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一根菸,王驚蟄徐徐的抽着,眼神中沒有任何的迷離和憂桑,然後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暢快的打了個酒咯說了聲真是舒坦啊。
“立秋呢?”
“來城裡不太方便,就在外面等着呢,你出去後叫它幾聲就行了,對了,我還給它買了幾塊牛大骨啃着,想來這時候它應該是很幸福的”
“什麼叫我出去了,不用我留下來了?”
王驚蟄吐了口煙,說道:“不用,你也不用惦記,真要是有人找上門來多你一個也當不了什麼事,再說了我去的那個地方,也不見得有人會找上去,安全方面沒問題,你不是得要天下行走呢麼?”
“好,那我稍後就走了……”陳三歲是很擔憂的,不用想,王驚蟄這把事惹的肯定很大,那個韓觀海的身份如此敏感,他卻一覺給人蛋幹碎了,這是等同於掘人祖墳殺人父母的大仇了,甚至比殺了他都還要難受。
儘管這位公子哥說話的時候有點公鴨嗓子,但你不能真的就此認爲,他就應該是個太監。
“以後呢?對方肯定是要尋仇的,你不至於就這麼窩着吧,躲一輩子是不可能的,你早晚會要再露頭的”
王驚蟄很詫異的說道:“就你覺得,我鍍金出來,深造以後,還會怕他們?我跟你說,古井觀裡道藏三千呢,我全都學一遍的話,那是不是就是向缺第二了?我還怕他們啊,呸!”
“缺老闆也不是一出場就牛逼的吧,他也是一步步的走過來的,我不信他剛出山的時候就惹了一幫仇敵,我想真要是那樣的話,他可能早就被扼殺在萌芽的狀態中了,所以說呢你和他是不同的,你就算學成歸來,一出山門恐怕面對的就是狂風暴雨了,你最輕的也是被人報復的蛋碎了,嚴重點有可能會被人給活活打死,很殘忍的”陳三歲意味深長的說道。
王驚蟄想了想,懊惱的說道:“那我乾脆就別出來了?”
“啪,啪”陳三歲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後悔也晚了,誰讓你一腳把那位韓公子給踢成了九千歲啊,不過,話說這位到底是什麼來頭,有沒有查出什麼底細呢,就算幹不過人家,也得知根知底的防着些吧?”
王驚蟄搖頭說道:“暫時還不太清楚,過後等安定下來了,我再打聽打聽的吧”
一頓簡單的泡饃填飽了肚子後,陳三歲就走了,他是入世的行者,首要的就在於一個行字,自然不可能陪着王驚蟄和小草留在終南山,他始終都得要在世間歷練一番的,從此以後他的腳步可能會踏遍這片土地上絕大部分的地方,直到他能感悟到自己的什麼什麼真諦過後,纔會回到藏區,成爲一名真正的上師。
陳三歲走了以後,剩下王驚蟄和小草,兩人對視了幾眼,他說道:“你是回隴西,還是跟我一同進山去?”
小草無聊的用手指撩着自己的劉海,默不作聲。
“山上應該是很無聊的,應該是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什麼也沒有,我以前聽王令歌和向缺說過,那是一個很破的道觀”
小草繼續撩着頭髮。
“山中無日月啊……”
小草放下手,緩緩的伸出兩根手指,淡淡的說道:“不許躲”
王驚蟄老老實實的坐着沒動,就看見她的兩根手指捏在了自己的臉蛋子上,然後抻起一塊肉,晃了晃,說道:“我陪着你東奔西跑了大半年,你現在用不到我了,就打發我回去了?”
王驚蟄低着腦袋說道:“我是真怕,萬一被人找上門來呢”
小草嘆了口氣,說道:“那總得有人爲你收屍吧……”
到了長安,王驚蟄想着要不要去驪山後的秦村一趟看看王仙芝,但想了想就把這個念頭給按住了,無緣無故的跑到秦村去互訴衷腸父子情什麼的,對於他們王家的人來說,顯得會很怪異和不倫不類的,王家的親情是那種很隱晦的,比如王仙芝很早就對他們姐弟不聞不問了,比如王冬至一個不高興就會用鞭子抽他什麼的。
好吧,最終讓王驚蟄猶豫的原因在於,如果他去了秦村,他怕王仙芝會擔憂自己。
“你不去看看你父親麼?”小草和他走着走着,就忽然問了一句。
“老人家麼,好好享受一下寧靜的夕陽紅時光,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萬一他在村裡和什麼王大娘,李大嫂搭上了呢,我去了的話怕他會很尷尬,算了就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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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南山上雲氣繚繞,這個時節的天氣已經有些冷了,山頂沒有什麼鬱鬱蔥蔥的,顯得有點蕭瑟。
秦嶺中段的終南山又叫太乙山,在這片土地的道家中佔據着很重要的位置,這裡得算是道門的幾大發祥地之一了,廣爲人知的就是全真,鮮爲人知的則是位於終南山中一座小山頭上不知名的古井觀。王驚蟄站在山腳下,閉着眼睛深深的吸了大一口氣,回味了片刻後,感嘆的說道:“氣息濃郁啊,人傑地靈,真是個好地方啊”
正準備着要進山之際,王驚蟄身上的電話響了,他拿出來一看就有點皺眉,打電話過來的是黃九郎。
多於這位黃主任,王驚蟄此時的心思顯得特別的膩歪,兩人的關係從最開始的牴觸,到之後的蜜月期,又到了互相懷疑的階段,如今大概應該算是要進入冰河時代了。
王驚蟄沒有忘記,兩天前在京臺高速下,有人向自己射過來的那一發子彈,這一槍如果他不躲的話,恐怕現在應該躺在太平間裡了。
人心裡都有一杆秤,能衡量出你對我到底如何。
很明顯,王驚蟄和韓觀海在黃九郎的心中,還是對方的份量重了一些。
小草看了眼手機屏幕,說道:“不接啊?”
鈴聲中斷了,王驚蟄搖頭說道:“接了也不知道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