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步跑到菜地,葬坑之中空無一物,棺材已經不翼而飛,周圍也被挖的亂七八糟的,不過表層的泥土還沒有完全乾,應該被挖走沒多長時間。
“操,誰他媽乾的!”鐵牛快步跑了過來,眼睛瞪的溜圓,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我搖了搖頭,四處看了看,心中大急,爺爺的囑咐,第一步便出了岔子。
蘇含也快步走了過來,嘴裡問道:“四公子,出什麼事兒了嗎?”
“我爺爺的棺被人挖走了,從這裡出去的路就一條,蘇小姐,您來的時候有沒有看到裝着棺材的車開出村?”我趕緊問道。
蘇含想了一下說道:“沒注意,四公子,南爺他老人家……走了?”
“嗯。”我點了點頭,目光看向遠方,又是一輛熟悉的車商務車開了過來,一邊開還一邊按喇叭。
“林東!”我蹙眉,拳頭緊握,這個傢伙昨天被鐵牛揍了之後就放了狠話,要說動機,他最足。
“媽的,今天老子非得把那小子埋在這裡。”鐵牛從腰間摸出一把匕首,一副要殺人的樣子。
林東的車快速開了過來,隔着四五米遠便停了下來。
鐵牛二話不說,抓着匕首便衝了過去。
車門打開,一個穿着緊身皮衣皮褲,扎着馬尾的女人第一個下了車。
這女人身材凹凸有致,面容冷漠,手中一根甩棍一甩,頓時長了好幾節,毫不畏懼的迎着鐵牛衝了過來。
倆人二話不說,直接打了起來。
我蹙眉看着他們,看來這是有備而來。
林東趕緊從副駕駛下來,然後走到後門邊恭恭敬敬的說道:“北爺,就是這裡。”
一個穿着唐裝的精瘦老頭從車內下來,他滿頭的白髮,頭上還戴着一個獨眼眼罩,看上去已經有六七十歲了。
“北爺……巫北巫瞎子?”我喃喃自語道。
“四公子認識此人?”身邊的蘇含開口問道。
行內的人都知道道上齊名的‘葬師四君子’。
鎮南先生:死南,主遷墳。
平北先生:巫北,主擡棺。
安東先生:蒼東,主入靈。
徵西先生:屠西,主撿骨。
原本還有主趕屍一脈的仇家,後面因爲趕屍絕跡,徹底落寞退出葬師了舞臺。
這四個人,是葬師中的泰山北斗,代表着華夏葬師的最高水平,但是彼此之間相交不多。
蒼東我見過好幾次,算是爺爺的老友。
屠西我沒見過,巫北我也是第一次見,傳聞巫北和我爺爺的關係最差,倆人鬥了大半輩子,在這種關鍵時候出現在這裡,我難免不多想。
“蘇小姐也認識此人?”我反問道。
蘇含點了點頭說道:“是,林家請來的葬師,我身上的邪煞,應該和他脫不了干係。”
我默默的點了點頭,眯着眼睛看着巫北。
巫北的目光也落在了我身上,他只有一隻眼睛,但是這眼神中的氣勢,卻足以讓人畏懼。
“操,你這小娘們怎麼這麼能打。”鐵牛氣喘吁吁的說道,已然和那個皮衣女子拉開了距離,手背上一條被甩棍抽紅的痕跡分外明顯,臉上也捱了一棍。
皮衣女子倒是淡定許多,不過也是香汗淋漓,呼吸急促。
“巫靈,算了。”巫北笑着開口說道,然後笑眯眯的看着我問道:“你就是南老哥的孫子死十三吧?”
“是。”我直勾勾的看着他,面容冷峻的說道:“巫前輩也是葬師界的泰山北斗,我卻沒想到您居然會幹出掘人墳這種事來,我爺爺和您這樣的人齊名,簡直是一種恥辱。”
我這話一說出來,巫北不禁一愣,然後低頭看了一眼葬坑,轉頭看向林東。
林東嘿嘿一笑說道:“那個…北爺,是我安排人乾的,您不是和死南那個老東西不對付麼?”
“媽的,果然是你。”鐵牛頓時大怒,抓着匕首就朝着林東衝了過去。
哪知那個巫靈動作比鐵牛還快,她迅速衝到林東身邊,一巴掌就甩在了林東的臉上,冷聲說道:“半個小時之內,南爺的棺材不復位,我就把你丟進去活埋了。”
看到巫靈的動作,鐵牛反而停下了腳步,他第一時間看向了我。
“好,好好好,我現在叫他們拉回來。”林東一手捂着臉,一手掏出手機,趕緊躲到一旁。
我給鐵牛使了個眼色,叫他回來,這傢伙好像打不過巫靈,就別逞強了。
巫北開口說道:“不愧爲死氏後人,不卑不亢,沉着冷靜,有南老哥年輕時候的樣子,不過這件事我全然不知情,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巫前輩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天過來,必然有所見教吧?晚輩洗耳恭聽。”我盯着巫北說道。
巫北呵呵一笑:“我此行兩個目的,第一,故人凋零,我來送送南爺。第二,你和巫靈都是剛成年,我和南老哥曾經給你們定過相親之約,按照約定,我需要讓你們見上一面。”
“相親?”我和巫靈同時問出,然後彼此對視一眼。
我不知道這件事情,很顯然,巫靈也不知道。
巫北點頭說道:“沒錯,我雖然和南老哥鬥了大半輩子,但是你和巫靈卻很有緣分,八字一樣,我們約定各自把你們撫養成人,成年後讓你們見上一面,看看是劫是緣。”
“爺爺,我看不上他。”巫靈依舊是一臉冰冷的模樣,說話也毫不留情。
我還沒說話,鐵牛直接說道:“就你這頭母老虎!你還看不上四公子?你連給四公子提鞋都不配!你看看你那張臉,搞得像全世界都欠你錢似的。”
鐵牛懟人的功夫不下於任何人,不過巫北和巫靈也沒生氣。
巫北依舊笑呵呵的看着我問道:“十三,你覺得巫靈怎麼樣?”
我轉頭看着巫北:“爺爺屍骨未寒,剛下葬就被人挖了出來,雖然您不知情,但林東挖墳卻是爲了討好您,我和巫靈是劫還是緣,其實已經很明顯了。”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明白了,既然你們彼此無意,我也不會強求,這裡沒有豎碑,想必是要遷墳吧?”巫北開口問道。
“是。”我點頭說道。
巫北嗯了一聲:“那正好,我親自給南老哥擡棺,好好送送他。”
鐵牛接話說道:“你可拉倒吧,你和南爺鬥了大半輩子,你來給他擡棺?就不怕南爺的棺材板壓不住跳出來整死你……”
“鐵牛!”我喝住他,嘴裡說道:“多謝前輩好意,爺爺生前並沒有這個意思,再說我死家赤貧,也請不起您這種泰山北斗。”
見我拒絕,巫北默默的點了點頭,他看了看地上我之前丟的引路香說道:“好,那我去給南老哥上炷香總沒問題吧?上完香我們就走。”
我沒理由拒絕,只能點頭答應,晚上的遷墳很重要,可不能讓這個巫北壞了事。
我叫鐵牛在這裡等棺材,然後領着巫北來到棺材鋪,一進門,巫北的目光就落在了院子正中間的五口蓋着棺布的棺材上面。
棺布只能蓋住棺蓋,露出了下面的顏色。
“五色棺?這…這這這,這是傳說中五棺葬龍的葬理?”巫北語氣有些激動的問道,表情很是興奮。
我點了點頭,轉移的話題:“爺爺的神龕在裡面,巫前輩裡面請。”
巫北嗯了一聲,臉色恢復了平常,跟着我走進了裡屋。
在爺爺的靈位前,他悲痛欲絕,哭的如喪考妣,比當年諸葛亮給周瑜哭靈還要誇張。
我在一旁默默的站着,做着家屬回禮,我實在想不明白這樣一個宿敵怎麼可以在爺爺的靈位之前哭的如此情真意切。
巫北足足哭了十多分鐘這才站起身來,聽着外面的嘈雜聲,應該是爺爺的棺木被拉回來了。
此時已經完全天黑,院子中昏暗的燈光照在那些棺材上,顯得格外的悲涼。
我和巫北走到院子中間,巫北饒有興致的打量完那五色棺,突然語氣急切的問道:“十三,你真的會五棺葬龍?”
看着巫北那急切的眼神,我不禁皺了皺眉頭,這傢伙果然不懷好意。
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十三自然不會,就算他會,你也別想偷師,五棺葬龍是死氏的獨家法門,和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我轉頭看向門口,笑着說道:“蒼爺爺,我都還沒發喪,您怎麼來了?”
來人正是葬師四君子的安東先生,蒼東。
蒼東身着一身黑色的民國長褂,手臂上還綁着白布,顯然是來奔喪的。
在蒼東的身後,還跟着一男一女兩個素衣年輕人,臉上已經塗上了唱鬼戲的臉譜。
“南老哥沒和你說請了我來幫忙唱鬼戲嗎?”蒼東疑惑的問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