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之間,好像天下大亂。
天下大亂跟季覺沒關係,可亂到眼前就要命了。
整個別墅內,如今真正掌握話語權的人只有一個,便是季覺。
不論是安保程序和人事調遣上,他都掌握着最高的話語權。即便是老林也無意干涉,反而有意無意的表示了支持。
首先,陳玉帛本人就對此完全無所謂——雖然胸無大志且優柔寡斷,但陳大少最大的優點就是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並且對季覺交付以毫不猶豫毫無保留的信任。
季哥說什麼就是什麼,小黑子不要插嘴。
而社團出身的金毛和阿義兩個人,一個白鹿一個鏡,在經歷了拔除內奸的事件之後,也充分的對季覺所展露出來的能力五體投地,不敢有絲毫的不忿。況且,季覺唯一的要求只是他們倆整天二十四小時守在陳玉帛的旁邊,寸步不離。他們本來就是幹這個的。
小安那裡根本不用說,季覺哥說什麼就是什麼。
至於通常而言都桀驁不馴、自有想法的遊俠騎士老湯……雖然一開始還想競爭一下,可在清楚季覺掌握着任務評定的權力之後,立刻就公若不棄拜爲義父了。
尤其是在親眼看到季覺當着他的面把幾百顆地雷埋進了庭院、草叢、走廊、地板,甚至沙發的下面之後……
總量超過八十公斤的燃素炸藥就埋在他們的屁股下面,吃飯睡覺都全都坐在火藥桶上,只要季覺一念就可以觸發。
主打的就是一個天地同壽。
媽的,要不要這麼誇張?這種只要我先把僱主炸死對方就無法傷害保護目標的瘋批究竟是從哪兒來的?
餘燼的工匠什麼時候都變得這麼喪心病狂了?
而現在,當老湯收到警報之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提溜着僱主,將他和阿義一腳踹進純鋼安全屋裡,鎖上大門之後,便聽見了,那延綿不斷彷彿要將整個別墅都送上天的劇烈轟鳴。
當第一個倒黴的襲擊者在衝出門後,一不小心踩在了苗圃上時,便聽見了咔噠一聲脆響,一二三四五六……超過八個連鎖地雷便在瞬間被觸發。
烈焰沖天而起。
轟鳴聲接連不斷,一具殘缺的屍首螺旋昇天,變成數不清的碎片和血雨紛紛揚揚的落下,澆的其他剛衝出來的人滿頭滿臉。
“媽的,有屎啊!!!”
有個人抹了一把自己的臉上,在惡臭之中看到黏糊糊的東西,不由得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再然後,便聽見了不妙的脆響。
緊接着,整個庭院草坪之上,隱藏的地雷接連不斷的觸發中,轟鳴不斷。
可擴散的氣浪和烈焰卻驟然凝固。
在爲首的老者面前。
此刻,這位雷耀興所倚重的臂助智囊,浸淫熵之一道多年的老牌天選者·金無咎緩緩展開了雙臂,擴散的烈焰和氣浪倒退而出。
磅礴的靈質波動籠罩之下,天穹之上驟然顯現雷鳴,一道又一道的雷霆如犁一般,自穹空之上降落,縱橫掠過,彈指間便將整個庭院內所有的地雷盡數觸發,轟鳴裡,一道道烈焰和電光像是潮水一般,向着近在咫尺的別墅席捲而去。
別墅的外表之下,脆弱的靈質迴路僅僅是浮現一瞬,便分崩離析,坍塌轟鳴擴散,側樓便已經化爲了廢墟,正樓的前臉也剝落坍塌而下,無數塵埃飛騰。
“果然有鬼!”
金無咎毫無瞳仁的眼眶之中,蒼白的烈光迸射,在能量感知裡,已經輕易的洞徹了整個別墅的虛實。
不由得一聲冷笑,“陳行舟給自己寶貝弟弟籌備的守衛可真不少啊……別浪費時間,全都殺掉,接下來的行程還長着呢。”
在他身後,漸漸收縮消散的門扉裡,一個又一個的人影已經走出。
跨過廢墟,衝進了黑暗的別墅之中。
槍聲轟鳴,巨響不斷。
“麻煩啊,這次麻煩大了。”
熄滅的燈光下,已經摸黑衝進了車庫的季覺低頭,看着手機屏幕上,來自各處的紅外攝像的畫面不斷閃爍變化。
再配合上來自蜂鳥狀態的葛洛莉亞的超然視覺觀測,一切變化都映入了眼睛。
正因如此,才忍不住頭疼。
爲之咂舌。
雷耀興這他媽的是發哪門子瘋?忽然之間就對陳行舟動手了?可你們殺陳行舟去啊,盯着陳玉帛幹什麼?
不對,既然已經對陳玉帛動手了,那陳行舟現在是死是活還真不好說。
老林到現在都沒回消息。
外界的所有通訊已經聯繫不上了。
不止是通訊,在從眼線處獲知了他們對整座山的佈防監控之後,對方居然不惜工本的,僱了個永恆之門的天選者!
要知道,十二上善的天選者裡,人數最少就是永恆之門了,幾乎稱得上萬中無一,比蜀州的黑白熊還要罕見。
每一個能夠與永恆之門接觸的天選者,都將自動成爲星芯協會的成員,端上了一輩子花天酒地吃喝不愁的鐵飯碗,根本不會被外界招攬。
想要讓他們幫忙開一扇門,基本價格都是數百上千萬,計時單位按分鐘算,這個時候讓他們的人再插手荒集的內鬥,恐怕已經不是加錢的事兒了……而除此之外,從門裡衝進來的人,就已經超過了四十個,其中在葛洛莉亞的觀測中,靈質旺盛有可能是天選者的就超過十二個……
此時此刻,季覺只能慶幸,得虧有小九的預警,外加整個別墅內部被佈置了迷霧。
不然的話,在毫無準備的時候對手直接傳他們臉上,那還打個屁啊,乾脆投了算了。
老湯的動作確實快。
陳玉帛這會兒已經在安全屋裡了,都這時候了,他還不忘記抱着自己那兩隻破貓。而在他身旁的阿義,已經啓動了埋設完畢的水晶棱柱。
光線折射,方位變化,碩大的金屬安全屋已經在微妙的折射之中消失無蹤。
不止是視覺上的隱蔽,在阿義的矩陣發動之後,整個安全屋的存在感已經無限的趨近於無,和整個別墅融爲一體。
可惜,阿義的等級實在太低,連季覺都比不過,只有一階,就算是把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也不過能維持個一刻鐘左右。
“一刻鐘的時間啊。”
季覺輕聲呢喃。
十五分鐘,有時候太過於短暫,可有時候,卻太過漫長了。短到不夠刷着視頻去上個廁所,卻又長到足夠打完一場仗,死完幾百上千人。
監控之中所傳來的畫面一個又一個的迅速熄滅,所有被佈置在明面上的攝像頭全部都被亂槍掃射摧毀了。
對方的速度快的不可思議,就好像已經預先搞清楚了別墅內部的佈置一樣。
搞不好,早在盯梢的時候,就已經把設計圖紙給搞過來了吧?
而就在那之前,他先聽到的,是腳步聲。
藍牙耳機裡的傳來的聲響。
那個位置……
季覺在瞬間,毛骨悚然——就在自己的頭頂!!!
頂穹震盪,轟鳴,崩裂縫隙。
渾身紋滿刺青的魁梧身影便已經,從天而降!
身披着沉重的鎧甲,繁複的靈質迴路附着其上,來者的眼眸之中縈繞着熟悉的血火,令季覺再忍不住怒罵出聲。
大羣!
怎麼還是大羣?!
“怎麼哪兒哪兒都有你們啊!”
他再不敢跟對手比速度,手掌扒在車庫的一輛跑車之上,瞬間跑車疾馳,拖曳着他向着後方飛出,拉開距離。
“嘿——”
冷笑聲從落地之處傳來,大羣天選者的眼瞳已經鎖定了季覺。
大羣乃戰爭之影。
哪裡有戰火燃燒,這一片陰影便隨之而至。
“季覺?”
刺青天選者的眼睛已經鎖定了他的方位,辨識出他的面孔,呼氣的聲音彷彿遺憾一嘆:“可惜了,只有四百一十萬——”
不過,也夠了!
他從背後拔出了兩柄背脊厚重的長刀,向着季覺的方向,飛撲而至!
疾馳中,已經拉近了距離。
緊接着便看到了,季覺從車窗後面的駕駛席上拿出的東西……一把早就裝滿了子彈打開了保險的短管衝鋒槍。
瞄準,鎖定,然後,扣動扳機!
短短三秒鐘不到的時間,金屬的洪流盡數傾斜而出,每一顆都鎖死了敵人的面孔,可每一顆都……落在了空處!
在季覺扣動扳機的同時,大羣天選者俯衝的趨勢便戛然而止,籠罩渾身的血火流轉,毫無徵兆的橫移,躲閃,子彈緊追不放,可卻全部盡數擦肩而過,令季覺眼前陣陣發黑。
克敵機先?
又特麼是克敵機先?!
你們大羣離了這個賜福就不會玩了是吧?!
可就好像餘燼的天選者沒有一個人會無視‘妙手天成’一樣,任何一個大羣的天選者內心之中也都同樣存在着名爲‘克敵機先’的白月光。
預讀、感知、神經反射和閃避、進攻,如此強力的賜福足以使任何一個天選者的戰鬥力迎來質變。
而能夠擁有克敵機先這樣的中階賜福,就證明,對方起碼四階往上,怎麼都是個蛻變位階了!
而現在,對方居然在輕描淡寫的躲過了衝鋒槍的掃射之後,自疾馳中,再度加速!
渾身靈質的升騰越發激烈和高亢,無止境的噴薄而出,全方位的加強了防禦、速度、攻擊乃至反應。
又是一個力大磚飛的殺人狂魔的標準賜福——【怒焰如潮】!
轟!
兩顆車大燈從近在咫尺的地方亮起,一輛沉寂的貨運卡車驟然啓動,疾馳,撞向了襲來者——可在那之前,大羣天選者的眼瞳便已經猛然看向了側方。
手中的雙刀之上,血火升騰,覆蓋收束在鋒刃之上,氣魄暴增!
季覺的心頭再度一沉。
以靈質和殺意增強武器威力的能力……
這是【歷戰淬鋒】!
彈指間,車輛便自正中被斬成了兩段,可緊接着,那刺耳的滴滴聲才從車廂中響起,塑膠炸藥上最後的紅色指示燈亮起,烈焰噴涌,氣浪席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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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火如隕石一般飛馳而出,躲閃衝擊。
劇烈嗆咳。
“餘燼的傢伙,真他媽煩!”
大羣天選者猙獰咬牙,鬚髮捲曲,狼狽的面孔浮現焦痕,半身的鐵甲都被燒成了赤紅,可依舊,只是輕傷。
而季覺已經抓緊了這至關重要的空隙,扯開了安全門,衝進樓梯走道中,逃向了樓上。
可惜,沒用。
安全門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回落關閉之前,緊追的敵人就已經自開口之後衝了進來,再然後,他纔看到了……
站在樓梯拐角處,劇烈喘息的季覺。
已經放棄了逃跑。
就好像,認命一樣……
可瞬息間的錯愕裡,絡腮鬍大羣的眼瞳驟然收縮——不對,有問題!
因爲背後合攏的安全門之上,被他拋在腦後的死角中,鐵片如暴雨,呼嘯而來。
小安!
自狹窄的樓梯走道中,大羣天選者瞪大眼睛,驟然縱聲咆哮,手中的刀鋒反向擋在後背之上,護住脖頸要害。
鋼鐵碰撞的刺耳聲不絕於耳。
不等他將另一隻手中的長刀向着偷襲者拋出,他便看到了,季覺手中擡起了的武器——倘若勉爲其難去形容的話,那似乎是一把左輪手槍,可看上去太特麼古怪了,如此粗糙。
就像是自己在車牀上加工出來的山寨品,方方正正,就連倒角工序都沒做,甚至槍身之上還殘留着銀白色的厚重焊漆。
彈倉八角分明,絲毫沒有其他的圓潤,而其口徑,居然達到了足以和反器材狙擊步槍相比擬的17MM!
此刻,那足足有五斤多重的合金車削而成的山寨左輪已經擡起,可一隻手卻依舊不夠,季覺的另一隻手已經按在了槍管上面。
對準了他的面孔。
再忍不住笑容。
——伱終於邁入了我的五步之內了,是吧?
太近了,幾乎近在咫尺,對於大羣的天選者而言,季覺的脖子已經來到了對手的刀鋒下面。
這個距離……
就算是白鹿也躲不開了!
響徹走廊的乃是震耳欲聾的轟鳴,從槍膛的焰光中所飛出的,便是反器材步槍所使用的的合金穿甲彈!
值得一提的,由於貧鈾合金不好搞,高密度鎢合金又難以加工,彈芯部分,季覺只能無可奈何的採用了老林之前所支付的報酬……黃金!
此刻,在劇烈的衝擊中,融化的高溫黃金射流彈開了對手擋在胸前的長刀,自刀鋒之上砸出了一個深邃的缺口。
緊接着,第二發緊隨其後而至,砸在了胸甲之上,靈質迴路浮現,抵禦衝擊,可自射流的衝擊之中,胸甲崩裂,凹陷,鮮血噴涌。
大羣天選者倒飛而出。
受創!
季覺屏住了呼吸,無視了雙手所傳來的劇震和反作用力,再度下令——【射擊】!
在最後的那一瞬,從槍膛裡飛出的,只有源自工匠季覺所傾注愛與和平的期望所鍛造而出的禮物……
脆弱的水銀彈頭無法承受高熱和太遙遠的距離,輕巧的鑽過了穿甲彈所留下的縫隙,沒入軀殼之中。
無聲,爆裂。
大羣天選者墜落在地,再沒有能爬起,所發出的,是慘烈到響徹整個別墅的恐怖哀鳴,尖叫,以及,哭嚎!!!
就像是變成了被點燃的柴薪,還是潑了汽油的那種。
無法控制的血火從身體內噴涌而出,掠取生命。
最先失控的是靈質,無從抵禦從子彈中流出的惡意孽毒,再陷入混亂的是賜福,再無法響應主人的命令,最後崩潰的是矩陣,因爲生命自蹂躪和苦痛裡,已經無法剋制的膨脹,變異!
一個又一個的肉瘤從大羣天選者的身上涌現,骨骼瘋狂的增長,變成尖銳的刺,從盔甲之下穿出,一片片鋒利的鱗片從面目之上浮現又脫落,露出糜爛的血肉。頭骨在異化中生長出一個又一個的彎曲犄角,又斷裂脫落。
抽搐,痙攣,蠕動。
絕望,最後……
死亡。
在他徹底孽變之前,季覺最後一次扣動扳機。
穿甲彈頭,打爆了他的腦袋。
四發子彈,兩發破甲,一發侵蝕和孽化,最後一發奪走了他的生命。
所謂的毀滅,就是如此簡單。
“季覺哥,他怎麼了?”
小安震驚的落在他身後,警惕的後退了兩步,毛骨悚然。
“不知道,可能是忽然孽變了吧。大羣就是這樣啦,每天殺人放火,虧心事做多了,報應不就來了?”
季覺動作麻利的從腰包裡掏出容器,將水銀倒在大羣天選者的屍體上,及時以靈質迴路封鎖,以待襲擊結束之後,有機會的話,再回收利用。
子彈這不就越打越多了?!
雖然未經准許和審批就使用孽化物品就是犯罪,而利用天選者的屍體培育孽化之毒更是大忌……
可只要不被人知道,不就什麼事兒都沒了?
這是俺拾嘞!
潮聲工坊的師徒兩人,打心眼裡就沒把太一之環的廢紙條例放在眼裡過。
況且真按照那條例來,現存的所有大師都該拉出來槍斃了,大家起碼平均被槍斃兩次,至於宗師……宗師就厲害了,至少要被槍斃半個小時。
“記得幫我保密哦。”季覺說。
“好的。”
小安頷首允諾,一如既往那樣,不假思索。
他側耳傾聽着此刻遍佈別墅的震盪和轟鳴,最後看了一眼頂穹:“上面很亂,有人過來了。”
“沒事兒,不用擔心。”
季覺低頭翻着手機,看着隱蔽攝像頭傳來的畫面——一隊蒙面的襲擊者頭戴着夜視儀,手握着各色槍械,微微彎着腰,自別墅錯綜複雜的走廊之間穿行,嫺熟的執行着戰術動作,推開一扇又一扇的門,仔細檢索。
彼此之間沉默無言,只要通過寥寥幾個手勢便能夠完成溝通,宛若一體。
掛在門把手上的詭雷和各種細微的紕漏都瞞不過他們的眼睛,有條不紊的迅捷推進,所過之處,一切異常盡數被掃射成篩子。
這特麼哪裡來的一整支特種作戰小隊?
你們退伍老兵俱樂部撈偏門撈的也太過分了吧?
“是熟人嗎?”
季覺嘆了口氣,帶着崖城腔調的話語從走廊頂穹上預埋的音響裡響起,“如果有灣泊路9號的朋友,麻煩請退場吧,大家不要鬧得太難——”
槍聲如暴雨,延綿不絕,聲音響起的瞬間,那一隊作戰小隊中,便有人不加思索的擡頭,扣動扳機,其他人則瞄向其他的地方,嚴陣以待。
毫無猶豫和動搖。
很好,應該不是本地人了。
季覺點頭,至少不用擔心誤殺熟人了。
就這樣,他的手指點向屏幕上小隊最前方的人,冷漠的話語迴盪在走廊中:
“那就,第一個——”
嘭!
巨響轟鳴之中,毫無徵兆的,天花板的吊頂破了一個大洞,而走在最前方的持槍者頭顱轟然爆裂,血漿噴涌,仰天倒下。
殘缺的屍體痙攣着,沾着猩紅,留下最後的塗鴉。
瞬息間,其他人迅速後撤,子彈如暴雨向着天花板之上激射而出,將石膏吊頂攪爛成粉碎,可惜,徒勞無功。
季覺的手指頭按下,“第二個。”
嘭!!!
吊頂破碎裸露而出的天花板之上,再度浮現出個小小的裂口,再然後,隊末的頭顱在瞬間破裂,自牆上留下了猙獰的軌跡。
然後是——
“第三個。”
伴隨着冰冷的宣告聲,死亡和毀滅從天而降,令隊伍正中央的隊長飛上了天空,可下半身還殘留在原地。
防彈盾牌破碎,防彈衣如同薄紙,攔腰而斷!
“狙擊手!!!”
終於有人再忍不住恐懼和惡寒,吶喊出聲,可全部都是廢話。
所有人都知道有狙擊手,可狙擊手他媽的究竟在哪裡?!
窗外的夜色依舊一片黑暗,只有雷霆和火焰交錯的閃光,根本找不到任何襲擊者的痕跡,就連窗戶都完好無損。
就好像子彈莫名其妙的,從天而降……?!
等等,天上?
當明悟者呆滯的擡頭,看向遍佈彈孔的頂穹時,便聽見了死亡的宣告:“第四個。”
轟!!!
巨響之中,天花板再度浮現一個細小的裂口,而膨化螺絲固定在二樓天花板上的繁複電控機械再度調整角度,焊死在上面的反器材狙擊步槍隔着樓板,瞄準了下面那一張蒼白的面孔。
扳機扣動,劇震轟鳴,然後,死亡降臨。
彷彿暴雨一樣,接連不斷。
“五個、六個、七個……”
季覺的手指從屏幕之上一個一個點過,機械降神發佈命令,此刻安裝在整個別墅各個樓層的吊頂或者夾層之內的武器便噴出了死亡暴雨。
宛如死神的無形之手點選着祭壇上所獻上的犧牲,一個,又一個,每當槍聲響起時,總有一個殘缺不全的人影飛起,仰天倒下。
並沒有分出心神去操控數十具不同的槍械和不同的機械轉向底座,所有的設備全部通過WIFI的連接,由遍佈樓層的AP面板銜接爲一體,最終接入了和季覺只有一牆之隔的網絡服務器中。
甚至不需要季覺去費心思。
幾天之前,他只是作爲甲方簡單的提了一下自己的需求之後,幾分鐘的時間,服務器主機就完成了不同廠商的芯片主板的ROOT工作,然後編寫出了一整套程序——通過複數攝像頭測算運動物體在三維空間內的距離和座標,瞄準鎖定,最後控制着最接近的武器發起射擊。
反器材步槍的穿透力足以隔着牆壁,向着任何闖入者發起打擊,理論上來說,從那一刻起,別墅內的每個人都處於自己的槍口之下了。
不論是友軍還是敵人。
但願他們還帶着電子識別手環……
只是短短的不到十秒鐘的時間,一支武備完全的特種作戰小隊就已經在走廊之中橫屍就地,而季覺也不再手操。
太沒效率了,時間短暫,而且,這一招用多了,未必能靈。
趁着對手反應過來之前,應用盡用!
他毫不猶豫的揮手向着服務器下達了最後的命令:
【效率最大化,自由攻擊】
車庫之下的服務器機房裡,一個個綠燈閃爍中,風扇的蜂鳴驟然升起,高亢,瘋狂運轉。
【測算完畢,分析結束,鎖定開始】
最後——
【殲滅模式,啓動】!
於是,下雨了。
暴雨傾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