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哪怕過去冷父覺得這是心安理得的去照顧席年的事情,到了現在,他只覺得這是一種再無情的諷刺罷了。
看看啊,兩個兒子,同父異母的親兄弟,哪怕是不在一個媽的肚子裡出來的,可也好歹是有着同一個父親。
而事實上卻是截然相反的,如今這兩個人卻是走上了相反的道路上,誰也不能想清楚的是,他們兩個人當中,哪一個纔是最後的勝利者。
也許,在外人眼中,這樣的相爭,無疑就是現實世界中的一部好戲,令人忍不住買到爆米花來,細細來看,生怕自己會錯過一個情節來。
而在冷父的眼中,卻是在諷刺不過的事實了。
幾十年前,他沒有控制住自己的身體與心靈,背叛了冷母,懷中擁抱着別的女人與孩子的時候,卻怎麼也不會想到的是,多年後的今天,他也要收穫到自己所釀成的苦果來。
沒有誰可以說出那麼一句兩句的話來,而同樣的也是,沒有誰可以坦然接受這樣慘痛的現實來。
最起碼,冷父無法接受,他緊緊皺着眉,聲音也不禁顫抖了起來,彷彿隨時都有可能會就此而徹徹底底的停下來似的。
眼神中僅是一片無邊無際的深邃,隱約間可以見到那麼一抹淚光來,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會踊躍出什麼東西一樣。
冷父的目光不禁看向了正在調查着席年下落的冷翼,很明顯的是,冷翼似乎是不爲所動,英俊的側臉彷彿是被鍍上了一層誰也沒有辦法說得清楚的,耀眼而奪目的光芒來,整個人都專心致志的在查閱着東西。
修長的手指不斷的敲擊着鍵盤,另外一隻手,則是不斷的移動着鼠標。
微微眯着眼睛,在看到了什麼重要的地方的時候,冷翼忍不住湊上前去看了下,像是在試圖證明着什麼纔是真正正確的那一個。
可隨着後來不斷敲動着的手指,靈巧自然的打出了一連串的東西后,隨之而來的,卻是電腦出出現了密密麻麻的線條,遠遠看去的話,便會覺得那些或許就是沒有什麼意義的東西一樣。
而只要誰自己湊上前去看的話,那麼,很快的就會發現原來這些線條,像是一個個有清醒的意識似的,都按照着一定的規律出現,按照着一定的規則組合着。
嘴脣微微張合着,似乎在輕聲說着什麼一樣,冷翼的表現,讓冷父覺得自己說的那番話,完完全全是沒有被冷翼聽到的。
第一感受,或許,也就是幾分說不出來的驚喜吧。
對,驚喜。
‘也許,冷翼,他並不知道我的心思,這纔是最好不過的方式的。’冷父想到了這裡,慢慢的轉過了頭,用心聽着手機那頭席年的聲音來,並不是因爲冷父會爲了他說過的話,而感到一絲後悔什麼的。
只是,說到底,他也始終是欠了冷翼,虧欠了的始終是存在着。
哪怕,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可冷父始終是欠了冷翼的,這一單壓根就沒辦法拒絕那麼一分一毫的。
想到了這裡,冷父不免嘆了口氣,只是,此刻沉浸在電話當中的他,完全就沒有看見邊上正在發生着什麼東西來。
修長的手指依舊以快速而有一定節奏的速度,在不斷的敲擊着鍵盤,若是有人閉上眼睛,放下了心中所有的煩惱的時候,在這一刻,就會不由自主的把自己所聽到的那個聲音,直接給當做成了音樂。
整個人都像是在
音樂的海洋中,自由而不受絲毫拘束的遨遊着,動感而有着一定的節拍。
而這個,並不是全部,恰恰相反的是,冷翼移動鼠標,按着鼠標左右鍵的速度,完全令人覺得這樣的手速,完完全全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比得上了,似乎也就是這樣的速度,也才能跟得上他的想法一樣。
而就在冷父轉過頭的時候,冷翼卻像是注意到了什麼,恰到好處的在此刻,轉過了頭,看了冷父一眼,眼神彷彿是可以吞噬一切的黑洞般,帶着一絲神秘的意味來。
——難道到了這個時候,後悔就可以有用嗎?
不,完全沒有,冷翼也許會在以前,看在冷父的面子上,倒是可能會去原諒,並且去接受席年這樣一個人。
但是,席年所做的這一切,徹徹底底的把所有人的生活都改變了。
誰也不可能會當做是沒有發生似的,好好地跟席年過着平靜的生活來的,這一點,也正是冷翼徹底沒辦法做到的事情的。
寧心至今都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依舊在外頭,那麼,冷翼又爲什麼要寬容起來呢?
‘抱歉了,爸,恐怕我沒有辦法,讓你滿意了。’冷翼在心中說道,念頭愈發堅定了起來,想到了之前聯繫到的人回報的消息,這個時候,哪怕冷翼面對着比之前更要糟糕的事情,他也不會由絲毫的動搖來。
“席年,你送給我的這一切,我都會好好地回報你的。”
冷翼輕聲說道,彷彿是在說着再簡單與再隨意不過的事情一般,可也只有仔細的人看了他的眼神過後,纔會意識到他的眼神彷彿是滲透着寒冰一般。
無端的,竟是令人覺得心中發寒許多,誰也沒有想到此刻的冷翼竟然就像是一個天然的冰庫似的,愣是誰也沒有辦法接近他一步兩步的。
可要是誰知道這幾天冷翼與冷父的遭遇的話,那恐怕誰也不會對此有任何的好看法的。
哪怕,這一切冷翼都已經有了一定的準備。
但是,這並不妨礙着,冷翼對席年的忌憚愈發的多了起來。
辦公室內,一時之間,竟然是除了手指敲打着鍵盤的聲音外,也正是冷父與席年的聲音來。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莫名的,就像是有着一種氣氛,無形之間牢牢的籠罩着這裡,低壓在逐漸的蔓延當中。
而冷翼與冷父的氣色,也並不像是之前的那般好許多,像是經歷了什麼似的,黑眼圈都不免深了許多,氣色也不是很好。
他們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哪怕在此刻,誰也並沒有說出什麼話來,心中卻是複雜起來。
事實上,此刻冷翼與冷父他們是從警局那裡回來的。
時間要倒回前兩天。
哪怕是冷翼已經猜想得出來,席年會想要做出一些什麼來,大致可能會做到的事情,這個他還是可以猜得到的。
老員工紛紛跳出來來指控着冷氏,苛待員工,過於壓榨勞動力……一些子虛烏有的事情,愣是說的,就像是真實發生過似的。就連冷翼在最初聽到的時候,壓險些會忍不住去查看一看過往的記錄來。
可惜的是,這一切都是並不存在的。
想要去查看過往記錄的想法,這個也就是腦海中閃過的而已,並不是真的有着那一種,讓冷翼切實行動起來的動力來。
恰恰相反的是,冷翼很自信,同樣也很確定,在他掌管冷氏的這些年來,
有些事情或許並不是很確定以及清除,可他終歸是掌握了一定的訊息來。
同樣的,他也肯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老員工是被人故意控制住了。
最初發現這一點,冷翼也不免吃驚了起來,因爲有些員工的資歷卻是二十多年了,而有着這樣的經驗與資歷的老員工,大多數都是在冷氏擔任着一定重要的職位的。
冷氏,以今天的地位與影響力來說,能夠給員工的東西,可以說是其他公司給的要很多。一旦走出去,這不但是可以讓自己得到別人羨慕嫉妒恨的眼神,更是能夠拿到一份公道且厚道的酬勞來。
這樣的福利待遇,這樣的優越條件,不管是從什麼地方去看,都是數一數二的好。
正是如此,那些大多數都已經佔據着一定重要職位的老員工,會爲了冷翼所不知道原因,而毅然決然的拋棄了自己的老東家,直接走向了冷氏的對立面。
睜眼說瞎話不說,更是有着把自己的身家未來等,都一一給拋出來的架勢,光是這一點,冷翼就覺得自己必須佩服,那個可以讓這些老員工做到今天這一步的人來。
而這個人,也絕對不是席年。
‘席年,他能夠擁有的力量,雖然現在並不能夠肯定,可卻是並不能夠說明着,能夠掌握得了老員工這份力量的,也就是他可以做到的。’
光是資歷與經驗,就足夠讓這些爲冷氏工作多年的老員工,這些商場上的精英份子,完完全全都可以把席年給忽視了的。
也許,在別人眼中,席年的確是很了不起。
可這到底還是並不能夠吸引這些老員工,哪怕是冷翼,他雖然是作爲着冷氏的總裁,也是給他們發工資的人,卻也並不能夠肯定的說他就有能耐,讓這些老油條會願意爲了他而放棄一大堆的東西來。
特別的是,當這些東西,完完全全可以說是讓旁人爲之奮鬥多年,渴望得到的。
他們又是爲了什麼而這麼做呢?
冷翼曾經去見到一個老員工,福伯,在冷氏也算是工作多年,是從冷父開始創立公司的那一刻,就直接跟着他辦事的。
可以說,在冷氏的影響力,雖然並無法直接跟冷翼他們相提並論,畢竟一個只是同事,另外一個卻是直接給你發工資的老闆,這個不管是誰,都會堅決的選擇了後者的。
而這一點,卻是並不會影響到福伯的地位來。
自從老員工跳出來投訴冷氏事情爆發的第三天,冷翼一個人,將所有的保鏢秘書等人全部都給推掉,就這樣去找到了福伯。
福伯,也算是直接看着冷翼長大的,同時,他們的感情也要比其他人更要深厚許多。
也正是如此,當冷翼知道一起來控訴着冷氏苛待員工的老員工中,竟然還有着福伯的名字的時候,當即,他就一怔,完全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就像是剛纔所說的,下午三點左右,以福伯爲首的老員工,在法院正式提出了控訴冷氏的申請來……總裁,怎麼了?”
“他……繼續說。”
“好的。”
……
當冷翼來到了福伯最新住的地方的時候,他在福伯家門口遲疑的停了一下,心中不免就爲那個能夠說動他們這些老員工紛紛跳出來,說冷氏壞話的人所具有的能量,生出了幾分驚奇來。
現實,往往纔是最能夠打動人心的武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