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驚蟄低下頭,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胸膛上被貫穿的弩箭,背後的箭桿此時還輕微的晃動了兩下,明顯之前射來的力道相當的足了。
泛着藍光的箭頭顯得特別刺眼,這上面顯然是被淬了毒藥的。
王驚蟄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一杆箭,從他的背後射來,直接貫穿了自己的胸膛。
朝天一箭,似是要人命了啊。
王驚蟄不信,猝不及防的一箭,唐大也不相信會發生這樣的一幕,他抹了抹嘴角的血跡,臉上的表情頓時盛怒了起來,他緊咬着牙關怒聲朝向樹林裡,吼道:“你們太過分了,拿我當什麼了?”
王驚蟄僵硬的擡起腦袋,臉色蒼白的悽慘的笑了笑,說道:“唐大公子,別演了,我倒真是高估了你啊,這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麼?”
“嘎巴”唐大捏着拳頭,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卻最終把到嘴邊的話給嚥了回去,此時兩人不遠處的林中傳來了“沙沙”的腳步聲。
唐大抿着嘴脣說道:“我不管你信不信,總之這不是我安排的,我還不至於下作到用這種手段,用此種方式贏了你,與我有什麼好處?王驚蟄,這一場算你我打平了,你若是還有走的力氣,就儘管走好了,我絕對不會追你一步,平了這一局我從此以後三年不露頭,你要是能活的下來,三年後我們再見論恩仇好了,順便告訴你一聲……你身上那箭是淬了毒的,用的是巫門秘法,可以源源不斷的耗掉你的生命力,你好自爲之吧”
聽着他的話,王驚蟄愣了愣腦袋裡的念頭在信和不信之間徘徊着,但此時也由不得他在這裡分辨什麼是非了,胸膛前的痛楚讓他已經沒法在堅挺下去了。
“踏踏,踏踏踏”王驚蟄捂着胸口上的弩箭,踉蹌着朝着林外走去。
於此同時,他就聽見身後傳來聲不滿的呵斥。
“唐大,你非得要留着他?這時候耍的什麼性子……”
後面的聲音王驚蟄聽不到了,腦袋裡一片混沌,身體彷彿都不是自己的了,他只能麻木的邁着腿,一步一踉蹌的往前走着,眼前的視線開始模糊了起來。
和唐大過手的那一瞬間,就讓他受了不小的傷,再加上從身後射來的一箭,他幾乎已經成爲了強弩之末。
強忍着往前走了幾步,王驚蟄全無方向感,只聽前方傳來一聲驚呼,有人說了一聲“小心”王驚蟄的腳下就踏空了,人“噗通”一下栽進了河裡,身子頓時就沉到了水面底下。
“這他麼的,算的真準……”
沉到水下的王驚蟄,幾乎頃刻間就又再次浮了上來,他趴在水面上,張開着雙臂,很僵硬的朝着前方划動着,動作顯得特別的彆扭。
很快,王驚蟄的人在河道上就遠遠的遊了出去,這條河從公園裡貫穿後,四周就相對偏僻起來,河畔旁的小路上也有人和車經過,但卻都沒有注意河下的人影。
片刻後,王驚蟄人游到了岸邊,突然之間從他身下的水裡鑽出個人來,然後託着王驚蟄身子就將他送上了岸邊。
這人氣喘吁吁的把已經昏了過去的王驚蟄託到岸上後就氣喘吁吁的躺在地上,下巴上的一縷山羊鬍子也被水浸溼耷拉了下來。
“忘了,忘了,應該告訴他有血光之災的啊……”
唐大慢條斯理的拿出紙巾擦着嘴角上的鮮血,剛纔和王驚蟄對的那一把,讓他體內也受創不少,絕對不比王驚蟄輕上什麼。
唐大陰着臉看向對方,走過來的是三個人,唐長老身後跟着兩位供奉,宋供奉的手上提着一把弩,上面還有一根淬了毒液的箭正在蓄勢待發,本來是要給王驚蟄再補一箭的。
“你們過分了”唐大的聲音裡透着極度的不滿和憤慨的說道:“都說我是驕傲的?我看是驕傲個屁!”
王驚蟄被射了一道黑箭,唐大確實挺冤,他壓根就是不知情的。
因爲他和王驚蟄,真的是偶遇。
唐長老揹着手皺眉說道:“公平競爭,光明正大?你是不是搞錯了,應該是勝者爲王纔是,活着的人才是王者,死了的是什麼?只能是一具屍體,唐大啊你要明白你的使命是什麼,你又是誰,你是巫門的天下行走,難不成你還想把自己的時間和精力全都浪費在一個賣菜刀的身上?”
唐大嘆了口氣,眼神很空洞的看着他爺爺說道:“你們這麼做不是幫我,是害我啊,心態要是崩了的話,還談什麼使命?王驚蟄不是我的什麼攔路石,他應該是我的磨刀石,在他身上磨快了刀刃,以後我自然無往而不利,可惜了好好的一塊磨刀石,被你們給糟蹋了”
唐長老笑了笑,說道:“不用可惜,我覺得王驚蟄給你當踏腳石還差了一點,你應該把你的目光放在別人的身上,比如我聽說藏區神廟出來一位上師,也在天下行走,你可以去找找他,同類競爭正合適,你把心思放在個賣菜刀的身上算怎麼回事?“
“以後再說吧……”
唐大瞅着身前地上的幾根菸頭,說道:“我要回山一段時間,在這期間我什麼的都不要去想,除非是他再出現吧”
唐長老不滿的說道:“你搞什麼?我們和三井財閥的約定馬上就要開始了,張獻忠的沉銀差不多已經確定了方向和位置,你要回山,那這件事就得暫時擱置了”
“誰讓你們替我擅自做什麼決定的?”唐大冷冷的扔下一句話,轉身就走了。
王驚蟄中箭,到落水,再往後他其實中途曾經醒過來一次,不過醒來的時候也是迷迷糊糊的,只隱約感覺到自己似乎在一輛車上,然後看見前面有個陌生的身影。
他是被疼醒的,弩箭的貫穿傷雖然沒有傷及到內臟器官,但這透心涼的一箭也讓他疼的夠嗆,醒來的時候他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自己居然還沒有死,接着他就發覺箭雖然還在,但是傷口已經被處理過血不在流了,明顯是前面那個救他的人做的。
“你,你是……”王驚蟄虛弱的從嗓子裡擠出幾個字,前方那人回頭說了一句:“老實躺着吧,別給自己折騰死了,你要是死了我都頭疼一會該怎麼交代了。”
王驚蟄很順從的又暈了過去,臨閉眼以前他看見回頭說話的這人,下巴上似乎飄着一縷鬍子。
一輛老掉牙了的金盃麪包車開出了市區,出了城,最後到了和雙流中間的一個小村子,停進了一戶農家院裡,山羊鬍子費勁的把車裡昏迷不醒的王驚蟄背了出來,進屋後就放到了牀上。
“啪”山羊鬍子點了根菸,坐在牀對面,翹起腳來放在了上面,一手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說道:“唉,人我接回來了,有兩個消息一好一壞,先聽哪個”
“我先給你提個醒,你說的壞消息要是人已經死了的話,那你趁早趕緊毀屍滅跡然後自己山高水遠的快快的跑路吧,不然等會我們去了的話,你可能會死得比較慘”
“這就是我要和你們說的好消息”
“那壞消息呢?”
山羊鬍子耷拉着眼皮,瞅了眼牀上半死不活的王驚蟄,說道:“你們要是再不過來的話,那人可能真的就死了,還有……你能不能別威脅我?我他麼都說了我不幹,你非得求着我去幹,現在好了人出了點小問題你又把鍋甩在了我身上,我多冤啊,我這不是被逼良爲娼了麼?這還有被逼着碰瓷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