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輓歌沒說話,像是聽見了,又像是沒聽見,徑自的走向了病牀。
在牀邊的椅子上坐下,目不轉睛的盯着他,看着旁邊的醫療儀器發出滴滴的聲音,證明他還活着,心像是被針紮了,細細密密的在疼。
伸手主動握住他放在錦被外面的手,印象中溫暖炙熱的大手此刻溫度微涼,沁過皮膚,滲透她的心,血液也跟着冷起來了。
白長安爲了不妨礙他們,主動背過身子坐在椅子上,拿出手機和顧安陽發微信聊天,求撫摸求安慰求親親,換來顧安陽的各種鄙視。
寧輓歌緊緊的握住他的手,看着他蒼白的俊顏憔悴的很,一點都沒有她記憶裡的意氣風發的模樣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放你鴿子的……我想去見你,想要告訴你我的名字,我的事,哪怕被你唾棄,被你厭惡也沒有關係……”
直到現在她才明白大雨磅礴的那一晚上他不斷重複的問她,“你到底想說什麼”這句話的意思。
他是想知道當年自己約他見面,想要和他說什麼。
那個時候她是真的很想去見他,表明自己的心意的同時也要把一切都告訴他,那二十萬她以後出來會想辦法還給他的。
只是沒想到……
第二天她換上了乾淨的衣服,想要去見他的時候,一出門就被警方帶走了。
審判,入獄,前後不過是一個星期的事情。
她知道那二十萬自己大概是還不了,也不可能再見到他。
在人生經歷最冰冷黑暗的低谷的時候,是他在心裡激勵着她心存希望的活下去,所以不管遭遇多麼糟糕的事情,她都沒有想過要活下去的信念。
只是沒想到她還會再遇見他,沒想到……他會那般的厭惡自己。
留在他的身邊,不僅僅是因爲對他的愛,還有當年對他的虧欠和內疚。
她以爲自己很愛他,可是在他最危險的時候,自己卻什麼都不知道,只沉淪在自己的痛苦中,甚至還懷疑他,質疑他……
鬱夫人說的對,自己根本就不配站在他的身邊。
“鬱靳久,你要快點好起來!以後開車要慢點,不要再任性,也不要再意氣用事……不要讓愛你的人爲你擔心,爲你掉眼淚。”
輕輕的嗓音裡凝滿柔情,握着他的手,將他的手面貼在自己的臉頰上,潮溼從眼眶溢出,侵溼了他的手面。
她側頭溫情的親吻着他的手面。
之後寧輓歌就沒有再開口說話了,就一直坐着抓着他的手,一直看着他,好像怎麼都看不夠。
白長安看了看時間,差不多該出去了,否則會被懷疑的。
起身,拿下耳機,回頭看寧輓歌,“我們該走了。”
寧輓歌許久才反應過來,戀戀不捨的放下他的手放進了被子裡。
起身走到白長安的面前,深深的鞠躬。
白長安嚇的往後一蹦,“你這是要做什麼?折我的壽啊!”
要是讓老三知道自己讓他的女人鞠躬,非滅了自己不可!
寧輓歌潮溼的眼眸略帶紅絲,聲音輕若柳絮在空氣中發酵,“謝謝你帶我來見他,我有一件事想求你。”
“什麼事你直接說,不用對我這麼客氣。”我真的受不起啊!
“以後可不可以還帶我來見他,不用每天,就是哪一天晚上方面就讓我來見見他。”寧輓歌真誠的眼眸懇求的看向白長安,她怕這樣能看到他的機會以後就不多了。
白長安不是很想答應,雖然說和鬱家的關係不錯,可鬱靳久那個母親真不是吃素的,綿裡藏針,幾大家族裡算是最難纏的,所以他們幾個人一貫不愛去鬱家,沒事就跑顧家玩。
只是現在老三成這樣,他女人又這樣求自己,不答應似乎不太像話啊!
猶豫了下點頭:“沒問題!”
寧輓歌鬆了一口氣,脣角浮起淡淡的笑,又要給他鞠躬,被白長安連忙止住了,“你可別折煞我了啊!”
她笑笑,他們幾個人看着高高在上,其實很好相處,“我想請你在答應我一件事。”
“說。”已經答應帶她見老三了,不在乎再多答應兩件事。
寧輓歌側頭看了一眼躺在牀上的人,輕聲對白長安說:“我想等他每天睡着以後來看他,不想讓鬱夫人知道,也不想讓鬱太子知道,你可不可以不要告訴他?!”
不告訴老三?白長安有些不明白了,“爲什麼不告訴他?”
老三躺醫院,最想見的人怕就是她了吧。
寧輓歌低垂着眼簾,眸底劃過一絲晦澀,“相見不如不見。”
經年流轉,物是人非,她與他終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是天上的太陽,而她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塵埃,註定無法陪伴在太陽的身邊。
那麼能夠遠遠的仰望着太陽的光芒,在太陽光耀下飛舞,已經心滿意足了。
白長安雖然不太能明白她話裡的意思,但還是答應了。
……
白長安讓司機送寧輓歌回嘉園。
孩子們都睡了,顧知深有應酬,深夜未歸,雲簡月窩在沙發上一邊打遊戲一邊等門。
看到寧輓歌回來,匆匆打完一局遊戲,退出關電腦,起身道:“見到了?”
寧輓歌點頭,“謝謝你,簡月!”
這些天因爲不放心她,一直留她在嘉園小住!
雲簡月不以爲然的笑笑,“客氣什麼?嘉園這麼大,平日裡小糖豆他們上課,知深要上班,留一個人別提有多無聊。”
寧輓歌知道她這些話不過是說着不讓自己有太大的心理壓力,只不過自己已經打擾他們很久了。
“我明天想回去了!”
雲簡月眼眸一掠,“這麼快就走?不多住兩天,陪陪我也好啊!還是……見到鬱老三就過河拆橋啊,這速度也忒快了吧!”
語氣一聽就是在開玩笑,她沒當真,“我習慣了一個人,而且我也有一堆事要處理。”
雲簡月以爲她指的是視頻的事,“要我幫你查嗎?”
那幾個大號想要查並不困難。
寧輓歌搖頭,“不用了,就讓這件事過去吧。”
雲簡月眼底拂過一絲意外,“就這樣過去了?你不想知道究竟是誰想要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