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的功夫,龍池可以算是忙得腳跟都着不了地了!仔細的算着時辰爲孩子放血換藥,一閒暇下來又和猴子一樣滿山的找藥材!堂堂的朝廷第一欽犯,竟然親自宰着野物洗着藥材給小孩子熬藥喝!更絕的是這傢伙的手藝居然還算不錯,做出的飯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古怪東西做原料,不過光那湯汁一聞味道也是奇香。
這一天裡,劉奶奶一直在養神,或者在屋內和張媽媽敘舊,故人相見話倒是特別的多!。
夜近黃昏之時,楊存才拉着高憐心的手一起回來了!進院的時候,劉奶奶正坐在大樹下,悠閒的品着她的香茗!而時敬天則是恭敬的站在一邊,倒水燒水,堂堂的杭州名醫,這會老實得叫人是瞠目結舌。
“孫女,回來啦!”劉奶奶溫和的一笑,眼一看倆人的小手牽在一起,立刻露出了曖昧又會意的一笑。
“奶奶,我,我去洗一下衣服!”高憐心頓時臉色羞紅,慌忙的掙脫了楊存的手,逃一樣的跑回了屋內。
“國公爺好!”時敬天趕忙的朝楊存行了個大禮,看來是劉奶奶把楊存的身份也告訴他了。
“好,有您老照顧肯定是好!”楊存沒好氣的哼了一聲,難得的二人世界卻被猴王監視了一天,不是你搞的鬼那鬼才信。
“呵呵,好就好!”劉奶奶溫和的笑了一下,倒也沒否認。
婚前性行爲,在今時今日看起來是多麼正常的事情啊。可在這發乎情止乎禮的年頭那簡直是彌天大罪,什麼兩情相悅大多在父母之命的壓迫下慘不忍睹。倘若是家裡人同意那還好過,如若不同意的話那可就是姦夫淫婦的罪名,是要浸豬籠的。
何況就算已經定下了婚事了,洞房夜前如若真的發生了關係!女孩也會被視爲輕浮無道,不守婦德。過門以後肯定會受到夫家的輕視,所以有的傳統看似荒謬,但卻像鏈條縛身讓人無可奈何。
“龍池那傢伙呢?”楊存左右的張望了一下,這個時候,貌似又該是放血換藥的時候了吧!這傢伙今天乖得和孫子似的,難道他敢忘了?
“這,龍……”時敬天突然換身一震,瞬間臉上是一片的蒼白,手一抖茶杯立刻掉落在地。
“你……”劉奶奶馬上狠狠的瞪了楊存一眼!
楊存這才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龍池可是朝廷的第一欽犯呀,雖然自己不清楚他的名頭,但普天之下恐怕自己這樣的異類沒幾個!這樣獨特的身份,即使時敬天是劉奶奶的弟子,也是斷不能被他知道的!要知道窩藏欽犯的大罪,別說是自己了,恐怕就是個王爺都擔待不起。
“這,師兄,原來是,那個,苗族的龍,龍……”時敬天已經驚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朝廷欽犯麼,金剛印的世界裡已經有一個林管了!不過林管的情況特殊,朝廷上的言官估計什麼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他們也彈劾不了自己!而龍池卻是不同,他不只是朝廷第一欽犯,更是定王的對頭!這樣的事一但曝露的話,恐怕有楊術在中周旋,都保不住自己。
楊存想通利害關係頓時神色一冷,眼裡開始隱隱有了殺意!
“你想幹什麼?”劉奶奶第一時間發現了楊存的異樣,慈祥的微笑瞬間凝固,第一次有些嚴肅的喝道:“敬天是我的弟子,不是外人。”
“恕我直言,恐怕這時候,我誰都相信不了!”楊存的神色一片的冰冷,尊敬的語氣依然有,不過已經隱隱多了幾分的陰森。
“這個,公爺,我,我……”時敬天一看楊存已經露出了殺人滅口的意圖,慌亂了一下後神色突然一個堅定!趕忙的跪下地來,顫抖着說:“時某明白,還請公爺不要爲難師傅!龍公子有救命大德,時某,時某,絕不會走漏風聲的。”
“只有死人的秘密,纔是守得住的!”楊存不屑的搖了搖頭,冷笑着說:“時敬天,你該知道我的身份!儘管你泰山陳慶雷再如何的威風八面,也不過是一地方草寇而已,救不了你的!我勸你最好不要連累你的家人……”
“時,時某,我,明白了……”時敬天哪會不明白楊存話裡的意思,臉色頓時是一片的煞白!
“公爺何必咄咄相逼!”劉奶奶在一旁有點着急了,馬上開口說:“竟然您說了龍池是我的大弟子,那我窩藏他也是死罪一條!一但消息走露老身也是罪責難逃,敬天爲人小心謹慎,又重情義,老身願以人頭擔保,他是不會亂說的。”
“是麼,防得了一萬,防不了萬一!”楊存冷笑着,對於人性!楊存可以選擇相信一個人的承諾的誓言,但絕不相信他能小心謹慎一輩子,對於每一個人來說,有着一個永遠不能說出的秘密,那纔是最痛苦的事!無意片語,夢中呢喃,酒後失言,很多都是難以控制的。
“公爺,莫非是鐵了心要在老身面前殺害老身的弟子!”劉奶奶頓時面色也有點發冷了,言語間雖然恭敬,不過卻徘徊在無奈和憤慨之間。
“公爺,時某,上有老母,下有妻兒,可否放時某一條生路!”時敬天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決心一樣:“公爺既然不放心的話,時某會給公爺一個交代的。”
楊存冷哼了一聲,也不多言!以自己的身家性命去選擇相信一個陌生人,楊存絕對沒有豪邁到這種犯傻的地步!劉奶奶在一旁也看出了端倪,好半天以後突然嚴聲的喝道:“龍池!”
“前輩,什麼事!”龍池氣喘吁吁的跑來,可一來時看到了楊存冰冷的臉和時敬天戰戰兢兢的模樣!再聯想到劉奶奶直喝他的名字,似乎一下就明白了什麼,臉色一時也是有點鐵青。
“你應該有養命蠱,給我!”劉奶奶朝他伸出了手。
“這,您有用麼?”龍池雖然心裡有些忐忑,但對着她還是畢恭畢敬!小心翼翼的從蓑衣內拿出了一個小巧的竹節,慢慢的遞到了劉奶奶的手裡。
“滴血!”劉奶奶拿來小碗,將那小竹節往碗裡一倒!赫然出現了四條潔白的小蟲,小蟲肥胖而又遲鈍!蠕動起來就像是增肥版的蚯蚓一樣,不過比較奇怪的是這小蟲的額頭上有着一隻奇怪的小眼睛,除此之外卻也是看不出小蟲有其他的特別。
龍池雖然疑惑,但卻也是趕緊咬破了手指,在四條小蟲上分別滴了他的一滴血。鮮紅色的血液一滴上去,詭異的一幕發生了!只見那四條小蟲僵硬了一下,鮮血竟然一點點的融入了它們的身體!原本潔白的身體瞬間變成了赤紅的一片,宛如是血珠一樣,妖豔得讓人毛骨悚然。
“嚥了它!”劉奶奶也不多言,直接拿起一條蟲子,放到了時敬天的面前。
“這,是!”時敬天看着眼前蠕動的紅蟲,頓時感覺腸胃一陣的噁心!但看着劉奶奶嚴肅的模樣也是不敢有異議,竟然真的將那紅蟲放於口中,硬生生的嚥了下去!乾嘔幾下以後,臉色顯得有一些的蒼白。
“公爺,這下行了吧!”劉奶奶回過頭來,用略顯懇求的眼光看向了楊存。
“這是什麼東西?”楊存依舊陰冷的神色,但眼神裡卻多了一絲的不解。
龍池在一旁雖然也是謹慎得很,但也是小心的解釋着!原本這命蠱乃是苗家的一種秘蠱,蠱蟲看似溫順無比!但滴血認主以後這蠱蟲才真正的發揮了作用,吞服蠱蟲以後不會對身體有任何的影響。蠱蟲也不會傷害人,安份得就像不存在一樣。
可一但滴血之人死去,蠱蟲就會自動的分泌出毒液,變得煩躁不安。不僅身體開始迅速膨脹,更是會迅速的在體內無偶繁殖,吞噬宿體的五臟六府,將服蟲者活活的折磨至死!一般來說都是眷養家奴者專用的,在苗家裡倒也不算是什麼其他的蠱術。
“求公爺放時某一條生路!”時敬天眼看楊存的面色稍稍的緩和,趕忙的跪了下來,苦苦的哀求着。
“這……”楊存一時就有點爲難了,說真的,最好的辦法就是將眼前的時敬天殺了!心慈手軟,這個毛病楊存從來就沒有。但問題是眼前的劉奶奶,面對着高深莫測的她,還有那隻力大無窮的九尾猴王,貿然出手的話,恐怕得手是不太可能的事。
“公爺,老身的人頭,難道擔保不了門下的弟子麼?”這時,一向和藹溫慈的劉奶奶看向了楊存,語氣已經顯得略有些生硬了。
“龍池,你自己決定吧!”楊存猶豫了一陣,最後還是嘆息了一聲,狠狠的別過頭去,沒好氣的說:“最倒黴的還是認識了你這賤人!”
“入你耳,無外人知!”龍池似乎也有和楊存一樣的顧慮,眼看劉奶奶的神色已經不太對了,沉吟了好一陣後面色陰森,一字一句的朝時敬天說:“一但事犯,不僅連累國公更連累你的恩師!到時候別怪龍池狠辣,如有那一天,龍池勢必滅你滿門。”
“是,師兄放心!”時敬天頓時感覺混身已經被冷汗浸泡透了,這簡單的幾句話,帶來的壓迫實在太大了。龍池爲人,殺人如麻,任誰都不敢懷疑他所說的話。
“前輩,希望您的眼光是對的!”龍池思索了一下,表情顯得有點無奈。
“你放心,一但出事,老身給你陪葬!”劉奶奶滿意的點了點頭後,面色嚴謹的朝時敬天囑咐說:“敬天,雖說你是我門下之人。不過你師兄的身份可大可小,一但泄露會有何等災禍你該也明白,到時候恐怕別說老身,一個知情不報之罪連你泰山一家都難逃連坐,你可要好生爲之呀!”
“敬天明白,謝恩師!”時敬天三跪九叩,痛哭流涕的朝三人磕着響頭。
“前輩!”龍池這時有點臉紅,什麼大師兄之說。不過是楊存一時興起的玩笑,眼看着劉奶奶也這麼叫起,他倒一時有點不好意思了。
“沒大沒小!”劉奶奶突然狠狠的瞪了一眼。
“是,師傅,徒兒浮躁了!”龍池楞了一下,等緩過神來頓時面露喜色!趕忙的跪倒在地,三跪九叩後恭聲的說:“徒兒龍池在下,拜見師傅。”
時敬天在一旁看得有些錯愕,劉奶奶悄悄的嘆息了一聲,馬上解釋說:“你這大師兄有大罪在身,當時朝廷欽定之罪乃是誅滅九族,爲了不連累爲師他一早就已經反出了師門!眼下你們有機緣之合,爲師也就不瞞你了,但念你們念在同門之誼,可莫要再惹出事端纔好。”
“是,徒兒謹記!”時敬天不敢怠慢,又趕忙的朝龍池行了個大禮。
眼看着這一派和睦,楊存自然也不好說什麼!劉奶奶看了看時辰,輕聲的囑咐說:“好了龍池,你帶敬天一起去爲那苦命的孩子換藥吧!雖說你所用的大都是苗家秘法,不過敬天也是我門下得意之徒,有些藥理,你大可教於敬天。”
“是!”龍池也不多說,馬上帶着嚇得腿都發軟的時敬天一起進了側屋。
苗家藥理,說得是好聽吧,估計是想把這人情給龍池!楊存在一旁沉默不語,待到他們都進屋的時候,這才壓低了聲音問:“奶奶,恕楊某愚頓!今日之事您不可不必如此,還當着時敬天的面收龍池爲徒,你可知道一但走露風聲,會是何等大的罪過。”
“老身知道!”劉奶奶沉重的嘆息了一聲,苦笑着說:“公爺哪可能愚頓,今日我若不收他爲徒!恐怕不只這位苗族蠱王不放心,敬天即使拖得兩天時日,等公爺一回到杭州城,恐怕也不會放過他吧!”
“您,哎……”楊存見自己的心思被人揭穿,無奈的嘆息了一聲,但還是掩不住好奇的問:“不過我倒是有個疑惑,爲什麼您想收徒,龍池居然會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