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越來越近,寧月的心越提越高。他到了現在都不知道,如何能反敗爲勝。只有見識過祁連王無敵的實力,才明白自己這些武道高手的無力。
在寧月看來,祁連王不應該再稱之爲人。他應該是神!有能力主宰衆生的神。強大的令人絕望,實力可怕的令人放棄了所有的念想。
普天之下,能阻止祁連王的只有不老神仙,但不老神仙卻不願意出手。雖然不老神仙給出的理由是關我屁事,但寧月卻不得不惡意的揣測,不老神仙是怕輸。
再一次回到了這個地方,祁連王有些感慨。玄陰教主也是緩緩的停下了腳步,望着京城的城門,他的眼中出現了追憶。
“老頭子,你是五十年沒有回來了。但是我不同,這五十年來,我每年都會來這裡看看。那裡是我出生的地方,我的家。但是,老頭子,你知道麼?這五十年來,現在是我第一次正大光明的站在這裡。
每年我回來,我都要易容,都不敢用自己的名字。你的兒子,當年堂堂的中山郡王,竟然連自己的家都不能回。每一次站在這裡,我都會對自己發誓,我早晚會堂堂正正的回來。在百姓和百官的夾道歡迎中回來。”
“沒人不讓你回來,你是中山郡王,是皇室宗親。如果你不謀反,你是尊貴的郡王可以舒舒服服的住在王府。你有家不能回,還不是你自找的?誰讓你想着謀反的?”
寧月不知何時來到了三人的身後,在五步之外停下。到了這裡,寧月也沒必要和他們保持距離。因爲也許城門一開,就是戰鬥的開始。
“堂堂正正的回來?哈哈哈……我要敢以中山郡王的身份回來,我的屍骨恐怕早就冷了!”玄陰教主不屑的轉過身,嘲諷的看着寧月。
“你的那個舅舅有多冷血無情,你難道還不知道?你忘了在九幽嶺上的那個黑衣人?他來做什麼的?你難道不知道?要是老頭子當年真的被廢了武功,真的被囚禁了四十年。也許他連太陽都看不到便被小皇帝給滅口了。”
寧月欲言又止,反駁的話卻卡在了喉嚨口怎麼也說不出來。那個黑衣人是來殺祁連王的,因爲祁連王活着一天,莫無痕就一天睡不好覺。唯一的區別在於,這一次莫無痕是歪打正着了。所以,莫無痕可以繼續舉着正義的大旗。
站在莫無痕的立場上,他這麼做無可厚非。但站在公道的立場上,莫無痕卻是錯了。但這個時候,對錯真的重要麼?人有時候堅持的根本就不是對錯,而是立場。
寧月前世是警察,曾經因爲天真而處處受到排擠處處受到刁難。等到他懂得時候,他的人生已經註定了。這一世,有時候也會任性天真。但對於立場,寧月卻從未動搖。
看着寧月選擇了沉默,玄陰教主也沒有繼續不依不饒。而是緩緩的轉過身,緩緩的走向城門。他絲毫不擔心會不會有埋伏,會不會有冷箭。因爲這一切,他都不在乎。
手輕輕的抵上了城門,微微用力,城門緩緩的被推開。出乎意料的,城門後面並沒有大軍死死抵住,甚至連門軒都沒有架上。城門,就這麼輕易的,輕巧的被推開了。
入眼的卻是筆直空曠的大道,一直通向遠方。玄陰教主微微一愣,因爲眼前的一幕太過於超出他的預料。他想過京城之內會是龍潭虎穴,他也想過打開門的一剎那會有萬炮齊發。但是,這些都沒有。沒有軍隊,沒有埋伏,就連百姓都沒有。
玄陰教主遲疑了,如果眼前有大軍,他會毫不猶豫的殺進去。但眼前的是空城,他卻反倒躊躇了。因爲他猜不透,猜不透莫無痕的打算,更猜不透京城之中會有什麼樣的兇險。
玄陰教主的定格讓寧月露出了一絲鄙夷,習慣了陰謀詭計的人,也只會用陰謀詭計來想別人。但寧月知道,京城之中的確沒有軍隊,也沒有埋伏。
在祁連王面前,什麼樣的軍隊都如同虛設,什麼樣的埋伏都是徒勞的笑話。
玄陰教主愣住了,但祁連王沒有。就這麼氣定神閒的,緩緩的踏上京城的官道。這是玄武街,從北門直通中央皇宮。京城四門,每一個門口的主道都是直通皇宮大內。這一點,祁連王哪怕五十年沒有回來也不可能忘記。
緩緩的走在玄武街上,一邊不停的打量着周圍兩邊。街道雖然還是那個街道,但周圍商鋪卻已經變得一個都不認識了。五十年前,哪怕京城也很蕭條。不可能有這麼多的商鋪,更不可能有這麼繁華的瓊樓玉宇。
祁連王慢慢的走着,也許在尋找着當年熟悉的東西。終於,祁連王在一家狹小的,不起眼的燒餅鋪門口停下。望着眼前隨着清風飄揚的招牌,祁連王眼中閃爍着追憶。
“老萬燒餅!”四個歪歪扭扭的大字,沒有其他的廣告語,就這麼四個看起來很彆扭的字。在這個寸土寸金的京城,能有一個小小的門面也是很不容易的。
雖然這個老萬燒餅店已經被擠壓的只剩下一個不到七八平的小土屋之中。但這個店鋪的名字,就是寧月也聽說過。但可惜,此刻的店鋪大門緊閉,整個京城都彷彿是死城。
祁連王微微的閉上了眼睛,精神力彷彿雷達一般外放開來。祁連王的精神力,又是武道高手的數倍。精神外放,能夠覆蓋整個京城。
過了一會兒,祁連王緩緩的張開眼,原本平靜如水的眼眸中,突然閃過一絲詫異。因爲在他的感應中,京城的百姓竟然沒有全部離開。之所以看起來是空城,是因爲他們全部都躲在了家中。
一陣橫風吹起,一張告示被狂風吹落,在風中飛舞之後輕輕的飄到了寧月的頭頂。寧月隨手抓起,原來是讓京城百姓離開避難的告示。
雖然沒說什麼事,但言外之意倒是提到了有強敵來犯,避免京城百姓傷亡。這原本到也在寧月的預料之中,所以寧月也只是隨意的看了一眼。
祁連王輕輕的轉過身,看着身後一臉怪異的玄陰教主,臉上竟然也露出了一絲微笑,“父王小的時候,最愛吃這家老萬燒餅。這都快一百年了,想不到這家店還在。
那個時侯,父王還不是太子。身爲皇子,是不允許出宮更不允許吃宮外的東西。記得有一次,父王和祁玉偷偷的溜出了宮,就是爲了給祁峰買個燒餅,免得他老說我騙他。
正巧見到當年的戶部尚書強搶民女,我和祁玉兩人上前制止,喝止了戶部尚書。原本以爲,這是做了好事。哪曾想,我們剛剛回宮,他就在父皇面前參了我們一本。爲此,我和祁玉各被父皇打了十個板子。你們知道爲什麼麼?”
“皇爺爺是責罰你們不該擅自出宮?更不該吃民間的東西?”
“不是……”祁連王緩緩的搖了搖頭,“父皇告訴我,身爲皇子,不是應該怎麼去打抱不平,而是應該收買人心。收買誰的人心?自然是文武大臣的。因爲這個天下,不是靠皇帝一個人可以治理的過來的。只有手下有了人,有了大臣的擁戴,這個皇帝才能做得穩,這個天下才能穩。”
“那個時侯,皇爺爺就已經打算立你爲太子了?”玄陰教主微微詫異,雖然從他出生的時候,祁連王就已經是東宮太子。但玄陰教主還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做的太子。
“當時,父王雖然口中點頭稱是,但心底卻不以爲意。我們是皇族,滿朝文武大臣都是我們的臣子。向來都是奴才討好主子,什麼時候輪到主子要討好奴才了?
天地萬事,都離不開一個理字,如果爲了穩爲了利,連理都不要了,我們這麼多年讀的聖賢書還有什麼用?當時祁玉就據理力爭,甚至說出了君爲舟民爲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話。
結果,我被放了出去,祁玉卻被關進了宗人府禁足七天。後來,我又一次偷偷地溜出了皇宮,想去看看那一家人家有沒有被報復。
結果我一打聽才知道,那個被我救下的民女,後來被戶部尚書帶着數十個家丁就在當街被凌辱,含恨自盡。他們全家,十三口人被亂棍打死丟棄到了亂葬崗。
那個時侯我就知道,大周要完了。不改,不整治就要完了!也是那個時侯起,我開始立志,也開始了我的文治武功。當我掌了實權之後,第一個就將那戶部尚書拿下入獄。
八十條罪狀,每一條都觸目驚心。在菜市口,凌遲了三天三夜才讓他死。當年父王才十六歲,父王還清晰的記得,那一天全城百姓拍手歡慶,一個個心甘情願的跪倒在我面前高呼着祁連太子。
民爲水,君爲舟,祁玉說的一點都沒錯。所以,我不知道當初你的豐谷盤從哪裡來的。但如果我知道你竟然用豐谷盤吸乾了涼州一地的土地靈氣,父王也定會阻止你這麼做。這不是傷天和,而是傷民心。”
“我知道了……”玄陰教主雖然驕傲不認輸,但此刻,他卻異常老實的低頭認錯。
“知道了?做都做了知道有個屁用?”寧月一邊不陰不陽的笑道。
“哼!”玄陰教主冷哼一聲,剛要說話卻生生的頓住了。因爲此刻,玄武街的兩頭,陸陸續續的出現了幾個探頭探腦老頭老太。他們一個個伸長了脖子,想要努力的看清自己幾人的模樣。
“好像是祁連太子……”
“是,是祁連太子,祁連太子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