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雪近乎潑婦的吵嚷,讓衆人紛紛側目。大家都開始有些理解爲什麼冷翼會選懷裡的那個女人了。人家雖然硬件條件不行,但軟件比起柳若雪卻是高了不止一個檔次。
是個人都會選一朵溫柔嬌嫩的解語花啦,誰會要一隻張牙舞爪的母老虎,又不是自虐。
柳若雪面色通紅的站在兩人面前,冷翼也摟着寧心冷冷的跟她對峙。
到現在爲止,這場宴會基本已經成爲了一個笑話。大家已經忘了這是個生日晚宴,紛紛都把注意力放在這媲美八點檔肥皂劇的年度真人秀上。
冷翼本不欲開口,讓柳若雪在那發瘋發得越厲害越好,鬧大了,正好有理由去跟老爺子談判。
但看到因爲柳若雪的話而露出脆弱神色的寧心,不知怎麼的,心就軟了。
誠然,一開始,他就沒有考慮過寧心的感受,他只是需要一個人站在他身邊而已。
選擇寧心也不過是因爲她某些時候跟夢晴的相似,或者還有一些別的原因,但冷翼不想去深究。反正就是她了唄。
但到後來,卻發現自己對她的關注遠遠超過了自己的想象,就像現在,寧心像一頭受傷的小獸,緊咬着下脣,面色蒼白的靠在自己懷裡。
讓冷翼無法再坐視不管。
“夠了,柳若雪,我的人還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你以爲你是誰?”
冷翼的話音剛落,衆人又是一片驚悚的倒吸氣聲。
簡直是千年難遇啊。冷總居然會出面駁了柳家的面子,去護着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
圍觀的衆人心中各有盤算,也都十分默契的不開口,繼續看戲。
但冷翼顯然已經被激怒,說完這句話,便擁着寧心離開,不管柳若雪在原地氣得跳腳。
寧心從冷翼輕擁她入懷開始,就已經愣住了。她不是很明白,冷翼這樣是什麼意思?
說起來,她跟冷翼的關係真的很複雜,但不管再怎麼複雜,那也只跟錢有關,最多再加上純粹的肉體關係。
而感情方面,兩個人都清楚的明白,這裡是一片空白的禁區。
寧心連柳如風這種極對她胃口的男神都因爲家世而選擇遠離,更何況是冷翼。他們兩個還是簡簡單單的把該算的算清楚,還清之後,各回各家,各找各媽的好。
寧心認真的思考了一下,還是覺得這樣的方式更適合自己和冷翼。正打算擡頭跟他說清楚,卻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已經被他帶離了風暴圈。
看着周圍不再有不善的目光襲來,寧心知道這都是冷翼的緣故,心裡對他倒多了幾分感激。
她其實沒有想過,最後冷翼會爲自己解圍。
按照她對他的理解,能袖手旁觀,不火上澆油就已經算是善舉了。
但轉念一想,他之前也曾經幫過她啊。下雨天還把暈倒在路上的自己帶回家,而且也借了自己一百萬。雖然這是有代價的,而且代價還很巨大。
或許他也沒那麼壞吧,寧心撇撇嘴心想道。
她偷覷着冷翼的臉色,冰塊臉就是冰塊臉,什麼都看不出來。
或許是寧心的視線太過明顯,又或者是冷翼實在比較敏感,寧心剛看了他一會,就被他猛地低下頭,逮了個正着。
被冷翼如黑曜石一般的眸子一瞪,寧心有些迷惑,不知道說些什麼,只好別過頭不說話。
但冷翼不允許她的視線轉移,強硬的掰過她的下巴,死死的看着她,那視線彷彿是要在她臉上扎個洞出來。
寧心被他看得渾身都毛毛的,這個人是不是有毛病啊,冷一陣熱一陣的,打擺子嗎?
“你在想什麼?”看了她一會,冷翼開口道。
“沒有啊,我能想什麼?”寧心表示男人心海底針,很難懂的好嗎?
“那爲什麼不說話,你剛剛明明想說什麼?”冷翼不依不饒。
“沒有啊,我沒想說什麼?”寧心的念頭不過是在心裡打了個圈,
這都能被他發現,寧心有些不確定,剛剛的想法是不是應該坦白說出來,萬一她說了,但被他掐死怎麼辦,他的手可還放在自己的下巴上呢,從下巴到脖子的距離實在不能說遠。
寧心的否認並不能讓冷翼滿意,但冷翼也沒有繼續追問,就這樣兩個人換了個角落繼續宴會。
但這樣的宴會,總是避免不了沒完沒了的應酬,沒過多久,冷翼就被一羣人簇擁着帶走了,臨走時囑咐寧心呆在原地等他,寧心乖巧的點點頭。
這裡她可是誰都不認識,不呆着等他還能幹嘛。
寧心低着頭,找了個角落貓着,努力降低存在感,以免又遇到之前尷尬的局面。
但這麼坐着也很無聊,她就開始打量起這柳家的宴會廳。
剛剛一串事情纏着她,她都沒來得及仔細鑑賞鑑賞這有錢人家的亭臺樓閣。
大廳一共兩層,一層少說也有幾百坪吧。寧心吐了吐舌頭,這可比她家那鴿子籠大了好幾倍啊。
廳內主打的是歐洲皇室的那種華麗張揚的設計,到處都是亮堂堂,金碧輝煌的。而最得寧心喜歡的,還是那完全模仿泰坦尼克號設計的旋轉樓梯和舞臺。
舞臺兩邊各有一隻樂隊,負責現場演奏。嘉賓們則都在寬闊的大廳中來回穿梭。
角落裡,看似擺放隨意的裝飾品,都帶有濃濃的異國風情,而且,不用猜也知道,那一定是真品。
再加上頭頂旋轉的水晶燈,溫和柔亮的光芒,讓一切顯得美麗極了。
寧心帶着純粹欣賞的目光,微笑的打量着周圍的一切。雖然好奇,但並不羨慕。每個人都有自己生活的方式和圈子,寧心一向很有自知之明,這樣的地方,只可遠觀,不可褻玩。
所以寧心很有理智的站在一邊圍觀。
但是,是非這種東西,總是你越想躲,它越要找上門來的。
寧心不過剛坐下安靜了一會,面前就出現一堵人牆。擡頭一看,又是陰魂不散的柳若雪。
估計她是看準了冷翼不在,專門逮自己的吧。
寧心無奈的撇了撇嘴,這女人,直接去找冷翼比較快,這個道理她不懂嗎?爲什麼老是要針對無辜的自己?
但人來了,總不能就這麼晾着,不戰而退不是寧心的風格,雖然她不是很明白自己是爲什麼而戰。
那就權當是爲了自己的尊嚴吧。寧心振作了精神,硬着頭皮對上了柳若雪。
“說吧,你要怎麼樣才能離開冷翼?多少錢?報個價好了。”柳若雪絕對是個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的天才。
剛剛都被冷翼三言兩語,連消帶打的面子裡子都沒了,她居然還不死心。
寧心有些佩服柳若雪的執着,以及她能迅速調整心態重新戰鬥的心理素質。不愧是炮灰中的戰鬥機!
柳若雪不知道寧心心裡的小九九,只是從今晚冷翼的態度中,感覺到了深深的危機感。
爺爺說得對,自從那個人走了以後,冷翼就一直冷心冷情。如果他一直這樣,那麼憑藉自家和冷家的關係,柳若雪想要嫁給冷翼,不是難事。
哪怕自己鬧的再過分,也不過是無傷大雅的小玩笑。等她如願嫁給冷翼後,這些事早晚都會被忘記。
但寧心如果夾在其中,那就不一樣了。冷翼對寧心的態度,太奇怪了。而這種奇怪,絕對有可能讓一切失控。
柳若雪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冷翼只能是她一個人的!這個寧心決不能繼續留在冷翼身邊。
不得不說,戀愛中的女人總是特別敏感,而且第六感是該死的準,以後的柳若雪估計打死也想不到今天的自己居然會一語成讖。
“柳小姐,我想你大概是誤會了。我跟冷先生一點關係也沒有,這次不過是湊巧他沒有女伴,所以臨時找的我。”
面對着鬥雞一樣的柳若雪,寧心只好無奈的解釋,反正她早就打算跟冷翼分道揚鑣,銀貨兩訖,這麼說也沒什麼
問題。
不過,他們有錢人怎麼都一個路子,動不動就甩票子。哼,有錢了不起嗎?
“冷翼會沒有女伴,你騙誰啊?他不用招手,等着排隊做他女伴的人就能把高速公路堵了!”柳若雪一聽這話,就知道是瞎編的,雖然她對於冷翼是很癡迷,但她也不是傻子。
“額。”寧心沒想到,隨口編出的理由這麼快就被拆穿了,當下她也不知道怎麼解釋,能讓這位千金大小姐願意放過自己。
柳若雪就這麼看着她,也不開口。
好的不學,偏偏要學冷翼冰塊臉。寧心看着柳若雪的表情,腹誹道。完全忘了自己剛剛也學過這一招。
眼看周圍的人又有再次聚攏看熱鬧的趨勢,寧心急的一腦門汗,急中生智道:“他找我來,不就是爲了刺激你嘛?”
“刺激我?”柳若雪顯然沒想到,最後寧心會這樣說。
“對啊,他知道你喜歡他,他當然也喜歡你,只是不好意思開口,男人嘛,要面子,所以就帶了我來,刺激刺激你,好跟你表白什麼的。”
一開口,寧心的瞎話就編的越來越順溜,說到最後,連她自己都要相信了。
“是嗎?”柳若雪一臉懷疑,但寧心的表情也不像是在做假。難道冷翼真的是這麼想的?他也喜歡自己?柳若雪一時之間有些接受無能,驚喜來得太快了。
“當然,柳小姐您長得這麼漂亮,家世又好,您跟冷先生纔是天生一對呢!”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說好話又不要錢,寧心就一簍一簍的往外倒,發誓要把柳若雪的怒氣淹沒在甜言蜜語裡。
“這是冷翼說的,還是你說的?”被寧心的糖衣炮彈一打一個準的柳若雪,顯然已經信了一半。
戀愛中的女人智商果然是負數,寧心偷笑。
“當然是冷翼說的。我又不認識您,哪能知道這麼多啊?”
“真的嗎?”
“真的。你要相信,我長的又不好看,家世又不好,渾身上下沒有什麼優點,冷翼怎麼可能會看上我呢?”
“說的也是,冷翼的品味還是很高的。”柳若雪被寧心忽悠的已經信了七八分。
“是啊,只有您才能配得上她。”寧心很真誠,這句話真的是從她心底裡發出來的。
“哼,你知道就好!像你這樣小門小戶出來的,怎麼可能配得上冷翼!你記着,以後給我離冷翼遠一點!”
柳若雪被她誇得渾身上下都舒服了不少。平日拍她馬屁的人不少,但來自假想敵的自然比一般人要好聽順耳的多。
“那是自然。”寧心順坡下驢,答應的那叫一順口。
看寧心毫不猶豫的態度,柳若雪這纔將信將疑的扭着腰離開。
寧心目送她的背影,大力的喘了口氣,自顧自的嘟囔道:“果然不是一個世界的,交流起來就是困難。”
原本是含在嘴裡的一句話,卻被邊上的柳如風聽了個正着。
他本來是來救場的。看到自家妹妹怒氣衝衝的對上寧心,他也說不準是擔心哪個,就這麼不由自主的來了。
但沒想到她三言兩語就將盛怒中的妹妹打發了,臨了還說了那麼有意思的話。柳如風不可抑制的咧開了嘴,發現自己對她的興趣可是越來越大了。
寧心將柳若雪搪塞了過去,便繼續端坐在一邊,旁觀着宴會。
柳如風好整以暇的看着寧心雪白的皓腕,懶懶的託着下巴,目光清亮的看着周圍,卻並不被這紙醉金迷,燈紅酒綠所誘惑。
她就像個不小心落入凡世的精靈,對一切帶着好奇,卻絲毫沒有貪婪之色。
柳如風看的入了迷。直到舞會開始的鐘聲敲響,才被驚醒。
那邊的寧心也似乎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小手捂住嘴巴,一臉驚慌失措。
柳如風想也不想的走上前,卻發現已經有人快了他一步,站在她身邊。那是——冷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