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老爺子這樣強者的位置,比鬥已經不單單是動手了,他們已經從動手昇華到動氣勢。氣勢與氣勢相撞,精神與精神相撞,這麼一輪番交撞便知道自己是否是對方的對手,是否對方比自己更強。葉無道上輩子是一個絕代強者,知道這個境界所交斗的命門。
一步踏出以後,忽然周遭空氣伴隨着陣陣數不清冷寒卻又熾熱之意!兩種奇怪的溫度在葉無道身體兩邊緣徘徊環繞,再踏前一步的時候,葉無道只覺皮膚正慢慢被這兩股溫度所侵襲而開始漸漸剝落……
他始終露着笑容,雖然額上露出豆大的汗水,但表情並沒有任何一絲變化。
老爺子負手而立,表情冷漠卻也是未曾有任何的變化,只是負在後方的手卻微微在不規則地抖動着,每抖動一下,葉無道都會感覺到周圍開始慢慢變化。
在踏出第四步以後,葉無道突然感覺周圍的幻境變了,周圍已經不再是花苑!身後是無盡深淵,前方是洶涌咆哮的火焰,火焰之中,一隻只不斷嘶吼的巨龍正盯着他。這種龍的威壓令葉無道感覺到窒息,他的心臟不自覺便加速了跳動,身體下意識地想要退後幾步……
葉無道知道這種情景是虛幻的,是老爺子的力量實在太強了,強到將自己拉進他的勢裡面,自己被這種勢所壓迫產生幻覺,雖然明知道是幻覺但眼前的一切卻是非常逼真。這種熾熱感,好似將自己燒焦了一般。
葉無道並沒有任何猶豫地朝前一踏,踏進了火海,進入火海中央的時候,那些咆哮的火龍忽然全部衝向葉無道,巨大的煙塵覆蓋了整個天地,面對撲面而來的火焰,葉無道的手慢慢踏起……
“轟!”
火焰撞在葉無道的手中,葉無道眼睜睜地看着自己手臂上的皮肉燒成焦炭一絲不剩,骨骼開始慢慢變得漆黑如也,巨大的痛感覺充斥着自己神經,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痛苦!
雖然自己手臂不是真的被燒黑了,但這種痛感卻是永遠存在……
而且耳畔不斷傳來巨大的龍吟聲,這種龍吟聲很容易讓人恐懼。
葉無道堅守本心,朝前再走了一步,再走一步後,周遭情景再次變化,變成了一片冰雪,腳下的火焰變成了高聳入雲的冰山,葉無道就站在搖搖欲墜的冰山之上,忍受着前方寒風的吹拂……
很詭異的是雖然到處是雪但葉無道的身體卻極度地缺水,而且一冷一熱之下,葉無道感覺身體已經開始變得非常不適應,頭昏腦脹隨時都會倒在地上……
花苑內,老爺子看着先是滿頭大汗隨後又是不斷哆嗦的葉無道,表情微微凝重了起來。
他清楚這並不是葉無道的極限,他的氣勢可以讓人將自己身體的各處感官無限放大,一點點痛苦在自己氣勢裡面卻是變成了凌遲般的疼痛,一般人,就算分神初期高手面對自己這樣的氣勢都會完全承受不了而跪下,卻沒有想到葉無道仍舊站着。
你的極限,到底在哪裡!
冰雪之中,葉無道寒冷暈厥,然後伴隨着疼痛窒息感,他擡起腳,卻發現腳已經完全被冰凍住,神經已經沒有了任何感覺,甚至產生一種錯覺就算自己擡腳下去也沒什麼用。
天氣開始越來越寒冷,虛空之中又開始下雪了,置身於這漫天風雪冰山之上,葉無道身體開始加速哆嗦起來,他張了張嘴想呼吸,卻發現肺部開始漸漸失去動力。
身體內,血液開始慢慢抖動,被漫風雪所壓下,魔體開始蠢蠢欲動,葉無道強忍住瞬間開啓魔體的衝動,用盡自己所有的力量,朝前踏步……
嘭!
這一步踏下來,忽然周圍開始漸漸沒了色彩黑白一片……
隨後,葉無道看到了屍體,一具具屍體倒地地上有些已經腐爛了,有些還帶着新鮮的血液與傷口,有些卻已經開始慢慢變成了焦黑……
一眼望去,本來黑白卻又變成了血紅,那是一片血紅的河,伴隨着血腥味……
孤魂野鬼在這條血河上用哀怨的目光看着葉無道,葉無道身體不再感覺窒息,也不再寒冷,此刻他好得很,但是整個人卻涌着一股巨大的悲哀。每一個孤魂野鬼都發出奇怪的叫喚聲,好似要將葉無道的魂魄給完全叫走,下意識地葉無道朝着那片血河踏了一步……
“人活着……到底有什麼意思?還不如死了。”
“無論你多麼強大,無論你征戰哪裡,你都只有死路一條!”
“死亡,纔是真正的歸宿!”
“來吧,過來吧,這裡纔是你真正的家鄉。”
這種聲音催眠一般,召喚着葉無道的靈魂,就在要踏入血河剎那,葉無道忽然眼神變得通紅!
“我的生死,何曾讓你掌控,給我破!”兩世爲人,就要在死寂的剎那,葉無道忽然擡起頭。
上輩子,他曾經到過非常恐怖的屍山血海,也去經歷過數不清的風風雨雨,他的意識,他的意念早已經堅強到無堅不摧!
他忽然停了下來。
“嗷嗚!”
那些孤魂野鬼忽然撕破虛空,揮出爪子衝向葉無道!
葉無道冷眼觀看,張開手,忽然用力一握,葉無道身體內所有的氣勢都凝於手上……
手中,忽然出現一把透明長劍!
劍域!
輕輕吐出這麼兩個字以後,整個世界忽然寂靜了下來……
咔嚓,咔嚓,咔嚓!劍域未曾展開,整個世界便崩塌了,隨後陽光照在葉無道身上,葉無道擡頭,看到近在咫尺的老爺子。
老爺子眼神之中此刻充斥着訝然與不可思議,他看着葉無道,形同怪物。
“我的氣勢,竟然壓不住你,你竟然完全掙脫了!”
“有什麼好奇怪的,我只要守住本心不爲外物所困擾就好了。”葉無道搖晃了下自己昏昏沉沉的腦袋,沉默一會隨後回答道。
“我東方家族,竟出了這麼一個妖孽,甚好,甚好!”老爺子忽然仰頭大笑“我那孫女果然了得!”
“我可並不承認我是你們東方家族。”葉無道看着老爺子眯眼。
“無論怎麼樣你身體裡流淌着我們東方家族的血脈,從你踏入東方家族開始,陛下就已經將你劃到我們東方家族的陣營裡了,不管你願不願意。”
“那麼,爲什麼不是東方家族歸我葉家呢?”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老爺子盯着葉無道,死死地盯着。而葉無道卻是蔚然不懼,也是盯着。
許久……
“你很猖狂,你要認清楚自己!”
“我一開始就認清楚自己。”葉無道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