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童憐目睹着這一切淚水終於忍不住的滑下了臉龐,辛酸而又有些感動。他爲了別的女人竟然連命都不要了,這卑鄙小人,總是喜歡幹這些叫人大跌眼鏡的事,明明就是個無利不起早的賊子,裝什麼義薄雲天的大丈夫。
蕭九的魂魄開始搖曳了,就在魂飛魄散即將到來的那一刻!奇異的是突然馬蹄聲大作,一名騎着高馬的金甲神猛的衝了過來,那神將面色猙獰卻又帶着幾分興奮,無言的大笑中蘊涵的力量讓猴王都心頭一顫。
“鎖魂!”冰龍逃跑的裂縫之內,突然一聲大喝響起,接着數十道紙符落了下來,伴隨着那聲音此時的得意:“賊老道,你自問符紙之術天下第一,可終究我還是留了一手,論起這一門修爲老夫可不弱於你,沒想到吧。”
“確實,沒想到!”老道於懸崖之上,鏡花水月的看着這變故橫生的一切,終是欣慰的一笑:“師兄,我還是小看你了,沒想到你居然算計到此等地步,恐怕連天道的禁錮都難逃你的玲瓏之心,哈哈。”
瞬間,十多道紙符全落在了蕭九的身上,一下就控制住了他魂魄的搖曳!菩提鼎的世界頓時一陣地動山搖,似乎是惱怒於竟然有人阻止它收回獻祭,瞬間無數的騰條從天空伸出,無數的樹根破土而出,全都朝着蕭九怒伸而去。
那金甲神將不知道潛藏多久了,赫然是張寶成在封印三靈的時候留下的那位,那是屬於金剛印世界的強者。從一開始的蟄伏不出就是爲了這一刻,此時它面努好戰的獰笑,側馬奔騰,手裡的長槍也快如閃電的斬斷一路阻撓的藤條和樹根。
馬蹄下煙塵四起,神將的咆哮聲中六顆金黃色的內丹環身,一把長槍舞得虎虎生風,一路衝來幾乎是不可阻擋之勢。它一下就在藤條和樹根還沒達到的時候衝到了蕭九的身邊,猛的將蕭九抓住丟到了馬背上,延着來時的路快速的逃跑着。
猴王大骸,沒想到張寶成暗地裡還藏着這麼一個棋子,可經過那麼多的是非以後它已經累了,即使身爲菩提鼎的靈,它也是冷眼旁看一點都沒阻攔的意思。
童憐雖然驚慌不過也是同一心思,那金甲神將之強也太過骸人聽聞了,即使它露出的是六丹的修爲,可其力量恐怕遠遠不只這樣
。那些藤條連趙沁宏和火龍都難以抵抗,它斬斷之時幾乎視若無物,這種強烈的對比讓人心頭髮怯不敢妄想。
菩提鼎大怒,天的藤條地的樹根傾潮而出,惱怒異常的追殺着他們。
“你?”蕭九昏昏沉沉的有些反應不過來,眼稍稍的一看頓時驚得楞住了,這身盔甲在大華也是家喻戶曉的存在,頭盔下那陽剛至極的臉更是在畫像上看到過無數次,也膜拜過無數次。
這把長槍,曾經殺得外敵聞風喪膽,殺過之出所向披靡。神將似乎詫異於有人還記得自己,朝蕭九爽朗的一笑後嘴裡無聲的言語着似乎有些高興,猛的拉緊了繮繩。
金馬會意,頓時是精神的嘶鳴一聲,猛的就地一躍躲過了藤條潮水般的追擊。
白色的光柱中,突然金色的光芒隱隱一閃。在神將的前方,空間一陣詭異之極的波動,瞬間金光蔓延刻畫出了一個奇怪的紋路,一個屬於金剛印的紋路。金甲神將得意的笑着,嘲笑着菩提鼎的暴跳如雷,躍馬帶着蕭九的魂魄一起逃了進去。
藤條和樹根追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它們的身影已經消失於那紋路之內,而那紋路只出現這一剎那瞬間消失,彷彿不曾存在過一樣。
眼看着巨大的神樹,菩提鼎的世界漸漸的遠去,蕭九此時依舊驚魂未定,這人不是已經死了百年受盡世人的膜拜麼,他爲什麼在這,如果自己記得認錯人的話,他姓師,是不該再次出現的人。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明顯是早有預謀。菩提鼎頓時是大怒,沒想到金剛印會在這時候橫插一手奪走了屬於它的魂魄,可眼下那鋪天蓋地的樹根和藤條已沒了作用,它們早已經逃到了金剛印的世界之內。
裂縫之中,張寶成跳了出來,難掩興奮的笑道:“既然五行其二註定歸天,那就用它們來還這份情吧。”
變故橫生,張寶成的出現讓菩提鼎始料未及!這時,那白光已經暴躁的開始要索魄了,張寶成一看,趁着菩提鼎的力量還沒收攏回來時,雙手一揮頓時一白一紅的兩團光芒朝那白光奔馳而去。
一剎那,兩團光芒在半空扭曲
!白的變成了那寒冷異常的冰龍,紅的變成了燃燒萬物的火龍,相剋的雙龍同時咆哮了一聲猛的衝向了那道白光。
兩條巨大的龍身瞬間就糾纏上了白光,猙獰着張開龍嘴使勁的撕咬着白光,阻止了菩提鼎的索魄。
張寶成緩緩落地,有些激動的說:“普通鼎至惡,賜人海市蜃樓般剎那的九丹之境,要換取的卻是人的三魂七魄,未免太過貪婪了吧。哈哈,眼下老夫就斷不會讓你如意。”
“前輩。”童憐猶豫了一下,還是趕忙的行了個禮!心裡既是擔憂楊存的情況,又惦念着劉奶奶告訴她的謊言,此時面對張寶成即使有些畏懼但還是不敢怠慢。
接連的變故,脆弱的凡人早就嚇傻了,童憐此時腦子昏昏沉沉的,有太多的好奇想去問,但卻不知道自己該問什麼,一切都是雲裡霧裡一般飄渺。
“你,長得真像你娘。”張寶成回過頭來,看着眼前這個風姿絕代的佳人,曾經的記憶讓心頭隱隱做疼。眼裡已經有些溼潤,馬上又別過頭去不敢讓童憐看見。
“前輩,我!”童憐張着小嘴,卻又不知該問什麼。
“放心,你的情郎會沒事的!”張寶成馬上安慰道:“一切都是因爲你母親救你引起的,菩提鼎無主的情況下被凡人利用來強行的逆天改命,這是五行異變的開始,那一切也得在這裡結束。”
“前輩,我不懂!”童憐俏面頓時一紅,咬着銀牙不知該如此解釋。說是情郎,他現在卻與別的女人同生共死,即使羞怯的想辯駁幾句,可一聽楊存會沒事她心一寬也無暇去解釋了。
“大道玄機,你母親沒傳承給你,就是不願意害你。”張寶成慈聲的說:“菩提鼎終究是一切因果的開始,五行之靈因它而異變,金從主殺之靈變得生性殘暴囚禁魂魄,水之靈演出了真幻雙相,鬧至火之靈註定生出了陰陽,這一切的變數都將在這裡終結。”
“罷了!”張寶成嘆息了一聲,眼看着那糾纏越發的劇烈,馬上肅聲的說:“你什麼都不去理會,這一切的因果,你的父母早已經爲你算計好了。眼下就等他們安然無恙,到時你還得隨我走一趟。”
“去哪啊,前輩?”童憐好奇的問着,此時心裡怪怪的
。第一個想法並不是本能的警惕,猜想着眼前這個世外高人是否別有用心,反而是發酸自己走後這二人會在此親親我我的,享受劫後餘生的二人世界。
“去得到你命裡牽扯的機緣!”張寶成的神色有些落寞,聲音嘶啞着說:“我與你終是有緣,最後的這一身修爲老夫想傳給你,幫你圓了與水之靈的緣分。”
“可前輩,我有師門了。”童憐一臉的爲難,但也難免心動。張寶成的修爲,號稱天下第一人的三朝國師,有了他的力量恐怕連那賊老道都望塵莫及。
“無妨,我與令尊師出同門,你不算拜於我的門下。”張寶成說這話的時候面色一陣的苦澀。
師門麼,爲了怕因果牽連不能骨肉相認,能唯一把她留在身邊的只有師徒這個名份了。師妹當年或許心裡也痛,面對着這個的孩子不能抱起疼惜,又不能聽她牙牙學語的喚一聲爹孃,這種折磨她是怎麼忍受過來的。
“多謝前輩。”童憐權衡再三,還是難擋這份誘惑。畢竟劉奶奶的謊言已經先入爲主了,所以她也沒去擔憂眼前這個世外高人會加害自己。
猴王靜靜的在旁守侯着那柱白光,回頭看了看張寶成一眼,那眼裡的意味很是深沉,深沉得就像是在看劉奶奶一樣。
對視一眼,張寶成苦澀的笑變得有些欣慰,肅然的他向猴王點了點頭,彼此間隱隱有一種無言的默契。即使曾經相對爲敵,但到了現在這個地步,或許誰都沒了那貪戀所謂力量的心,心內的貪婪,早被打擊得支離破碎了。
白色的光柱在一點點的減弱變小,那沖天的氣息也從暴躁中變得安定下來。巨樹在這一刻彷彿煥發了生機一樣,樹枝上的葉子開始繁盛的長出,翠綠的一片充滿着讓人感覺愜意安然的寧靜。
一直纏繞的雙龍此時也一起安靜下來,在幾乎沉睡般的安靜下巨大的龍身慢慢的被那白光所融合,彷彿在這一刻它們已經完全屬於這個世界,又或者它們雖然身爲水火之靈,但這裡卻是它們真正誕生的地方。
“終是有個結果了。”張寶成面色凝重,也是鬆了口大氣:“水演真幻,火生陰陽,這菩提鼎一手演出的變故,終於還給它了。”
火生陰陽,陽火葬於菩提鼎,半空中那黑色的陰之火徐徐的燃燒着
。
懸崖外,黑暗的夜空中,消失了不知多久的繁星明月不知何時出現了。羈押八丹的白光消失不見,老道站起身來,狼狽的拍了拍天上的泥土,捶了捶老腰後苦笑着:“師兄,你還真算贏天數了,沒想到短短的一剎那你就悟了這麼多,也準備了那麼多。”
“斬斷因果,哎!”老道嘆息一聲,一邊悠哉的遠去,一邊感慨着:“天機算盡,最後竟然算不過一個凡人,有趣,有趣!師兄果然高深莫測,五行之靈自此迴歸初數,再也不會爲禍人間了。”
白色的光柱吸收了陽火和幻水二龍後開始變得安寧無比,那閃爍的光芒已盡是柔和。張寶成閉目感受了一陣,這才慈聲的說:“好了孩子,我們也得走了,這裡的因果已經斬斷了,老夫帶你去得到你的機緣。”
“可是,他們還沒……”童憐欲言又止,望眼欲穿卻也看不見那讓人發恨的身影。
“不用擔心,你的情郎福大,沒事的。”張寶成慈祥的一笑,就像是個逗弄兒孫的尋常老頭一樣,哪還有那超脫塵世的風範了。
“我,我和他,沒有!”童憐頓時俏紅薰紅,嬌羞無比的低下了頭。
“猴王,東西在你那吧。”張寶成說話的時候,未見擡手,身旁邊已經出現了一面鏡子般純淨的冰壁。
九尾猴王點了點頭,手掌張開以後,掌心赫然是兩道紙符。
“等他要走的時候,再交給他,這也是欠他的一份債。”張寶成末了,嘆息一聲:“可惜了,這孩子的命數我已經算不出來了,但身爲楊門三公之一,註定未來的日子不得安寧。只知道他多一些福份保全自己,莫要讓枕邊之人垂淚擔憂。”
留下這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張寶成就帶着戀戀不捨的童憐走入了那冰壁之內。
蕭九被金剛印帶走了,趙沁宏被自己的火龍吞噬,張覺被冰龍吞噬。張寶成這個將天地一切算盡的半仙帶着牽引這一切機緣的童憐也走了,這世界只剩那白色的光柱散發着柔和的光芒。可惜了,少了那至交之人的陪伴,這世界終究有些冷清。猴王擡頭看了看天,閉目感受着這個在破碎之後渙然新生的世界。安靜,祥和,仁善,一切恢復回了一開始那樣,就如同這個世界未曾有人踏步之前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