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不用擔心,稍後隨機應變就是了。”
影七晃了晃腦袋,墨色的面罩上鍍上一層日光,顯得整個人都柔和不少。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不過眼下不是擔心的時候,既來之則安之。”
我亦是點了點頭看着瘦猴說道:“是的,眼下我們相對被動,不可輕舉妄動!”
瘦猴似懂非懂的頷首,不透光的面罩上似都是困惑。
我低着頭,跟着面前之人穩步前行。
三層受封聽起來倒像是大事似的,貌似頗爲在意。
一路走來,路過的人也有不少。
這些人但凡經過影七都會行禮,一手置於胸前伸出三指繼而微微躬身。
同時還會附送一句:“恭喜恭喜……”
影七仍是如往日一般淡漠應對。
冷冰冰的樣子全然不像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一路走過,石子小路上猶如積水空明,腳踩上去不經意似是會滑倒?
但我看着影七與前面帶路的人倒是步伐穩固,像是走在康莊大道上似的。
到了正門,帶抱夏式勾連搭的建築讓人眼前一亮。
古銅色牆皮上泛着新打出來釉光,日光打在上面映得整面牆都是鮮紅。
門口四根大紅色沉木頂着屋頂,一眼看上去豁達敞亮。
面前兩位帶路人駐足門前,同時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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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而拿出手裡端着的小碗放在額頭,幽聲道:“敬三樑祖宗與懸上,懸魚多與蝠之德,請循三層封賞影三入門……”
一番我聽着像是禱告似的聲響緩緩流出。
稍縱片刻便是面前正門傳來“吱呀”一聲,正門緩緩打開。
我們亦是跟着緩緩俯身,視線微微浮起放在來人身上。
這人一身霜白外衫搭肩,穿着古樸鄭重。
老師的穿衣打扮竟是絲毫不顯老,倒是顯得頗有幾分上層人士的氣韻。
“福身!!!”
正打量着,這人忽然悶聲說道。
我只感到陡然精神都被震懾了似的一身顫慄。
這纔再度低微福身,這人竟是一句話就能讓人有雙肩悶重的壓迫感?
“影三上前……”
他說話的聲響宛若沉浮壓身,儘管不沒有靠前我仍是覺得備受壓力。
看着面前的腳步緩緩朝前,我的呼吸貌似都跟着緊張起來。
不知爲何,分明是感受不到對方分毫的戰意,但就是一股壓迫感便足以讓人禁不住躊躇。
“影三,你此行所爲何事?”
影七淡然應對:“需受三層封賞。”
那人又說:“你可知道三層封賞代表着什麼?”
“族內信仰、顏面、榮光,以及生命……”
影七說的十分豪情,聽着彷彿是要就義?
那人笑了笑,卻是飽含着譏諷:“哈哈哈,開玩笑!你以爲是個人就能當得上三層?你以爲贏了三隊長就能成爲上三層?”
“請長老教誨……”
影七微微福身,渾身恭敬。
“教誨?本長老身爲三層長老,我的教誨,你受得起麼?”
這傢伙語氣不善,顯然不是爲了正經引路來的。
影七退後兩步,我看到這傢伙腳下劃開,呈備戰姿態。
“無關人員,統統讓開!!!”
老傢伙一聲怒號我們幾人紛紛靠後退幾步,這才直起腰身觀望前方兩人。
影七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彷彿沒什麼事情能夠引起他的注意。
對面的白衫老人亦是一身挺拔盡顯青松之姿。
下顎處灰白鬚發隨風舞動,他伸手輕撫鬚髮眉眼間的肅穆讓人不由心神一震。
很顯然,身爲三層長老自然不是浪得虛名!
老人伸出一隻手單手負後,撩開腳踝幽聲道:“拔刀吧……”
影七拔出刀,並未因前輩留情而虛與委蛇。
這倒是殺手的最基本心態,淡定面對所有突發狀況。
“冒犯了!”
影七驟然出身,一身墨色閃身上前原地彷彿還有殘影。
顯然這小子的身形較之以前更爲迅捷。
一身閃過帶動風聲讓人視線不得不緊隨其身。
“哈哈哈,我倒是要看看,你是憑什麼到得上三層?”
老人只是放下手裡撩着的鬚髮身形便原地消失。
影七一刀砍下卻只是砍了個虛影,落在原地腳跟登上階梯身子再度迸射而出!
相較影七鄭重其事老人自然顯得遊刃有餘。
拂手之間竟是到了影七身後,反手一巴掌抽出。
但聽‘啪——’的一聲響起,頓時影七朝前踉蹌地撲了幾步。
幸好腳尖點住石子這才免於臉着地。
我這才貌似是懂了這滿地石子的作用……
“呵,我以爲是什麼稀世良材呢,竟然能將老三殺了?沒想到竟然只是個草包?”
影七身形一怔方纔衝出,沉悶的嗓音在風聲裡撕開。
“那就請長老認真賜教了!”
老人不屑一笑,眉眼間多了一股肅重。
看着朝他猶如攜着雷霆之勢衝去的影七滿眼淡漠。
“小子,老頭子我黃土埋到脖子上的人了,我倒是敢認真,不過,你能承受麼?”
說罷便是仰天一陣豪邁大笑,腳下步子卻是未見分毫。
影七幾乎是身形剛到老人所站位置,結果一刀下去連老人衣角都無法觸碰!
我看着亦是跟着一陣心思攢緊,這老人速度之快簡直不像是人?
司雯一族就只是個長老都這般厲害?
餘光掃過,我看到影七拳峰很緊,顯然是在極力忍耐着暴戾。
想要殺人,但卻連人的衣角都碰不到。
這不是失敗,這是無能,對一個殺手來說,這是對自身能力的貶低。
老人‘呵呵’乾笑兩聲衝着影七滿眼不屑。
“這就結束了?既然你結束了,那動的人,可就該我了……”
說罷老人身形乍閃,我緩緩嘆了口氣。
盯着身形極力躲避老人的影七亦是無奈。
在這樣的高手面前,逃避顯然無異於找死。
唯一的機會只有豁出命去,這老人,不是在教誨,而是在試探。
三隊長的身手顯然影七並不是對手。
既然如此,身死之事,自然會有人調查。
影七身形閃爍視野晃動,老人身形動得幾乎只能看到剪影。
“抓到你了……”
忽然影七背後輕微一響,一個巴掌就拍了上去。
一掌落下,影七渾身一顫幾乎趴在地上。
但他反應算是迅速,雙手撐地借力幾個翻身立於原地保持戒備。
“小子,你的身手我一試便知,你絕非三隊對手,說!他是怎麼死的?”
老人驟然憤慨,貌似這三隊與他交情頗深。
搞得不像是來教誨是來公報私仇的。
影七拂着肩胛緩緩擡頭,身子筆挺地盯着面前的老人幽聲道:“長老該知道,身爲殺手,未達目的不擇手段,爲了我的成功,我自然是百般努力了……”
“哼!狂妄小人!!”
老人縱深上前反手一巴掌抽了出去。
這一次,影七出乎意料的未曾閃開。
“砰——”
他捱了一巴掌倒在花園邊上,悶聲吐出一口鮮血。
鮮紅滲透在石子縫隙裡,水汽將其緩緩變淡。
我看着這傢伙如此堅挺心下雖有不忍,但到底不能多說。
“三隊是我親手教導出來的,他的高低沒人比我更清楚,像是你這種在我手下過不了兩回合的人,怎麼會是他的對手?”
老人說的極爲自信,顯然對三隊抱有很大的信心。
影七悶聲忽然發笑,擡起頭緩緩起身。
他朝着長老躬身,姿態如常恭敬。
“長老對三隊的身手毫不懷疑,三隊很有可能也是這樣想的,不知道長老可曾聽過一句話……?”
長老眉梢皺起,白色的眉峰顯得人多了些仙氣。
“什麼話?”
“大意,失荊州……”
正說着,恍然間,一陣風走過,萬籟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