釋了一下生死之交朋友地定義嗎?這……這未免顯得太容易了吧?”段天狼說道。
“沒辦法,誰叫我跟你一樣,是個偏激的人呢。”孫雲夢說道。
聰明的人往往多疑,因此,按照常理來說,一個聰明到段天狼這個程度地人,在聽到孫雲夢這麼輕率地決定了自己的立場之後,難免是因爲產生懷疑,並且生出防範之心的。
然而,段天狼沒有,他幾乎是馬上就相信了孫雲夢的話。
之所以會如此,是因爲段天狼的冷靜,理性以及聰明,都只是在針對他生活中巨大多數的人和事。
而在極少數人面前,他並不只是各冷靜,理性以及聰明的人,他更是一個至情至性的人。
而孫雲夢毫無疑問就是這極少數人中的一個。
就像第一次見到龍過海一樣,段天狼在網絡上第一次看到孫雲夢地時候,就已經對這個人有一種本能地好感。這是一種在普通人看來不可以信任的微妙直覺,但是段天狼卻信任這種感覺。
用句煽情一點的話來說,段天狼在做事的時候,他是用腦,但是當他交朋友的時候,他是用心。
其實,段天狼在向孫雲夢提出合作的時候,他心裡就已經有想要跟孫雲夢成爲朋友的念頭。
所以,當他再重看一遍孫雲夢和他自己的對話之後,他明白,孫雲夢的想法,原來和他幾乎是一模一樣的。於是,段天狼很難得地張開嘴巴,露出了一個絕對開懷的笑臉。
段天狼是個很難起情緒的人,在他的精神世界裡,平靜佔據着最爲廣闊的空間。而喜怒哀樂這些情緒,都只佔着極小的一塊空間。
所以,像今天這樣暢快的歡樂,終其段天狼一生,也寥寥無幾。
“看來,我非得把你送給我的那句話還給你才行啊……你比我想象中要情緒化很多。”段天狼寫到這裡,用手拍了拍大腿,再次仰頭笑了起來。
而孫雲夢看到段天狼回過來的這句話,也當場笑了起來。
此時,夜已經很深了,四周一片寂靜,但凡醒着的人,都難免覺得寂寞。
然而,兩個相隔並不遠的年輕人,卻各自坐在自己的斗室之中,被同一種不可名狀的快樂和興奮包圍着。
孫雲夢笑着寫道:“如果你方便的話,我們在黑客大會結束就見面吧。我無比期待你是一個美女,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我可以做你的小白臉。”
“在性別上,你恐怕要再次失望了。至於見面時間,我想等不到黑客大會結束,我們應該就可以見面。”段天狼說道。
“嗯?”孫雲夢驚訝地託着下巴想了一陣,“我竟然這麼大魅力,讓你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要飛到重慶來?”
段天狼寫道:“還是那句話,等到見面的時候,你就知道了。”
“喂,我這個人可是很不喜歡別人故弄玄虛的哦。”
“我也是,不過這一次是特例,晚安。”
段天狼說着,沒有給孫雲夢繼續說話的機會,馬上下線,關掉POA了。
數個小時之後,早上九點鐘左右的樣子,段天狼收到了來自陳櫻櫻的電話,“你不會還在睡覺吧?昨天我們可是約好了今天一起去跟孫老師彙報迎新活動情況的。”
“我知道了,你先去吧,等你談完了,我再去。”段天狼對於陳櫻櫻真是討厭死了,少看她一眼,就覺得命都長三天。
陳櫻櫻馬上不滿地說道:“你這不是耍我嗎?我對你們的情況一無所知,你讓我彙報什麼呀?你要先跟我說你們的進度,然後我才能跟你一起去彙報啊。”
“既然如此,那你當初爲什麼不去現場跟進度呢?現在難道還要我先給你彙報一遍嗎?”
這些話到了段天狼嘴邊,他又吞了回去,因爲他知道這些話一說出來,陳櫻櫻肯定又會沒完沒了的糾纏,反正她無理也會爭三分的,何必跟她浪費時間。
“到老伯那裡等着,五分鐘出來。”段天狼說着,將電話掛掉,洗漱去了。
五分鐘後,他跟氣鼓鼓的陳櫻櫻匯合,然後跟她簡略地說了一下排練的情況後,兩人就一起來到孫雲夢的辦公室彙報。
說是說兩個人一起彙報,但是實際上就是陳櫻櫻一個人在說話,段天狼是一句都沒說。
不過,段天狼對陳櫻櫻的報告功夫也着實是佩服,明明是現場一次都沒有去過。但是人家就是可以憑着段天狼說的大概情況編得活靈活現,讓人覺得身臨其境。
不過,孫雲夢不是傻子,這件事情究竟是誰在賣力,他心裡一清二楚。再加上他對陳櫻櫻也實在是沒有半點好感。所以,礙於禮貌,聽了五分鐘之後,孫雲夢就笑着打斷了陳櫻櫻的話,問段天狼道:“天狼,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段天狼扭過臉,看了陳櫻櫻一眼,然後說道:“孫老師,我要單獨彙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