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贊眼皮往上一擡,瞥了眼對方身後,在這中年的後背上趴着一個披頭散髮的厲鬼,看不出是男是女,他臉色蒼白,兩隻枯瘦乾白的手爪子,死死的抓住了中年兩邊的肩膀,然後腦袋從他脖子的一側透了過來。
可以顯而易見的是,對方肩頭的兩盞陽火已經很微弱了,絲絲的陽氣從中正滲了出來。
這厲鬼毫不畏懼的跟王贊對視着,然後忽然張開嘴,伸出一條舌頭在嘴脣上劃了一圈。
對方見王讚的眼神一直看着自己的身後還一動不動的,那種感覺就是,彷彿人家再告訴你,你身後有什麼東西一樣。
中年慢慢的轉過腦袋,他背後的鬼也隨着轉了過去,王贊見到它的身上穿着一身破爛衣裳,裸露在外的皮膚好像還有地一些蛆蟲在爬動。
中年看到自己身後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就又回過頭問道:“你看什麼呢,有事沒事?沒事少跟我在這胡攪蠻纏的”
“沒大事,就是提醒您一句,最近少走夜路,晚上睡覺的時候最好在牀頭放一把菜刀,切菜的不行得是切肉的”王贊站直了身子,揹着手慢條斯理的叮囑道:“先生,有空的話去寺裡燒燒香拜個佛那就最好了”
中年瞪了他一眼,罵了句神經病,然後緩緩的升起車窗,一腳踩上了油門寶馬就躥了出去。
“三天之內,你要是有什麼不尋常的事發生,就還來這裡找我,這幾天我先不走,等你哦……”
王贊看着絕塵而去的寶馬,拍了拍手後哼着小曲就回到了店裡,林汶騏坐在椅子上給他倒了杯茶,也不意外的問了一句:“人家不信吧?”
“當然不信了,我這空口無憑的也沒什麼說服力,他差點給我臭罵了一頓”王贊坐了下來,翹着腿說道:“這人背後的厲鬼有些奇怪啊,我還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大白天的就敢堂而皇之的趴在人身後,日頭可還很大呢,它卻被曬的一點事都沒有,挺邪門的東西”
林汶騏平淡的把了擺手,說道:“沒什麼可稀奇的,天下之大無奇不有,當年我和你爸探過水下古城,去過老山裡的古墓,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沒見過啊?所以說啊,人呢別總拿自己那點經驗和見識來說事,不管是誰其實都是坐井觀天的一隻蛤蟆,唯一的區別就是,有的蛤蟆上面的井口大點,有的則很小”
王贊點頭說道:“是這麼個道理,這些年來走的地方多了,見到的事多了,我也有這種感覺了”
“那個人呢,走了啊?”
王贊說道:“不信就自然得走了,但是這兩天肯定是還會回來的。”
不出意外的話,看對方身後那隻厲鬼的狀態,三天以內他是肯定要出事的。
這中年叫杜恆,今年四十八歲,遼東人士,在京城經商,經常往來於兩地,在遼東開礦在京城置辦產業,不過五十歲的年紀下,身家已經奔着快十位數去了,但卻是個名不見經傳的人物,因爲有一部分錢財不太能見的光,比如杜恆就有兩個煤礦是沒有任何手續的,全靠他在當地的人脈疏通下來的。
那這種情況下,杜恆的錢財就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來路不明的了,所以他要想讓自己的資金能正大光明,就得要採取個正當的手段了,比如洗一下。
這一套南樑的首飾就是杜恆洗的手段,他是以極低的價格到手的,現在打算給出了,來到京城之後開始找了兩家收古董的鋪子都不太認賬,吃不準是真是假,後來他就經人介紹去了林汶騏的店,沒想到對方認出來了,但最後卻沒談攏。
原本,林汶騏是打算給出掉算了,價格低一點也無所謂,但不知道爲啥的是,他本來想答應的,可心裡卻似乎一直有個聲音在吶喊着,讓他不要賣,於是杜恆就鬼使神差的從店裡出來了。
開着黑色的寶馬,杜恆從京城出來後,就直接回到了遼東,他住在山海關,兩地離着的也不是很遠。
離開林汶騏的古董店時,王贊在外面跟他說的那一番話,杜恆也並沒有放在心上,用北方的方言來講,那就是杜恆覺得對方在扯犢子。
會發生不可思議的事情?
這不是一個精神病在詛咒我出事麼?
杜恆回到山海關之後就將京城的事給放下了,那番話自然也給扔到腦後去了。
但讓杜恆沒有想到的是,他自己倒是啥事也沒有,但是家裡人出毛病了。
問題是出在他回到山海關的兩天後。
這一天的下午,杜恆從自己的礦上回到家中,他的家裡在山海關郊區的一處別墅院。
今年四十多歲的杜恆膝下有一個兒子在國外唸書,家中就剩下他老婆跟自己的父母住在一塊,今天是杜恆的父親六十二歲的生日,所以他早早就回來了,老爹過生日倒也沒有大操大辦,就是一家人四口人坐在一起吃個飯就行了,因爲杜恆這個身家已經不需要他辦什麼宴席來收錢了,同時他這人也聰明的很,知道自己應該低調行事免得惹來什麼騷事,畢竟他的買賣很有問題。
吃飯席間,杜恆跟老爺子挨着坐,老父親就說了今天高興咱爺倆應該喝幾杯酒,他這人還是比較孝順的,雖然平日裡應酬的時候都是能不喝都不喝,但父親過生日了挺高興的,就從酒櫃裡面拿出一瓶茅臺,然後爺倆就開始喝了起來。
酒一直喝到晚上八點多鐘,爺倆進入了小酒微醺的狀態,然後各自點上了一根菸抽着,席間還聊着一點閒話。
沒想到的是,杜老爺子喝着喝着,忽然間端着酒杯就一動都不動了,就跟別人點了葵花點穴手一樣,酒杯湊到了嘴前,嘴脣還保持着張開的姿勢,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前面,然後臉上突然就泛起了一絲詭異的笑意。
這個笑容怎麼說呢,你根本形容不出這是什麼笑,但讓人見了後卻忍不住的從骨子裡就發愣了。
杜恆和他的媳婦還有母親見狀先是愣了愣,杜恆扒了下老父親說道:“爸,你怎麼了,幹啥呢?”
老頭僵硬的轉着脖子,臉上一直露着那副讓人心悸和發冷的笑容,杜恆見狀身上就忍不住的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爸?”
這時老頭忽然將自己的手指伸到了自己的嘴裡,一根食指全都隱沒在了嘴中,正當杜恆他們不知老爺子爲啥有這舉動的時候,就只聽他的嘴裡突然發出“嘎巴”一聲,緊接着這老頭的嘴角就有血跡流了出來。
杜恆他們當即就全都懵了。
老人居然一口就將自己的食指給咬斷了,並且這還不算,他愣是瞪着眼珠子然後開始緩緩地咀嚼着,嘴裡面咬的“咔咔”直響,那動靜聽着就跟人在吃骨頭上的脆骨一樣,聲音十分的清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