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世?要不要這麼誇張吧?”寧月眼神微微錯愕,頓時有種荒謬的感覺,“仙帝的目的爲了成仙,因爲要成仙所以想滅世。但是,世界都滅了他這個仙有何意義?”
“當年,哥哥是仙帝最爲倚重的弟子,就算大師兄在仙帝心中的地位都比不上哥哥。仙帝有時候會和哥哥說一些他的設想藍圖。
無量天碑擁有奪天地造化之能,天道是無量天碑,但無量天碑不是天道。借用無量天碑,不僅可以獲得無窮的好處,也可以利用無量天碑開創新的時代。”
聽完寧瑤的一番話,所有人都陷入的沉默之中。但是,陷入無窮震驚的卻只有寧月和千暮雪。不老神仙低着頭彷彿在一點一點的打瞌睡,酒徒卻依舊如之前那般老僧禪定,寧瑤的目光飄向寧月,嘴角微微勾起一絲淡淡嫵媚的笑容。
“月兒,你打算怎麼做呢?”
被寧瑤的這一句話呼喚,寧月從沉浸的心神之中被喚醒。默默的看了眼似笑非笑的寧瑤還有臉色平靜如鏡湖的千暮雪。
“雖然仙宮強的不像話,但好在我們也不是沒有反抗之力。三年前,我奉命調查仙宮抵禦仙宮,皇上准許我調動大週一切資源。
到時候如果發現仙宮的蹤跡,我可以聯繫朝廷,江湖武林抵禦仙宮。姑姑方纔說……仙宮懼怕天道?而世上有幾個天道關注的地方?”
“姑姑只知道皇宮和長生天宮這兩個地方,至於天命之人,在五十年前我看到天命之人面臨的是什麼的時候,姑姑就已經不相信天命了。”
“那就可以了,我們可以先躲進皇宮,這樣仙宮之人就不敢直接找到我們。而後我們可以根據想仙宮動向而從容佈局。”寧月的提議卻讓現場陷入了一片死寂。詭異的氣氛在衆人之中流轉,不老神仙和寧瑤都淡然自嘲的搖了搖頭,就連一邊的千暮雪眼神都有了一些閃躲。
“怎麼了?”寧月好奇的問道。
“你是大周的藍田郡王,當今天子是你的親舅舅,你躲進皇宮沒人會說一句閒話。但是我們不行,堂堂武道問道高手,竟然躲進了皇宮避難?這像話麼?”不老神仙輕輕的磨搓着光滑的桌面淡淡的笑道。
“沒有人會說閒話?我們這是戰略性隱蔽……”
“但我們會說自己,這和我們自己的武道不一樣!”一邊的千暮雪第一次沒有站在寧月的一邊,而是輕聲的說道,“再說了,夫君,我們有師傅和姑姑兩位問道之境。而仙宮之中,也只有三個問道之境的高手。
我們還沒悲觀到要找一個地方避難的地步,爲什麼連抵抗一下都不願意嘗試就想着跑?未算勝先算敗是夫君向來的習慣,但夫君卻是過於謹慎了。”
“哎……冒了這麼多的險都被你說成謹慎?算了,既然我們不躲進皇宮但也必須要讓我們沒有後顧之憂。暮雪,即可發訊小萱瑩瑩,讓他們帶着小雪即刻前往皇宮。”
“恩!”這一次千暮雪並沒有反對,異常順從的通過秘法向桂月宮傳遞消息。因爲桂月宮和江州武林盟的關係,江州武林盟和桂月宮之間已經建立了一個異常快速的消息傳遞渠道。無需快馬揚鞭,只需在一個時辰之內,江州任何一個角落的消息都能送達到桂月宮寧月的手中。
幾夜交疊的雨落,黃花一夜蹉跎。一連數天的細雨,將江南道正式帶入了深秋。有人說在江州只有兩個季節,冬天和夏天。寧月在江南道長大,二十多年的印象之中,似乎江南道都是一夜之間進入了冬天。
寂靜的臥室之中,寧月輕輕的接過千暮雪遞過來的信封。展開信封,這是東環小萱的回信。寧月眼神掃過,臉上卻露出一個苦笑。
“小雪和瑩瑩已經到了皇宮,皇上沒有多加詢問高興的不得了,整天都要帶着小雪就算處理政務都必須看到小雪的人。
皇上如此寵溺小雪,等事情了結接她回桂月宮之後,你又要費心好好管教一下她了。小雪這個性子……沒人管教她真的會上天的。”
“你是他爹,爲什麼你不管教?古往今來,管教孩子都是爲父者所爲……”
“誰讓小雪怕你不怕我!”寧月無語的乾笑了一聲,“小萱還是不喜歡呆在京城,將小雪和瑩瑩安頓之後自己一個人跑去了器宗。
不過也好,器宗隱秘而且又有皇室在前面擋着,就算仙宮有通天之能也查不到與我有關。只是……不知道仙宮現在藏身於何處,天幕府和九州武林的探子已經撒出去了,希望在仙宮來襲之前能找到他們所在吧。”
“咚咚咚——”突然,房門之外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寧月連忙擡起頭,眼神犀利的望着遠方。
“啓稟王爺,方纔天幕府來報,說王爺讓他們關注的雷部衆已經出現,他們已經從江北道登船,如果船運沒有延遲的話此刻已經在江南道碼頭下船了。”
“恩,知道了!你退下吧。”寧月淡漠的說道,輕輕的走向內屋拿起外袍披上。剛剛打算踏出房門,腳步卻生生頓住了。
因爲就在方纔的剎那之間,寧月感覺千暮雪的距離如此的遙遠,千暮雪靜靜的坐在窗前,目視着遠處臉色如鏡湖般平靜。
似乎不論什麼時候,千暮雪一直是這樣單調的表情單調的神色。但是……寧月卻是世上唯一一個能透過平靜表象而感應到千暮雪內心波瀾的人。
感受到寧月擔憂的目光,千暮雪默默的回頭。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個複雜的微笑。回眸一笑百媚生,天地剎那無顏色。雖然寧月已經見到這一幕無數次,但每一次,都能給寧月帶來由心的震撼。
看着寧月癡傻的模樣,千暮雪的臉上微微掛起一絲得意,輕輕的轉過身,“夫君,你打算怎麼處理雷婷?”
“她既然自願做婢女,當然將她收爲婢女了。再說了,我身爲大周皇朝的藍田郡王,收她做婢女並不算埋沒了她的身份吧?”
“你明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千暮雪的眼睛微微一瞪,每一次千暮雪和他認真的時候,寧月都要扯開話題說些不着邊際的東西,這一點着實讓千暮雪很是惱火。
“我知道,但是這也不是雷婷的錯啊,怪只怪你的夫君太英武不凡,太卓爾不羣,太風度翩翩,太讓人一見傾心了。雷婷也不是第一個見了夫君就走不動腿的那個……”
千暮雪微微擡起頭,眼神中精芒閃爍。冷冷的盯着寧月眼底深處閃過一道審視,“還有誰?”
“荒州的荒一四一五啊,江南的賈小姐啊,玄陰教的瑤池啊,草原的瑪扎公主啊,還有長生天宮的……”
“嗖——”一道劍光閃過,寧月的身形一閃急忙先後略去,而剎那間,這道劍光幾乎貼着寧月的衣袖劃過。寧月身形剛剛站穩,眼前便出現一道閃電,閃電劃過頓時亡魂大冒。
“啪——”寧月直直的跪倒在千暮雪的面前,雙手合十舉過頭頂,“暮雪,夫君錯了——”
千暮雪的眉頭抽動,看着被寧月雙掌牢牢夾住的劍刃的動作,心頭一陣無語。但是一想到之前寧月可惡的樣子,頓時氣又不打一處來。
“起來!”千暮雪冷冷的喝道,收劍歸鞘,“你是存心氣我不成?”
“不是,夫君只想告訴你,喜歡夫君的人不止雷婷一個,而你也是瞭解夫君的,我可從來沒有揹着你去招惹哪個姑娘。而且夫君一定會處理好的,夫君也絕不容許有誰妨礙到我們的生活。那些人是這樣,雷婷當然也是這樣。走吧,我們出去迎接一下,畢竟這是第一個投靠夫君的部落。”
在天幕府的帶領下,十來個人緩緩地向寧月的藍田郡王府走來。郡王府高聳的城牆之上,寧月和千暮雪並肩而立。而當雷部出現在眼簾的一瞬間之時,寧月的心卻猛然間跌落到了谷底。一身氣勢席捲天地,剎那間天地靜止歲月定格。
感受到寧月的氣勢,不老神仙寧瑤還有酒徒身形一閃便來到了寧月身邊的城牆之上。順着寧月的目光望去,頓時也如寧月一般眼神冰冷露出了濃濃的戰意。
被寧月的氣勢定格了時間,帶領着他們到來的天幕府衆人也被定格在天地之間。但他們身後的十多人卻彷彿不受影響,慢慢的踱過一衆天幕府捕快,慢慢的向寧月走來。
爲首的臉上帶着一面銀色的面具,每一個都穿着彷彿流雲飛仙的服飾,每一個臉上都掛着淡然的笑容。寧月的眼光冷冷的掃過,每掃過一人,寧月的心便低沉一次。
爲首的那一個寧月見過,在中原和草原交戰的戰場之上,以一己之力鎮壓所有武道高手。要不是最後芍藥及時趕到,中樞就可以主宰兩國的命運。
雖然中樞後面的人寧月不認識,但在人羣中寧月再一次看到嶽龍軒還有朱雀那個曾經的法王,那個恨不得將寧月挫骨揚灰碎屍萬段的法王。
十人彷彿跨越了時間,一瞬間便出現在寧月等人的面前,誰也沒有說話,只是互相打量。過了許久,中樞的嘴角才微微勾起一絲笑容,“又見面了,別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