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位兄臺是?”時敬天頓時眼前一亮,並不因龍池怪異的打扮而輕視,馬上禮貌的問了一聲。
“這傢伙誰呀?”龍池可不希望接觸陌生人,馬上警惕的看了他一眼。
“這……”高憐心還沒等說話呢,楊存馬上揮手製止了她,笑咪咪的朝那着急忙慌的時敬天說:“這位是龍公子,一直是雲遊四方的奇人!論起來可說是奶奶的第一位弟子,也是她的關門弟子!”
“呀!”時敬天一聽,又看眼前的龍池雖然臉上有着圖紋很是詭異,但卻身姿挺拔相貌堂堂,也不知是不是驚慌過土了,竟然連半點懷疑的想法都沒有!趕忙的扶着褂子雙膝跪地,猛的朝龍池磕了個頭行了個大禮,恭敬的說:“不才時敬天,參見大師兄。”
“不是,你……”龍池的話還沒等說話,楊存立刻是狠狠的一眼瞪了過去!龍池雖然不知道楊存爲什麼要撒這個謊,但還是硬生生的把話給嚥了回去。
高憐心在旁疑惑不已,不過也當是楊存一時嬉戲之舉!只是這師門長幼有分,似乎不是該嬉戲的話題吧。楊存倒也不解釋,給了她溫柔的一笑!高憐心頓時嬌羞的低下頭來,本着女兒家的矜持,心裡也有小小的怯喜,似乎這是兩人間的小秘密一般有趣,所以也不開口揭穿。
“好了,你找老師到底什麼事?”龍池這傢伙拿起架子倒也似模似樣,剛纔還一毛錢的關係都沒有,這會當真擺上了大師兄的架子了。
楊存頓時鄙視的瞪了他一眼,高憐心還真是猜對了!楊存就是一時無聊起的玩興,倒也不是說刻意想戲弄這時敬天,純粹只是因爲好玩而已。
“是這樣的,弟子的家人身中劇毒,煩請師兄料看!”時敬天彷彿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樣,趕緊的跑到馬車上,小心翼翼的抱着一個混身包裹着黑布的小孩子走了過來。
“先進側屋吧!”高憐心一看也不敢怠慢,趕忙的將一行人引起了側屋。
側屋內,除了一張竹牀外沒其他的東西!時敬天顫抖着將那小孩放於牀上,小心翼翼的解開了孩子身上一層層的黑布,每一層的黑布上都塗抹着一些散發異味的藥物,已經熬至了腐爛!不過那藥味捂了那麼久卻是特別的沖人,別的不說,光是第一層布上散發的臭味,就噁心得差點讓人暈厥過去了。
布被一層層的揭開了,只見布里包裹的是一個約七八歲的小男孩!此時男孩的呼吸很是微弱,幾乎是上氣不接下氣的程度了!孩子本該稚嫩的身體上塗滿了各種毒物熬出來的藥漿,隱隱可見的一些裸露的肌膚,那原本該白皙細嫩的肌膚卻變成了紫黑的一片!如果不是身中劇毒,完全不可能出現這種可怕的異像。
“這孩子,怎麼回事?”龍池表情有點錯愕,也有點驚訝。上前查看了一下孩子無神的瞳孔,更是讓他的面色一時有些肅穆。
“您是不知道呀,這孩子,造孽呀!”時敬天說話的時候,臉色一片的蒼白,彷彿是想起了地獄般的場景!手下意識的抓緊了衣襬,隱隱可見已有不少的冷汗在他額頭上流下了。
原來近兩日,原本歌舞昇平的杭州城內突然出現了妖孽了!每縫半夜,接二連三的有孤獨的路人遇襲!每每都是死狀悽慘,混身上下找不到一塊的好肉就似被野獸啃食一般!城內的百姓頓時沸騰了,紛紛傳聞是出了什麼吃肉喝腦的殭屍。官府雖然夜夜宵禁,但卻沒半點的成效,甚至不少的捕快都莫名其妙的喪命,死狀也是如出一轍的恐怖。
這一下,百姓們就惶恐了!紛紛的帶着家眷們逃離,躲避着這不知道哪來的禍事!而就在昨夜,時敬天的岳父家也出事了!原本是杭州數一數二的地頭蛇,陳家鏢局居然也進了這異物!當時年幼的外甥被異物抓住了,好在家裡的武師們誓死如歸,頂住了恐懼將那可怕的異物斬碎,才救下了被嚇暈過去的小主人。
這陳家可算是樹大根深,家裡陳慶雷老爺子就是杭州乃至是浙江上的一霸!家裡田產家業數不勝數,除了這家鏢局外還有不少的營生!老爺子年輕時可是武狀元出身,門下光記名的弟子就二萬有餘!當時雖然杭州城內一片混亂,但誰也想不到有老爺子坐鎮的陳府,竟然也會遭此不幸之事。
老爺子妻妾衆多,不過連生九女後在近五十的高齡才得此一幼子。古人重視香火相傳,其寵愛之度可想一二!而時敬天的妻子是老爺子的第六女,與這幼子乃是同母所生!論起來這還是他親小舅子,出了這事這能不着急麼!
老爺子雖然家產萬慣卻爲人豁達,不管什麼門戶之對也沒半點迂腐的思想,只因女兒情有肚鍾就將掌上明珠嫁給了當時還是藥房學徒,一窮二白的時敬天!對此時敬天一直感恩有加,出了這樣的事他自然是責無旁貸了。
陳家幼子雖然被救下了,但卻那被異物砍了一口!那宛如殭屍般的異物,斬碎而死以後,午作一驗竟然已死數日!而幼子那時已經混身開始發黑,毒性在傷口處開始向全身擴散,高燒立發冷戰不斷!時敬天身爲當時城內數一數二的名醫,聽聞泰山家出了大事立刻前去!可饒是他醫術再高,見了這莫名毒狀卻也是束手無策。
當時城內的名醫齊聚,可面對這孩子身中的異毒也是紛紛搖頭嘆息!妻子眼看弟弟受此苦難是淚落不止,陳老爺子更是心神一驚當場昏厥過去。老爺子一輩子大風大雨都過來了,若是晚年喪子的話那可是絕了他陳家的香火!時敬天束手無策,也只能趕緊帶着小舅子,一邊爲他續命,一邊跑來求恩師出手相救了。
“師兄,求您了,救救他吧!”時敬天說着已經忍不住落下了眼淚,苦苦哀求着說:“眼下城內各名醫也沒辦法了,其他師兄弟也是束手無策,眼下師傅她老人家又不在,您再不出手的話!我泰山陳氏一門可就香火不保了,叫他老人家晚年何等的痛不欲生呀。”
“你們是以毒攻毒麼?”龍池說這話的時候面色鐵青,走上前一邊給孩子號脈一邊看着孩子的瞳孔,神色裡已經隱隱有說不出的惱怒了,連那語氣都開始有些咬牙切齒的隱忍。
“沒錯,我聚集了城內的師兄弟和幾位名醫,也是無奈纔出此下策。”時敬天羞愧的低下了頭:“此毒詭異異常,我等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雖不是見血封喉,但卻毒性異常的劇烈。衆人想不出解毒之法,只能以毒攻毒暫緩毒性的發作,以拖得天日求恩師妙手還陽。”
“你們做得很對!”龍池摸了一下那孩子身上的毒漿聞了一下,點了點頭說:“不是這些東西的話,估計你們走不到半路,就可以帶他回去發喪了。”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麼?”楊存腦子略一猜,就能猜到那傷人的應該是龍池一手煉製的藥屍了!可上次見他的時候可沒聽過藥屍有毒,而且看他似乎一直壓抑着的惱怒,這事看起來他也是不知,所以楊存就先忍下了要喝問的話。
“我要先看看這毒的毒性!”龍池子說着話,轉身走了出去!沒一會已經把他沉重無比的披風和蓑衣都拿了進來,手裡更是握着不知道哪找來的大一把銀針,神色凝重的說:“高姑娘,時敬天,你們先出去,別妨礙我救人!”
高憐心雖然自負也善杏林之術,不過她也清楚自己的水平!此時的時敬天也是六神無主,只能把一切的希望都放在了龍池的身上!二人立刻點了點頭,走出去後將大門緊緊的關上。
房內昏暗的油燈下,只有微弱喘息的孩子顯得更是可憐!龍池冷着個臉,將那蓑衣與披風在地上慢慢的鋪開,蛇羣嘩的一下全散開了,一一的盤在了房子的粱柱上!楊存這時纔看清了,他的蓑衣和披風裡,除了大大小小的瓶子外,還有不少的銀針,匕首,銀刀之類的器械。
“毒是你放的?”楊存這時神色略顯陰森,冷冷的問了他一句。
楊存自問不會悲天憫人,那藥屍橫行自然會有無辜者死傷。只是這藥屍含毒,卻是欲致人性命,龍池的初衷不過是想找定王的麻煩而已,完全沒必要多害那些無辜的性命。
“我沒那個閒空!”龍池一邊說着,一邊在那堆複雜的器物裡一一找出他需要的東西!雖然沒有任何的解釋,語氣裡甚至有點不快!但不知道爲什麼,楊存卻是十分堅定的相信了他的話,一聽他這略帶惱怒的話心裡的火氣也小了大半。
“還好這些傢伙還有點水平,不然這孩子現在都投胎完了!”龍池站起身來,將孩子身上的包裹物全都丟到了一邊!雙手慢慢的拿起了被燭火燒得通紅的銀刀,開始輕輕的刮掉了孩子身上厚厚的一層毒漿。
銀刀的刀鋒燒得已經是通紅了,輕輕的一刮蹭,立刻就燒起了一陣顯眼的白煙!還帶着十分難聞的味道,那些毒槳也慢慢的變得凝固起來!一小塊一小塊的被刮落在地,龍池的表情很是凝重!動作更是小心翼翼不敢有半分的差池,刀鋒所過之處,刮下了毒物卻不傷肌膚一分。
滿地的黑塊,就像是乾燥的泥土一樣!這時孩子身上的毒物已經被颳了個乾淨,只是此時的情景看起來更是骸人!只見這幼童身上每一寸的肌膚都已經呈現出了一種十分可怕的紫黑色,從那幾乎吹彈可破的肌膚上,已經看不到任何的生氣。如果不是他尚有呼吸的話,感覺上就像死了很久的腐屍一般。
“幫我烤刀!”龍池說着話,手隨意的一揮,幾把銀刀就丟到了楊存的面前。
楊存也不多說,點燃了更多的蠟燭後,將已經發黑的銀刀放在上面細細的烘烤着!龍池此時也不多說,手握着銀針,一針一針的紮在了小孩的穴道上!銀針慢慢的滲入了皮膚,立刻變得通體發黑,一瞬間的變異不難看出這孩子深中的毒物是何等的猛烈。
銀刀烤好以後,依舊是火一般的通紅!龍池接下後皺着眉不言不語,小心翼翼的看着小男孩身上的部位,猛的在心臟的位置按了一下!神色嚴肅的測量着,刀鋒慢慢的刺了下去!皮膚被小心翼翼的破開,只見這時孩子很是微弱的咳嗽了一下,瞬間一股黑色的血液噴了出來。
“怎麼樣了?”楊存在旁邊關切的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