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塵和林夏在醫院逗留到半夜回顧家休息了。〔〕
顧雲璟依然不願意回去,她在樓下的病房洗手間裡,坐在馬桶上,滿腦子全是宮塵的話。
想到顧知深曾經和宮千夜談過一次,不知道他們談了什麼,顧知深對於他們在一起的事沒有提出任何意見。
現在想來一定是爸爸對他說了什麼,否則他不會這麼早就立下遺囑。
他知道金錢什麼的,她都不看重,所以他沒有給她一分錢,卻把靈兒給了她,要知道靈兒可是宮家唯一的直系血脈,又不放心她的安全,爲了不讓宮家的旁支提出異議,便將暗影給了靈兒,實際就是給了她。
他從來都沒說過愛她,卻做盡了所有愛她的事情。
她拿出電話撥通了顧知深的手機,沒多久電話通了,她啞着聲音道:“爸,你究竟和他說了什麼?他答應了你什麼?”
電話那頭的顧知深沉默了許久,自然明白肯定是宮塵和她說了。
“小三兒,你要明白,別人的死活爸爸不在乎,但你是爸爸的女兒,爸爸作爲一個父親,必然是要維護你的一切權益。”顧知深的嗓音低沉,肅穆,“一個男人若是自己的女兒和女人都保護不好,那他就不配爲人。〔〕”
顧雲璟沒有說一句話,掛掉了電話。
眼睛裡像是鑽進了蟲子,疼的厲害,卻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的。
她不怪爸爸,因爲爸爸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她好,都是因爲愛她,關心她。
只是——
她要的不是這些。
她想要的是那個男人醒過來,與她好好的在一起。
人是不是都是這樣,不經歷生死,都無法看透,無法放下。
……
宮千夜被轉入vip病房,情況沒有惡化,但也沒有好轉,算是穩定下來。
至於什麼時候會醒來,誰也說不準。
宮塵和林夏已經開始聯繫醫療團隊,包下整了架飛機,準備帶宮千夜回京城。
顧雲璟沒有反對,因爲她要和他一起回京城。
林夏聽到她的話,沉沉的嘆氣:“雲璟,你這又是何必?千夜這樣做就是不希望你捲入危險,在冰城有你父母他們,沒人敢動你的。〔〕”
回到京城就不一樣,宮家多年潛伏了多少敵人他們都不確定,千夜已經這樣了,他們不想再連累顧雲璟。
顧雲璟態度堅定如鐵,聲音輕輕的響起,“他是我愛的人,我女兒的父親,活要和我在一起,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在我身邊,我不允許他離開我的。”
林夏不知道該說什麼話安慰她,無奈的與宮塵對視,兩個人都沒再說話。
以前他們覺得顧雲璟嬌氣任性,不如念念乖巧聽話,還擔心千夜和她在一起,兩個人能不能好好的生活,現在看來是他們錯了。
雲璟就像她的晚姨,看起來沒心沒肺不着調,實際上有思想有主意,心如明鏡,是個聰明的好孩子。
林夏勸不動她,只好讓雲簡月勸勸她。
雲簡月卻一個字都沒說,怎麼說呢?
她這一輩子與顧知深一路走來,經歷了太多的風雨與波折,好幾次都以爲會y陽兩隔,幸運的是他們都撐過來了,所以對於孩子們,她一直是散養的模式,只要在品質和道德上不犯錯,她願意支持和尊重孩子的每一個決定。
因爲她相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去走,她雖然是長輩,但是那些人生經驗只是她的累積,她的經驗,並不能代表孩子們,他們的路要自己去走,想要什麼樣的未來也需要他們自己親手去安排,她和顧知深沒辦法一輩子守着他們,保護他們不受風吹雨打,總有一天他們也會老去,死去,就像雲嘯天那樣,煙消雲散,不留一點痕跡。
……
離開冰城的前一天,發生了一件事。
那天在餐廳的女孩不知道怎麼找到醫院,非要見宮千夜,奈何有顧家隨扈守護,她無法靠近病房半步,一直在走廊走來走去,幾次想要趁隨扈不注意溜進來。
最後沒辦法,隨扈去稟告了顧雲璟。
顧雲璟想了想,讓隨扈放她進來。
女孩一步步的走進來,看到躺在牀上沒有意識的宮千夜,眼淚瞬間就掉下來了。
悲憤的指着顧雲璟罵:“都是你……都是你害得他成這樣。”
那天她被宮千夜推得摔倒了,但是爬起來追出去的時候她有親眼看到宮千夜是爲了保護顧雲璟而受傷,變成這樣的。
顧雲璟坐在牀邊,用毛巾給他擦拭臉頰,眼角的餘光清冽的從女孩的身上掠過,冷漠的聲音響起:“你已經看到他了,可以滾了。”
“我不走。”女孩吸了吸鼻子,止住淚水道:“我要留下來照顧他。”
顧雲璟放下毛巾,擡頭輕蔑的眸光凝視她,“照顧他?你憑什麼?”
“憑我是他的女人。”女孩睜大眼睛,鼓足勇氣道。
顧雲璟表面沒什麼反應,內心冷嗤,現在的女孩哪裡來的迷之自信?
換做之前她是不相信宮千夜的,可是現在……她相信宮千夜所說的每一個字,包括標點符號。
“你確定是他的女人?”緋脣輕挽,聲音溫涼沁骨,“需要我找人幫你驗身?”
女孩的臉色瞬間一白,雙手攥成拳頭,不甘心道:“他對我不一樣。”
“呵。”聞言,顧雲璟忍不住的笑出聲,眼底的諷刺意味越來越濃。
女孩被她的冷笑刺得臉頰漲紅,不知天高地厚的嘲弄道:“你笑什麼?你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家裡有錢嗎?他又不是真的喜歡你,要是真喜歡你,用得着找我開房嗎?”
顧雲璟起身纖長的雙臂隨意的搭在胸前,眼波極其冷淡的瞧着她,平靜的開口:“我是在笑腦子是一種好東西,希望你能有。”
“你——”她再笨也聽得出來顧雲璟是在嘲諷自己。
“你覺得他不喜歡我,覺得我就是仗着家裡錢才能留在他身邊?”輕悅的嗓音沒有一絲情緒的緩緩響起。
女孩沒有絲毫猶豫的點頭,堅信不疑的相信的她就是仗着家裡有錢才能糾纏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