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夏北北做任何事情都打不起精神,她感覺自己失戀了。
就在剛剛她還在跟顧君齊尋求心理安慰,哪知顧君齊那隻磨人的小妖精自從嫁給宋微然之後就變成黑山老妖了。不僅吸像宋微然那種俊美小生的精元,還摧殘她這種如花似玉的少女心。
問她:“你老光棍一條,失哪門子的戀啊?”
夏北北葛優癱似的躺在那裡,嘴上惡狠狠的詆譭:“你才老光棍呢,你們全家都老光棍。”
顧君齊拿眼睛白她,就說:“夏北北,你不是失戀了,你是得了失心瘋。別看腦科了以後,轉神精科吧。用我幫你介紹一位權威的老專家看看嗎?放心,不用你出錢掛專家號,這個人情我向宋微然幫你討了。”
夏北北抱着靠枕,說:“我想屎。”
顧君齊一點兒沒有愛心的說:“看吧,果然是重度精神抑鬱患者的表現。”
夏北北幫寧夏接了杯滾燙的白開水。
端過去說:“寧大爺,請喝水。”
寧夏正在聽顧君齊跟她分析每一件禮服的優勢,接過杯子想也沒想就喝了一口。結果燙得只差摔了杯子,吐着舌頭直吸氣。
“夏北北,你大爺的,想燙死我是不是?”
夏北北沒想到她接過杯子就喝,問她:“腦子呢?不會先償一償再喝。”
顧君齊嘆氣,告訴夏北北:“行了,快去沙發上癱着吧,別出來作亂了。”
夏北北聽了她的話,點點頭,夜遊神似的飄走了。
寧夏問她:“夏北北這是怎麼了?”
顧君齊一攤手:“美其名曰失戀了。”
“如果我沒搞錯的話,失戀的前提不是要先戀上,她跟哪個野男人勾搭上了啊?”
顧君齊說:“她不是一直想勾搭蘇瑞來着,奈何蘇瑞那個野男人不上道,還用一張情網困住了北北,結果就像現在這樣了。”
寧夏嘖嘖嘆:“你和蘇醫生不是朋友,你得幫幫北北。”
顧君齊嘆了口氣,要是能幫她肯定願意幫。但是,蘇瑞那個性格,強往一塊兒撮和,只怕會引發他的煩感。
“這種事情還得看緣分。”
寧夏點點頭:“這倒是真的。”
最後挑了一件肉粉色加亮片的修身晚禮服。
顧君齊說:“今天下午我過來幫你選禮服的時候,第一眼就看上這個。太有感覺了,覺得你穿上一定很性感。”想了下又說:“到時候一定要化煙燻妝,再配上你這一頭短髮,慵懶,嫵媚,無人能敵。”
還有一種頹廢美,亦是別人穿不出的美感。
那種美動人心魄,一般的人駕馭起來不倫不類,但是,到了寧夏的身上卻是油然天成。
所以,當這個女人行走其中,就像一隻步伐優雅的波斯貓,墊着曼妙的足尖,斜睨天下,驕傲又清冷。
寧夏的步伐很快,甚至有種逃離現場的想法。真是上了顧君齊的惡當,無形中就成了全場矚目的焦點。
說明顧君齊對美的見解已經相當獨道,在設計師的這條道路上註定越走越順。寧夏不得不說,顧君齊的審美很俱天賦。
一路被部長,組長和部裡的其他幾個領導攔下說話,手邊有重要的同事就介紹給她認識。同時說了番讚美的話,說是很有潛力的新人,叫資質深的前輩們多照顧一下。
這些於寧夏倒是意外收穫,對她接下來的工作肯定很有助幫。畢竟一個新人,其實日常很多事情非常受阻。按規定是該怎麼樣做,可是到了某一個俱體的部門就很難推行,他們不按章程辦事,明知道會影響工作也
沒辦法。回頭不能跟領導告狀,否則接下來的工作會更難辦。這些宵小寧夏是懂的,基本上沒有什麼行之有效的解決辦法,而且這種事情不論去哪個單位都會碰上。
但是,有領導交代一句,問題就好辦多了。其他部門的人多少會有所忌憚,行事前定會掂量一下。
寧夏漸漸心平氣和,膽敢將自己美成一朵花的女人,交際上才更有自信。
周旋一圈之後,找個角落休息。伸手拿香檳的手僵在那裡。侍者看着她,而她一副見鬼的樣子。
寧夏做夢都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吳俊風,這個男人已經消失近兩年的時間,上天入地,她都沒能找到他。就要覺得他死了,哪裡想到燈影交錯間,他如鬼影般的立在那裡凝望自己。
最開始吳俊風也以爲自己眼錯,但很快確定那個同幾個領導談笑風聲的人就是寧夏。畢竟是同他有着深重糾葛的女人,這樣的人,化成灰都認得。
寧夏胸口劇烈起伏,在他逃掉之前大步走上來。
吳俊風知道避無可避,今晚是電視臺的員工聚餐,在這裡碰面的可能只有一種,就是寧夏也成了這裡的一員。
不知道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孽緣,竟躲也躲不過。
“你還活着?”
寧夏出口伶俐。
吳俊風別看視線:“不然呢?你以爲我死了?”
寧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是啊,我以爲你死了。”
吳俊風蹙眉,左右看了看,示意她小點兒聲。
“你瘋了吧?”
寧夏無聲的點了點頭,然後說:“好啊,我們找個地方說清楚。”
吳俊風站着不動,不覺得兩人之間還有什麼好說的。
寧夏見叫不動他,便伸手拉他。
吳俊風煩燥的拔開她,寧夏沒有防備,在他錯開身的時候猝不及防的向前,身體忽然失去重心,一頭栽進了旁邊的水池中。
一口冷水漫進口腔,幾乎瞬間堵塞了寧夏的呼吸,她被嗆得透不過氣來,只長着大大的嘴,然後一波又一波的冷水灌入口腔。同時她的身體也在不受控制的下沉,四肢僵麻,反抗不得。她從水底望着外面的世界,燈光扭曲之後隨着水波不斷晃動,一切變得幽怨而虛幻,彷彿另外一個世界。
這樣的感覺叫人絕望。
無數氣泡從寧夏的嘴裡成串的吐出來,上升之後破碎無蹤。
她只是睜着大大的眼睛望着那個扭曲的世界,然後看到水面炸開另一朵水花,接着有人向她不斷靠近。她的心裡生起希冀,手指被人攥住,整個身體終於不再下沉,被人用了一個反力拖拽着向上,最後抱進懷裡遊向水面。
寧夏被拖到岸上,周圍一團混亂,不斷有人問她:“沒事吧?”
“用不用叫救護車?”
……
寧夏像一條被浪打到岸上的魚,張着嘴巴大口大口的呼吸。
眼睛仍舊一陣陣的發暈,無數的燈影交相重疊。她喘息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睜開眼睛打量圍觀的人裡,早已經沒了吳俊風的影子。
最後一件外套落到她的身上。同樣溼淋淋的李琛說:“寧姐,我送你回去吧。”
寧夏麻木的被他擁着出去。
最後坐上李琛的車。
寧夏脫掉一雙灌滿水的鞋子,側首問他:“我能抽根菸嗎?”
李琛說:“可以。”
可是,伸手一摸才反應過來,手提包遺落了。
李琛在車裡找了找,翻出一包煙來。拆開後抽出一根給她,又幫她將火點燃。
寧夏縮在副駕駛上抽菸,一手夾着煙,一手撐頭看着窗外。
這會兒她的妝是真花了,原本色彩濃郁的妖豔妝容這會兒成了一堆泥巴。短髮溼透了,粘在臉上。即便從玻璃窗上,寧夏都能看到自己的鬼樣子,這樣子走在街上,一定會將人嚇死。
可是,李琛沒見過這麼有韻味的女人,就像幅抽象畫作,怎麼看都是令人費解的故事。引着人想去探究。
他忍不住心裡的好奇,問她;“寧姐,那個人你認得嗎?”
原來他都看到了。寧夏坐在那裡沒有吭聲。
李琛看出她心情不好,便沒有再問。
寧夏安靜的吸完一根菸,最後只說:“其實他是游泳健將,曾經參加省裡的游泳比賽拿了一等獎。”
李琛微微一怔。側首,寧夏掐滅了煙握在掌心裡,彷彿剛剛說話的人不是她。
“你沒事吧?”
寧夏看了他一眼說:“你送我回去吧,我想休息。”
要是顧君齊知道她今晚碰到吳俊風了,而且一如既往的沒有骨氣,顧君齊一定會罵她沒有出息。
寧夏也想不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麼樣走到今天的。
別人的執念或許是因爲愛,而她的執念卻是因爲恨。有的時候寧夏覺得,這輩子再不會恨一個人像恨吳俊風那樣了,也正如再不會有人能像吳俊風一樣傷她至深。
她疲憊的閉上眼睛,回憶卻如潮水一般紛涌而至。
手術做完的時候是被醫生叫醒的,她的頭仍舊有些懵懵的。醫生將人扶出來,衝着門外喊:“寧夏的家屬。”
不像其他女人,墮胎有家人或者丈夫的陪伴,那時候能陪她的就只有顧君齊。
顧君齊從醫生手裡將人接過去,吸着鼻子說:“看你以後還敢不敢犯傻。”
寧夏虛弱的笑着,就看到顧君齊的眼眶紅的厲害,她之前一定是哭過了。
“你才傻,我都不害怕,你怕什麼。”
那時候她只是有些後悔,後悔不該打麻醉,知疼知痛後,或許能更長記性。而那時候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一覺醒來孩子就不在了,一切就像安樂死,悄無聲息中不醒人世。
寧夏想,要是這個時候能睡死過去就好了。
夜晚的流光從她的臉上滑閃過去,破碎而凌亂。
李琛打着方向盤的間歇側首看她,寧夏的眼睫濃密似小扇子微微顫動,隱約可以看到溼漉漉的水汽。
他還從沒見過這樣倔強的女人,只是看着就有種一無返顧的念頭。
顧君齊本來還在等結果,她覺得今晚的寧夏一定可以非同凡響。
等不來她的電話就打給她。
結果響了很久沒人接,猜想的可能有很多種,最靠譜的一種就是她喝多了不醒人世,所以一心等寧夏醒過來的時候打給她。
宋微然已經洗完澡了,坐過來的時候一身清爽。
問她:“不去洗澡,還傻抱着電話幹什麼呢?”
顧君齊不再抱希望,扔下電話說:“給寧夏打電話,可是沒人接。”
宋微然提醒她:“姑奶奶,也不看看幾點了,不跟自己老公睡覺,滿世界找什麼人煲電話粥啊?”
顧君齊撇撇嘴,難得早回來一天就情理多多。這樣的人應該讓他加一輩子班。
宋微然用指腹挑起她的下巴,桃花眸子微微眯着:“這一臉不屑的表情是打心裡咒我呢是不是?”
顧君齊扳開他的手說:“誰咒你了,胡說八道。”
“沒咒我心虛什麼?”
“誰心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