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被推開,一身白衣的餘浪滿臉風騷的搖着扇子緩緩走來。身後跟着鶴蘭山和沈青,看着這三人站在一起脫口而出的反擊竟然生生的堵在了喉嚨口。
當年的江南四公子,早已經今非昔比。但此刻的情景卻讓寧月涌現出無窮的留戀,留戀曾經的美好,留戀那無憂無慮的時光。看着寧月這個眼神,餘浪等人頓時露出了莫名其妙的錯愕,相互疑惑的對望。
“浪貨,蘭山,你們回來了……”
“小師弟成親,我這個做師兄的自然要回來。哎……想不到我們五人之中,年歲最小的卻是最先成親的……”餘浪突然收起他的玩笑,語氣也變得多愁善感了起來。
“你還有臉說,突然間帶着蘭山跑到北地三州,偶爾纔有消息傳來。還以爲你已經死了呢……話說在北地三州待的怎麼樣?是不是樂不思蜀?”
“哎……別說了,說來就是懊悔。年初的時候,我被韓章那混賬騙到北地,實際上是那混蛋東西在北地招兵買馬組建了勢力還跑到了北海和人家海盜搶地盤去了。
一時間高手不夠,就騙我說有大姐的消息。結果,花了半年時間在北海打下十來個海島。害得我連九州武林大會這樣的好戲都錯過了。沒看到小師弟大發神威一人連戰兩位天榜高手的風采,實在是人生憾事!”
“原來如此,我說以你的性格怎麼可能不來湊熱鬧。在荒州的時候,也從來沒有聽說過你們活動的跡象。話說,韓章在北海打海島做什麼?”
“涼州東北,在羣山的另一邊乃另一幅天地。雖然酷寒,但卻盛產人蔘皮毛。也不知道韓章從哪裡得來的消息,一個人翻山越嶺竟然被他找到了地方。
那裡生存着一個部落,十分落後,不知農耕也沒有文字。他們餓了就去山林之中尋找果肉充飢,要麼狩獵果腹。而病了,竟然就隨地挖掘人蔘食用,暴物天珍令人髮指。
所以,韓章打下海島,打算通過海運販賣那裡的人蔘皮毛。雖然這半年曆經酷寒,但也好歹在北海和涼州打下了基業。攤子已經鋪開預計明年就會有所收益。到時候……江南道武林盟可要負責幫我銷貨啊!”
“哦,這樣啊!繳稅了麼?”寧月淡淡的收起笑容,眼眸中射出兩道戲謔的精芒。
“啊呸!我現在一文錢都沒賺到,還砸了幾十萬輛銀子在那裡,你好意跟我收稅?對了,在上個月,我和韓章商量着人馬齊備了,但還沒有一個響亮的名號和實質的山門,所以決定在涼州境內註冊一個幫派,以此名正言順的招收人手培養新人,名字我都想好了,這次順便讓你給我開個許可證。”
“爲什麼不找沈青?”寧月趁機支開替他換衣的宮女,算是躲過了大紅花一劫。
“沈青是江州總捕,我要在涼州成立幫派他管不着。而且北地三州的天幕府現在忙着和玄陰教大打出手,沒空理我這個小小的要求,所以只好找你了。”
“哦?是麼?你的幫派叫什麼名字?”
“天下會!怎麼樣,霸氣吧?”
“噗——”寧月差點一口老血噴出,“天下會?不會還有風雲吧?”
“風雲會?”餘浪頓時眼睛放亮,“這個名字也不錯,可惜沒有天下會霸氣。”
“寧公子,時候不早了,我們是不是該啓程了?”正在這時,一個禮部官員輕輕的走來對着寧月拱手摧道。
“好了好了……不和你們扯了,時候差不多了,哥幾個,陪我去接親?”寧月頓時打斷了話題,搓着手掌呵呵的笑道。
“好啊,走!”餘浪也一臉興奮的狼嚎一聲推着一身紅色的寧月往外走。
“可惜……”莫名的,鶴蘭山從嘴角擠出一個笑容,但任誰也看得出鶴蘭山的笑容有些勉強。
“可惜什麼?”餘浪有些埋怨鶴蘭山大煞風景,眼神警告的對着鶴蘭山瞪了一眼。
“可惜尋花不在!”
“今天是寧月的大喜日子,能不能不說這個?”餘浪淡淡的說道,摟着寧月的肩膀推着走出門外。
這一次見到餘浪和鶴蘭山,寧月心底也很高興。但是,寧月也清楚的感受到鶴蘭山對他的排斥。原本親密無間的朋友,終於產生了一絲裂痕。寧月很無奈,他和葉尋花之間發生的事,是非曲折都清清楚楚,但站在鶴蘭山的立場上,寧月對不起葉尋花。鶴蘭山沒有發作或者沒有質問寧月已經算是重情重義了。
迎親的隊伍,自然不可能只有寧月哥幾個。朝廷派來的禮部隨行,皇室宗親的代表,還有江州武林盟的代表,浩浩蕩蕩數百人敲鑼打鼓的出發了。
蘇州城外,早已人滿爲患。如此浩蕩的迎親隊伍,整個江南道也算百年難得一見。更何況,迎親的對象還是大名鼎鼎的千山暮雪月下劍仙。
沒有請帖但也不願錯過這個熱鬧的一衆武林羣豪佔據了蘇州府各個有利的高處目送着迎親隊伍的出城目送着迎親隊伍消失在道路的盡頭。
雄烈抱着手,在人羣中跟着歡呼。但他卻沒發現,身後的遠處一雙眼睛如毒蛇一般盯着他。當敲鑼打鼓的聲音消散於天際,一衆武林羣豪才漸漸的安靜了下來緩緩的散去。
“三天之後,迎親隊伍應該會回來,到時候我們再一睹千山暮雪的風采。這江州武林盟可真是了不得啊,此世紀良緣一結兩位武道高手鎮守江州,普天之下,還有那個勢力可以與江州武林盟相提並論?”雄烈隨着人羣走着,突然聽到身邊的人發出一聲感嘆引起了無數人的共鳴。
“難道諸位忘了九州武林盟已經成立了麼?這江州武林盟也在九州武林盟之中啊!”一個名門正派的弟子有些不岔的反駁道。
“九州武林盟不過是仗着一個名分,你問問在場的所有江湖同道,誰不知道現在的九州武林盟以武夷派和江州武林盟兩大勢力分庭相抗。說成一個武林盟,不過是面子上好看而已。如今寧盟主迎娶暮雪劍仙,這下子就是武夷派也難以制約江州武林盟。恐怕天下武林,又將是一次洗牌了。”
名門弟子默不作聲,也無法反駁。只要有些遠見的,都已看出了這一點。而隨着這段時間的發酵,這個觀點已經成爲了共識。江州武林盟有寧月和千暮雪,它將影響整個武林的格局,正因爲如此,纔有有那麼多武林人士蜂擁的趕來江南道。
蘇州府各縣各鎮的客棧已經爆滿,甚至在一個月前就連柴房馬司都佈置成了臨時房間。住宿的價錢一漲再漲,但即便如此也是供不應求。
很多武林人士實在找不到空餘的房間,只好借宿於農家。好在江州武林盟這幾年的約束,致使江南道百姓對武林人士的認可度提高,大部分也樂意借宿給他們。
在這個一房難求的時候,雄烈哪怕貴爲一幫之主也只能屈居於農家之中。夜色臨近,雄烈與新認識的幾個人結伴而行向鄉間走去。
天剛黑下,一陣陰風彷彿驟然入冬一般的吹來。結伴而行的雄烈幾人頓時渾身一顫,酒意醒了七分。現在雖說是快到中秋,日夜溫差極大,但像這樣冷冽的風絕對不是尋常。
“誰?”突然,一個身影彷彿鬼魅一般出現。就這麼站在幾人的三丈開外,誰也沒看清楚他是如何出現,等看到的時候,那人卻已經站在了哪裡。
冷冽的氣勢彷彿散發着無盡寒冷的冰,凍的人發自內心的顫抖。而當雄烈看清眼前這人的容貌的時候,整個心卻不由的咯噔了一下。
“諸位,這是我朋友來尋我的,你們先行回去吧……”雄烈瞬間冷靜了下來,笑着和身邊的武林同道打着招呼。
“雄幫主,他真是你朋友?怎麼看起來不太友好啊?”一個粗臉大漢嗡嗡的問道。
“我這朋友的性格就是這樣,你們先回去吧,我和我朋友去喝兩杯!”雄烈故作輕鬆的笑道,但他的心此刻卻已沉到了谷底。
布爾夫的武功他知道,人家一根手指就能要了自己的命。雖然自己這邊人多勢衆,但也接不下布爾夫的輕輕一招。雖然不知道布爾夫怎麼找到自己,但看這模樣肯定不是什麼好事。與其連累別人,還不如慷慨赴死。
看着同伴走遠,雄烈才緩緩的吐出一口濁氣。布爾夫沒有出手已經萬幸,緩緩的向布爾夫走去,眼神中再次恢復曾經看淡生死的清明灑脫。
“你來找我……噗——”話還沒說完,布爾夫的一腳便讓雄烈閉嘴了。口吐鮮血,身形彷彿被卡車撞飛一般的倒飛而去,一連跌出數丈遠才狠狠的摔落在地。
五臟六腑彷彿被人捏在了一起,翻江倒海氣血翻騰。還沒來得及回神,月光倒下的影子卻已經遮住了雄烈的眼簾。
“我的金盒在哪?”
“不知道!”雄烈一邊口吐鮮血,臉上卻露出淡淡的笑容,吐血的狼狽和快意的笑在臉上交織,看起來無比的詭異。
“我的金盒在哪?”布爾夫沒有多餘的廢話。一腳踩着雄烈的手指,輕輕的用力,腳下傳來了一陣清脆的響聲。原本灑脫的雄烈再也無法維持笑容,剎那間臉色慘白冷汗彷彿雨點一般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