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隻殭屍圍在身側,我就算是哪吒也沒法全身而退。
與其你死我活,不如先明哲保身。
屠靈和我被帶回去之後關在一起,儘管助父親抓到我,小姑娘仍是在族中毫無地位。
此時更是蜷縮在角落身形顫慄,雙臂蜷着膝蓋像是個可憐蟲似的抽泣。
“對不起……”
意料之中的道歉我並未放在心上,而是仔細打量着被關起來的牢房。
屠傲天看起來是比較喜歡仿古式建築,槐木打造的地牢上抹了特質的血液。
依稀可以看到泛着墨綠色,是洋貓蟲的毒液所造。
洋貓蟲顧顧名思義外地引進,多爲疆族引來。
雖然體態矮小,但模樣似貓蜷縮起來的樣子,故疆族製毒一族命名爲洋貓蟲。
就算是不小心被刮到也會全身佈滿紅疹。
若是不及時救治更會潰爛,到最後傷口過多來不及全面搶救,只能等死!
此刻若是我想出去也不是不行,只是,我眼神落在牆角的小傢伙身上,我消失,屠靈的下場,必然和她母親一樣……
“屠傲天,和你什麼關係?”
兩人看起來雖有幾分相似,但微乎其微並不突出。
屠靈擡起腦袋陰霾掛了滿臉:“他,是我父親!”
出乎意料卻又在意料之中,看來女兒與父親相像並未在這對父女身上顯現。
“屠傲天竟然留你這麼大?”
按照屠氏一族族規,這小姑娘現在該被沉塘或是煉屍了纔對。
屠傲天倒是個別具一格的族長。
屠靈笑了笑,因小臉蒼白也掩不住眼底的悲涼。
“是啊,我也奇怪,爲什麼,爸爸不讓我像媽媽一樣成爲殭屍不就好了?畢竟……”小姑娘看着我伸出雙手上下翻轉着發笑:“畢竟,身爲屠家人,我很有天賦的,不是麼?”
我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確實如此。
屠靈要是悉心教導,加之天賦異稟,日後成就定是不遜。
轉念一想又是可惜,奈何生來不是好歸處。
話題逐漸尷尬,我也無心在交涉,就起身觀察四周環境。
仿古式地牢,木製所造,木通土,極易收容陰煞氣息。
整個地牢有八間牢房,彼此相對,同道中人一眼便可看到是按八卦排陣。
但若僅僅於此便不是屠傲天的風格,八卦陣之上,還夾雜奇門遁甲之列。
在奇門遁甲之中,奇門局分天地人三盤。
人盤是八門代表人事,包括休門、生門、傷門、杜門、景門、死門、驚門、開門……
而四象通過一分爲二的切分,轉至八卦圖,先天八卦方位:乾南、坤北、離東、坎西、震東北、兌東南、巽西南、艮西北。
八卦加軸心爲九宮,乃爲乾九、坤一、巽二、兌四、艮六、震八、離三、坎七、中央爲伍。
我在地上將佈局一一畫下來,仔細分辨着生門死門。
“東北艮方走則生,西南坤方變則死!”
看着奇門之中劃下的兩道,我指尖只覺得一陣電流走過。
擡頭望圈起的兩處看了看,東北艮方是我右側偏上的一處牢房。
看起來亦是僅徒四壁,並無任何異樣之處。
倒是西南坤方死門之處,牢房裡堆滿了稻草秸稈,看着更像是燒火屋子。
而且緊靠着窗戶,看上去是要比生門活下去的希望要大一些。
“屠老頭要是知道你這樣分析精心分析他的牢房,怕是鼻孔都得朝天了!”
“誰!”
柴房裡忽然傳出一道聲響,秸稈堆裡一陣涌動,但仍是隻聞其聲不見其人。
“別激動小夥子,你初來乍到我未盡到地主之誼,是我該道歉纔是。”
我聞聲眉梢緊皺,側身看着角落裡的小丫頭眼神裡帶着疑惑。
小丫頭看着我亦是怪樣的晃了晃腦袋。
“那裡,以前沒注意過還有人在?”
屠靈聲落雜草堆裡再度傳來笑意,只是聽着嗓子乾澀像是鈍鋸抽拉着鐵片似的難聽。
“小丫頭,你沒看到我,我可是總看到你,你可是這裡的常客啊,三天兩頭就進來,屠老頭還真不是人,自己的親閨女都能下的去手!”
還知道屠靈是屠傲天的女兒?看來此人並非等閒之輩了。
我上前一步,望着裡面的人說道:“晚輩死氏,如果有冒犯之處還望見諒。”
“死氏?鎮南先生是你什麼人?”
對面之人聲調高了幾分,顯然是對我的身份感興趣了。
認識我爺爺?但尚且敵友不分,我還是笑道:“先生也認識鎮南先生?我早先混這行的時候也聽過,聽聞也姓死,說不好八百年前是一家呢。”
柴堆子又動了動這次露出一隻黑漆漆的腦袋。
滿頭雜毛看着像是被雷擊了似的。
“你不是死南的後人?”
我自然而然搖了搖頭:“先生認錯人了,那位先生才高八斗,豈是我等外行能妄自攀附的?”
雜毛抓起一把稻草朝外丟,倒也沒丟出來。
“切,不是死南的孫子?傳聞那老傢伙早死了,只剩下個小孫子,聽你剛纔對這地牢的分析,我還以爲死南是你爺爺呢……”
說罷雜毛就不在說話了,腦袋埋在草堆裡不消片刻便有細微的呼嚕聲響起。
我退至牆角,仔細觀察着這牢房,思索着到底如何悄無聲息的在這裡消失。
屠靈仍是保持原樣待在原地,身上的陰氣冒的跟燒了鍋開水似的。
雙手死死攢在一起,指縫不斷扣弄手背。
我挪開視線,看着柴堆裡的暗影幽聲道:“擔心你媽媽?”
屠靈緩緩擡頭,看了我一眼才垂下眼簾,一雙桃花眼被睫毛輕輕覆蓋。
“爸爸說,只要我能把你帶去墳地,就願意救回我媽媽……”
小丫頭擡起眼神看着我,眸子裡清明的如一汪水,也確實含滿了淚水。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是好人,我就,就是,想要媽媽,活着。”
“啪嗒——”
帶着餘溫的淚水在屠靈手背上散開,她用指尖掃去淚痕,放在脣角,這才笑着說:“你看,沒用的人,淚都是苦的。”
我心裡一緊,看着對面眼角泛紅的小丫頭萬語千言,只能一聲長嘆草草了之。
“放心吧,沒事的,你媽媽暫時還沒事,只要她不出房門,那就暫且可以保命。”
屠靈眼神亮了亮卻又暗淡下去,身子綣縮的更緊,人也更加瘦小。
其實我心裡清楚,屠傲天怎麼會留下一個沒用的女人?
那女人本就是被用來威脅屠靈,眼下屠靈任務完成,那女人的作用,自然結束了。
就在這時,地牢之外傳出一陣開鎖的聲響。
屠靈詫異起身,眼神警惕的望着門外。
我看過去發現柴堆裡的人也擡起了頭,某一瞬間,我覺得他的眼神在我身上掃過,卻又速速挪開。
“哼!一羣齷齪的垃圾!”
柴房裡的人陡然間衝到牢房門口,手從門框裡伸出去不斷抓着門外的人。
來了三個人,皆是一身黑袍,被袍子罩着也看不清男女分不清是人是鬼。
三人走到柴房前,爲首之人晃了晃掌心,身後兩人便上前打開門走了進去。
直到那傢伙被生拉硬拽拖了出來,我這纔看到其全貌。
頭髮仍是雜亂不堪,一身更是衣衫襤褸堪堪足夠避體,皮膚蠟黃而消瘦,雙手無力的拍打着抓着他的人,嘴巴里卻還不忘了罵罵咧咧。
“你們這些傢伙,真是狗東西,等着瞧吧,給屠傲天賣命,你們會比屠宰場的豬還要死的可憐。”
雖然他義憤填膺,但並無人理會,三人像是沒聽到似的仍是保持原狀。
帶出了柴房裡的傢伙,三人再度朝我這邊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