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地的硝煙,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大沙漠蒼涼的黃沙被一具具血腥的屍體掩蓋。一地的錚錚鐵骨用榮譽和尊嚴捍衛了雙極旗的榮譽,而唯一的見證只有沁透黃沙讓這裡變成腥紅的一地鮮血,看起來十分的悲壯卻又讓人感覺到那份淒涼。
他們是好樣的,同樣是爲了維護尊嚴和榮耀他們可以上陣殺敵,哪怕是在陷入絕境的時候也笑着獻出了生命。
每走一步都有將士們死不瞑目的慘狀印入眼眸,楊術的面色依舊不變,這是略有自責的眼神越發的陰冷,已經猙獰到一種近乎扭曲的地步。
反觀自己卻被自己的心所束縛,一次次的退縮一一次的發憷,與他們相比自己纔是真正的懦夫。若不是自己的孤傲,不是自己的一意孤行的話他們不必葬身於此,自己身爲鎮王卻辜負了這羣追隨者的忠誠,全軍覆沒,這一地的屍體彷彿是在嘲笑着自己的無能。
楊術的眼裡哀傷一閃而過,突然面色淒厲的一笑,右臂在虛空中微微的擡了起來。
契丹狼兵們緊張得呼吸都爲之一窒,在這時他們看見了一輩子都難以想象的場景,在鎮王的手臂旁空氣一陣異樣的扭曲,緊接着一個高大如山滿面猙獰的人緩緩的出現,那滿是怒色的臉上略有疲憊,不過兇悍的眼神一掃卻沒人敢於與他直視。
“決定了?”地奴粗喘着面色凝重,借出了所有的真元靈氣對他來說也是一個折磨,土的世界因爲這次酣暢淋漓的殺戮可以說到了幾近崩潰的邊緣。
“是啊,現在他們都長眠九泉了,想來沒人能看到本王的旁門左道,他們臨死的時候看到的依舊是奮勇殺敵的鎮王。”楊術說話的時候面沉如水,微微一咳馬上把喉嚨裡的那絲腥甜嚥了回去。
“狗屁!”地奴笑罵了一聲,他已經知道楊術要幹什麼了。
“地奴,後悔麼?”楊術的面色默然,陰沉得已經找不到半絲情緒的波動了
。
“隨便你了,反正魂飛魄散是你的事!”地奴苦笑了一下,不過又搖了搖頭說:“這只是張寶成告訴我的最壞下場,不過想來以你的實力應該不至於落到那個地步,五行的力量中你最是強悍……。”
“無所謂了!”楊術突然陰狠的一笑,緩緩的擡起手來,獰笑道:“本王沒時間成魔了,你曾說過以五行之力屠殺凡人爲天道所不容,死後不入陰陽六道,罪孽纏身永世不得輪迴,對麼?”
“是!”地奴猶豫了一下,還是斬釘截鐵的點了點頭,他似乎明白這個結果對於凡人來說意味着什麼。
“那就讓本王永世不得超生吧!”楊術斬釘截鐵,一直作繭自縛的鎮王在這時反而沒半分的猶豫。
一個個手足的倒下,雙極旗士兵哪怕是死都要咬着對方的喉嚨同歸於盡,哪怕是死都用刀砍斷對方的馬蹄,戰爭的殘酷染楊術意識到自己所謂的自傲是多麼的可笑,真正的尊嚴是殺來的,這些士兵的死已經讓他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所謂的尊嚴,榮譽,高傲,那是勝利者才能擁有的東西。
若是一死一切灰飛煙滅,可憐自己是太平盛世中的鎮王,對戰爭真正的殘酷全不瞭解,卻因爲自己那份無直的孤傲而目連累那麼多兄弟白白死去,這是自己的罪!
“還有什麼顧及麼,你每一次猶豫都是那些忠誠的人在死去,你是想以他們的死成就你那虛假到極點的尊嚴麼,鎮王,一個將楊家引向末路的鎮王,愚忠而又愚蠢的鎮王!”
這不是地奴的聲音卻在腦海裡響起,鄙夷着他身爲鎮王的權威,帶着前所未有的漠視扼殺掉了楊術心頭最後的一絲憂鬱。
楊術瘋狂的笑了起來,怒吼一聲七丹幾乎破碎的內丹再次環身,拔地而起的真靈元氣再次澎湃起來。在這時更詭異的一幕發生了,兩顆充滿魔性的漆黑色內丹緩緩的出現閃爍着瘋狂的光芒,讓這不知從何而來的力量瞬間達到了最顛峰。
“本王明白了,本王錯了,我這個太平盛世的王爺沒資格談論尊嚴與榮譽,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用他們的血來懺悔,懺悔本王那可悲又可笑的所謂孤傲
!”
楊術癲狂的笑着,身上的力量卻是潮水般的增加着,在瘋狂而又悽慘的笑聲下九顆內丹的力量在難以想象的充沛着,狂笑聲中突然是颶風大作,天空也開始變得陰暗無比。
“五行終極!”遠處的讀勒圖彷彿也聽到了那一陣已經癲狂的笑聲,不過他更驚悚的是這開始拔地而起的力量。
“他要幹什麼!”陌索感覺馬匹都在顫抖着後退,那似乎是一種本能的害怕,就連自己面對着這奇怪的一幕都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恐懼。
所有的人,所有的馬匹都在害怕着,這時候不管是誰心裡都開始產生必須逃跑的想法。
阿巴思咬着牙沒有說話,在這時不管發生什麼都必須儘快拿下鎮王,自己還有一萬兵馬在手而他已經是強弩之末,儘管心裡還有些恐懼但現實告訴自己不必再害怕什麼,鎮王也是血肉之軀不可能抵擋得住這麼多的大軍。
念想至此,阿巴思終於揚起手裡的大刀,猛聲喝道:“契丹的男兒們,站在我們面前的是夢魘般的惡魔,斬下他的人頭吧,那顆人頭足夠讓你們成爲草原至高無上的勇士,讓你們享受着草原上最最近的膜拜。”
這誘惑瞬間掃掉了心頭的恐懼,是啊,鎮王再強這時候他也不堪一擊,孤身一人又怎麼可能擋得住這麼多大軍!
契丹兵一時紅了眼,喝殺之聲響起時全都是策馬向前,瘋狂的想砍下那一顆可以證明榮耀與勇氣的人頭。
近萬契丹兵瘋一樣的衝鋒起來,潮水一般的衝向了楊術看似奄奄一息的身影。左王阿巴思卻沒有上前哪怕半步,他依舊停在遠處觀望着這一切,只是陌索在他來不及阻止的時候也一起衝了出去。
對於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來說,誰都抵擋不了這樣的誘惑,身爲左王的次子他更需要這顆人頭,如果能親手將鎮王斬於馬下的話,那他就有足夠的資本成爲未來的左王。
一萬兵馬踩着屍骨的衝鋒潮水一般猛烈,一把把彎刀高高的舉起準備着一刀斬下搶奪這份榮耀,面對着這些狼羣別說是一個活人了,就算是一頭大像恐怕都得被這些貪婪的人撕成肉末。
地奴沒再說什麼,默然的看了一眼後陰狠的一笑,高大如山的身軀化爲了一股赤黃色的真氣注入到了那七顆內丹之中
。
真元靈氣最顛峰的狀態,最充沛也是最瘋狂的狀態,感受着力量達到了顛峰之後楊術突然朝天一吼,眼眸裡已經盡是渴望殺戮的煞氣。
這一吼伴隨着真元靈氣毫無束縛的爆發,如是原地颳起了一陣毀天滅地的颶風一樣,九丹之境,可與天地一斗的人間終極第一次出現凡間。當老辣的楊術達到這個境界時力量遠在當年的高憐心之上,開了魔性的大地之力終於不再壓抑,在這一刻解除了信念這個封印瘋狂的席捲人間。
天空突然一片的漆黑,電閃雷鳴間讓人觸目驚心,沒有了太陽的光輝一瞬間彷彿置身冰天雪地的地獄一般,那似乎來自地底的陰寒讓所有人都驚魂失魄,這異常的天相讓貪婪的契丹狼兵也害怕得停下了衝鋒的腳步。
“無知的人啊!”楊術低下頭來,原本剛毅英俊的臉上此時恐怖異常,黑色夾雜着赤黃的上古紋路看起來恐怖無比,伴隨着點點的血腥看起來更是觸目驚心。
這一聲讓所有人都感覺心頭一骸,彷彿是來自地獄的焚魔之音一樣,陰森而又冰冷卻清晰的震撼着每一個人的靈魂,在一瞬間讓人覺得連靈魂都有一種被埋葬一樣的淒涼。
“大同府,西北一地的百姓們在泣血哭述着,斥責着本王的遲來。死在這裡的忠骨們都在仰望着,仰望着楊家的鎮王爲他們報仇雪恨,斬下爾等的首級去祭奠他們,這些冤魂的咆哮恐怕你們都聽不到,但本王會用你們的血來懺悔,懺悔本王的一意孤行,懺悔本王的愚蠢和孤傲。”
一字一句似乎都帶着血腥味,所有人都驚骸得有些麻木了,個個瞪大了眼說不出話,甚至能感覺到跨下的坐騎也在害怕着,那原本馳騁草原的馬蹄竟然因爲恐懼而擡不起來,甚至隱隱有想向他下跪的怯弱。
一萬契丹兵如此,阿巴思如此,就連心高氣傲的陌索都是面無血色,被這聲音帶來的威嚴壓迫得幾乎要窒息。九丹環身,五行之終極,人間最顛峰的力量,在這不該出現人間的力量面前所有的生靈都是渺小的螻蟻。楊術擡眼看來,聲音依舊低沉而又陰森,充滿了陰沉的決絕:“百年來楊家的鎮王未曾在西北一敗,本王自然亦不會敗在你們這些宵小的手下,今日本王就讓你們知道什麼是絕望,讓你們見識一下這一代的鎮王,讓你們記住楊家永遠是你們的夢魘。過去是,現在是,未來你們依舊逃不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