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王爺,三哥,見笑了!”趙元窿看着這羣兄弟那麼盡興,頓時露出了親切的笑意說:“我這羣兵都是一羣粗人,打了那麼多年仗大字都不識一個,從元窿帶他們起的時候就不懂得禮數,這不,幾杯黃湯一下肚就露了原形了。”
“率真而爲,男人性情也!”容王呵呵一笑,自然知道這陣喧鬧無傷大雅!
“軍人也該有如此豪情!”楊術贊同的點了點頭:“斯有禮那是人墨客之事,我們軍人就該有摔性而爲的性情,這樣纔有那戰場殺敵的血性。提着刀的時候誰講什麼禮數,到時候是生是死還不都是提着腦袋打仗,要那禮數有何用,不過那些人裝裝斯,你把他再架他們脖子上試試,那當口再斯也得顏面盡損。”
“哈哈,鎮王爺說得真是痛快!”趙元窿沒想到楊術會說如此輕重武的市井之言,微微一楞後頓時是開懷大笑。
“我的兵也是如此,楊術只會教他們戰場殺敵,不會教他們這些圓滑之禮!”楊術淡漠的一笑:“倒是叫起王爺見笑了,楊術可不是你想的那種斯之人。”
“有意思,有意思,哈哈!”趙元窿爽朗的笑着!
隨着幾杯酒的入肚,這羣武大粗一鬧氣氛倒是滿熱鬧的。沒坐一會趙元窿就混身發癢一樣,最後還是控制不住抱起酒罈子告罪了一聲:“鎮王爺,三哥,我與兄弟們久未相聚,先過去和他們喝幾杯了。”
“四弟,多飲傷身納!”容王關切的囑咐了一聲。
“沒事,我的酒量你還不清楚麼!”趙元窿哈哈一樂,又把目光看向了楊術,歉意的抱了抱拳。
“起王爺隨意!”楊術擡了擡手,微笑道:“今日這青木院是你們的,怎麼盡興就怎麼玩不要拘束,哪怕把這拆了也沒事。”
“哈哈,謝鎮王爺了!”趙元窿抱者酒罈子豪爽的一笑,立刻朝着吆喝的人堆衝了過去。
一堆喝得舌頭都大了的大老爺們聚在一起,立刻換成了大碗海喝着,互相之間笑罵堪聲顯得極盡豪邁。那些武大粗雖然敬畏趙元窿,不過鬧起來也是沒大沒小的,勾肩搭背顯得極是親熱。
“難怪起王爺的西北大營如此兇悍,那都是用命搭起來的交情!”楊術看着這一幕微微的發呆,馬上又搖了搖頭。
身爲將首,軍中應是等級分明軍令如山纔是,可一個將首沒了軍心又怎麼能讓一支軍隊變成所向披靡的狼虎之師!趙元窿身爲皇子能與這些兵將打成一片,這簡單的飲酒戲鬧中早就收服了這一顆顆單純的心,也難怪他帶兵打皇宮的時候,禁衛營上上下下全無一人反對,無一人懼怕,這些人是早就把命給了他啊。
放下皇子的架子,與這些市井粗人打成一片,互相笑罵,互相漫罵,在那些斯人的眼裡這是有辱身份的事情,甚至可以說是掉架子!而在這些當兵的眼裡,這個人已經值得把腦袋都砍給他了。楊術搖頭的原因很簡單,自己也做不到趙元窿這般的隨和,能低微的與自己的兵任意的嬉鬧。
趙元窿也是真切的把這些兵都當成了兄弟,他抱過去的那一罈酒是這桌上最好的竹葉青,自己都沒捨得喝幾口就做賊一樣的抱了過去,可想而知他心裡也是一直惦記着這些異姓兄弟,有好的東西第一時間就想與他們分享。
那罈子好酒一過去就讓這些武大粗都綠了眼,一人一口沒一會就剩個空罈子了。儘管那邊是不缺酒水的,但趙元窿依舊厚着臉皮往這邊跑,一罈罈的好酒在他們的期待中源源不斷的抱過去,看那嘿嘿樂的模樣倒像個小偷小摸的讒吃鬼一樣。
“哈哈!”看着起王這率性的行徑,楊術是忍不住讚許的大笑。比起朝堂上那一個個之呼者也的大官,他更欣賞趙元窿這種真本性的男人。
皇子之尊,卻以兄弟相論,難怪他手下的這羣兵肯爲他賣命了,甚至是謀逆大罪加身也不皺一下眉頭。
“四弟就是這心性,您可別見怪!”容王在旁溫和的笑着,慈祥的看着這弟弟今日的喜悅之色。
“不會,王兄莫要多濾!”楊術擺手微笑,欣賞着這位皇子爲人的可愛之處。
主位之上,二人小飲着,聊着些輕鬆點的話題,倒也不覺得吵鬧。只是酒過半巡時,楊術忍不住嘆息了一聲:“王兄,楊術性子一向梗直,有些話還請不要見怪。”
“鎮王掏心之言,愚兄哪會計較啊!”容王眼神眯了一下,心嘆該來的還是來了。
“今日,若不是您登門的話,以楊術的性子斷不會擺下這酒席,甚至楊術根本沒必要去見起王這一面。”楊術神色一冷,難掩幾分不悅:“起王當年帶兵殺入宮內,說到底那是他自己的罪過,楊術持兵肅法自問是問心無愧。而他剛從天牢放出來我就擺酒宴請,在別人的眼內難免有致歉的下乘之嫌,王兄是心思玲瓏之人,恐怕這是你早就料到的!”
“鎮王果然心思細膩!”容王悄悄的看了一眼那邊的熱鬧,回過頭來嘆息道:“愚兄謝過了,這酒宴一擺確實落了楊家的威風,愚兄不是沒考慮過!但一邊是你,一邊又是手足兄弟,愚兄很想讓你們冰釋前嫌,畢竟當年的事已經過去了。”
楊術抿了口酒,神色淡漠,明顯不信這看似無奈之言。
“你也看見了,我這四弟還有什麼。”容王沉吟了一下,知道這套說辭說服不了楊術,最後還是無奈的嘆息道:“他幼年從軍,在京城可以說無根之萍一般!眼下出了天牢除了這幾個兵他還有什麼,做兄長的不得不替他考慮一下,有了鎮王的這一桌酒席,起碼一些人暫時不敢對他抱有何妄想。”
“可笑,你怕溫家報復?”楊術冷笑了一聲,這理由未免過於牽強了。
與其說這一頓擺是給趙元窿擺個威風,倒不如說是長他容王的臉面,楊門鎮王出面宴請他和起王!幾杯酒的功夫而已,但這事會被那些有心之人不斷的揣測,不斷的揣測出各種讓他們擔憂的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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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爲人兄者,我不得不替他考慮!”容王一臉的無奈之色,看似情真意切一般。
以楊術的性子斷不會去刻意的拉攏起王,更不可能因爲當年殺了他的人去和他道歉。而趙元窿猛虎出籠也需要有一時的保障和讓人不敢小覷的聲望,在這當口上來看,在京城最炙手可熱的鎮王無疑是上上的人選。
容王找上門的時候,楊術肯定嗤之以鼻。容王自然明白這位鎮王爺性子高傲,怎麼可能做那種損自己臉面的事,無奈之下只能以一些條件作爲交換,楊術也是權衡再三才決定吃這個虧的。
順天府在江南的活動如過江之鯉一般就沒消停過,楊存做的那些齷齪事雖然很是隱秘,但總有疏忽的時候!容王以此交換條件,將那些順天府掌握的證據一一銷燬,只爲換得鎮王府一時的庇佑先保住起王出獄後的安寧。
與二王的一斗,雖然是勝局大定,但難免有落人口舌的詬病!不只楊存,就連嘯國公和成國公也多少有些把柄被順天府拿住了,容王一直隱忍不發,也是想留到關鍵時刻能把這些罪證換取更大的利益。
儘管這樣的交易很是荒唐,但這時誰心裡又沒點小算計!當年起王禁押天牢的時候,容王四下奔走救着他手下的那些心腹,無奈那時容王的勢力不大,甚至遠比不上楊術這個異姓王,在那當口上他也只能向鎮王府求助!
爲了賣他這個人情,鎮王府也出力救了不少的人。當時起王入獄,聖上明顯沒有再追究下去的意思,這些個邊角上的小角色也就沒人關心了。雖說是嚴懲不怠,但真沒人敢爲了這幾十顆人頭得罪朝廷上的兩位王爺,所以這事雖然是動了特權違反了例律,但好歹這麼多年沒人追究過。
因爲那時所有人的想法都很簡單,起王這個正主都入了獄,犯那麼大的事這輩子估計也出不來了,呆在天牢裡除了等死外就只有發瘋的下場,人們早已經漠視了這個皇之四子,又怎麼可能有功夫去理睬他手下那些大兵。
但眼下的局勢不同了,起王居然出了天牢,這可是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的事。
當年他手下的心腹兵將有的叛了重罪,有的入礦爲奴,按理說這會不是死了就應該是拘押着纔對。而這會他們居然全都好好的活着,而且是在京城裡自由行走,這肯定會被一些有心人注意到的。
倘若他們尋根問底的話,還有是蛛絲馬跡可尋!一但被他們坐實了當年是鎮王和容王聯手救出這批重犯的話,少不得有人上書朝廷抓住這個把柄就窮追不捨,到時兩人都是百口莫辨,少不了一樣枉法之罪。
這也是楊術最爲頭疼的,容王又必嘗不是,這把柄要真被拿住的話,到時候根本沒辦法解釋得了。
現在最重要的是想個辦法瞞天過海,而最好的辦法就是起王重奪兵勢,只要他再次崛起的話,那即使溫家也得顧忌着一但提起這事的後果,想必他們也不願爲了一樁子破事同時與三位王爺爲敵。
起王眼下一無所有,要想重奪兵勢又談何容易!在這時楊術保他一時安寧也是無奈之舉,如果起王沒保命的資本,那很容易會把事情也牽扯到楊家的身上。
容王收留這些武大粗倒也是個合適的買賣,養了這些人十多年也不花多少銀子,一但起王有出獄的可能,那容王就等於對他們有着活命之恩,到時候還怕起王不感恩戴德的追隨這位疼愛他至愛烏及烏的兄長。
而且這些武將個個身手得了也不是吃乾飯的,哪個和趙元窿不是出生入死的交情!單一個胡武就曾在戰場上幫趙元窿檔了一刀救過他一命,那種過命的交情極端的牢固。在最危難的時候救胡武他們一命,日後這些梗直之人肯定會以死相報,到時連起王都會感激不盡,好處自然多多。
想到這,容王鬆了口大氣,心裡開始謀劃着該怎麼幫這個弟弟重奪兵勢!只要手裡有兵的話,這個弟弟依舊是那個馬上的武王,不同的是他會變成自己手裡最強的武裝力量。容王的心思又怎麼瞞得過楊術,楊術微微的苦笑了一下也不言語,當年只覺是賣個順水人情而已,沒想到今日惹來這麼大的麻煩。眼下再提也無濟於事,楊術皺着眉頭,隱隱感覺朝堂上的紛爭越來越複雜,而自己楊家的局勢似乎也越來越被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