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小草換了身衣裳後在廚房做着飯菜,王贊從抽屜裡拿出那張北大保送的通知書,靠在廚房的門框上,說道:“這是一張廢紙了,整個學校今天都在討論着我放棄了北大的保送,選擇了稍遜一點的浙大,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在背後指着我的脊樑說,腦子是不是進水了。”
小草摘着菜,很平淡的說道:“也會有更多的人說你是不是太囂張了,保送不去,非要參加高考,你可以告訴他們,沒辦法,我就是有這個實力”
王贊攤着手,很無奈的說道:“然後拿下全省的高考狀元?然後清華,北大,交大什麼的,招生部把咱們家的門檻都給塌爛了,人腦袋打成狗腦袋的要爭搶我?”
小草扭頭看着兒子,很認真的說道:“長生,你必須要優秀,保送對你來說是個可有可無的過程,而不是一種榮耀,以全省高考第一的身份進入學校,纔是你應該走的路,明白?”
王贊皺眉說道:“那你爲什麼不允許我去京城,滬市的大學,而非得……”
小草拿起菜刀,一字一頓的說道:“沒有理由,如果你非得要問,那就是,我是你媽,我說不行不允許,這就是理由”
王贊很無助的看着他媽手裡的菜刀,將北大的通知書一撕兩半的扔進了垃圾桶裡:“好吧,你贏了!”
王贊小名叫長生,今年十九歲,即將面臨高考,從有記憶的時候起,王贊就生活在了這個北方的小城裡,他將近二十年的人生中生活很簡單,從了一路上學到現在外,他的人生旅途中就只有母親了,而其他的親人方面,則是一點概念都沒有,他從來沒見過母親的孃家人,還有父親那邊的親戚。
曾經,王贊不止一次的問過有關他爸的消息,但小草給出的回答很簡單,就寥寥幾個字。
“離婚了,你爸我也不知道去哪了……”
王贊也問過多次,咱家除了你以外,就沒有任何的親人了麼,小草的回答更簡單。
“鬧掰了,沒來往……”
久而久之,王讚的耳朵裡關於這些答案他已經聽得都要起繭子了,最近幾年則是乾脆就不問了。
但一個光憑智商就能被保送進北大的十九歲成年人,心智方面肯定是沒問題的,不知道什麼,王贊總會隱約的感覺,他媽給出的那些答案,背後肯定不是這樣的,只是母親從來都不跟他解釋這些。
王讚的感覺主要來源於他媽有點神秘兮兮的,比如每年裡總會有兩個時間段,會各消失個把月左右,一個是在清明節的時候,還有就是年底前,以前母親消失過後再回來,王贊總會問她去了哪,幹什麼,但小草從阿里都是搖頭不語,沒有任何的回答。
還有一個神秘之處就是,他媽從來不工作,家裡也沒有任何的投資,但卻好像有花不完的錢,這些年間寒暑假的時候,小草總會帶着他全世界的到處溜達,吃喝玩樂一條龍下來,每次的花銷都不菲,但他媽花起錢來的時候不管幹啥眼睛都沒眨過。
總之,這是一個充滿了迷霧般的家庭,讓王讚的心中無時不刻的都想要探尋一下。
吃過晚飯之後,王贊出門去上自習,眼看着就要考試了,這個自習上不上的已經沒有多大的意義了,老師所講的無非就是各種押題,把歷年來的高考試卷都給拿出來,然後就跟押寶似的,押中了哪一道那就算是撿到了。
這個自習對王贊來說就更沒什麼意思了,所以出了家門他也沒有去學校,而是來到了一座水庫的邊上,自己坐在大壩上,看着碧波盪漾的水面發着呆。
不知什麼時候,王讚的身後來了一個青年,這人不到四十歲左右,留着精緻的轉發,穿着普普通通的,不過眼睛裡似乎無時無刻都在散發着一種神采。
七歲那年的時候,小草不在家,此人第一次敲開了他家的家門,從那以後,這人每個星期都會過來跟他見上一面,有時是在自己家,有的時候是在外面,十幾年如一日,從沒有間斷過,不知道爲什麼,哪怕就是沒有見到對方,王贊也會在冥冥之中有感覺,這人就在自己的附近,永遠都是寸步不離的。
母親並不知道這人,是對方告訴他的,不要跟小草講有關他的事。
王贊叫他滿弓叔。
“我媽到底還是沒有讓我去京城的學校,我說去滬市她也不同意,我想去嶺南的中山,她又說不行,最後讓我選了個自己沒什麼概念的浙大,她才同意了,你說這是爲什麼呢?”
“沒有那麼多爲什麼,她讓你去哪你就去哪好了”
王贊回過頭,忍不住的擰着眉頭說道:“滿弓叔,爲什麼你和她都好像有什麼事一直在瞞着我一樣,就這麼藏着掖着的有意思麼?”
對方點頭說道:“有意思”
王贊:“……”
良久之後,王贊才吐了口氣,說道:“我媽神秘兮兮的,你從我七歲那年出現後到現在也是神秘兮兮的,叔啊,都是江湖兒女,有一說一不好麼?你們這樣,讓我心裡壓力山很大啊”
滿弓叔皺了皺眉,頓了半晌才從嘴裡擠出幾個字:“該你知道的時候,會讓你知道的,至於現在你就該怎麼生活,就怎麼生活吧”
王贊這些年間已經跟對方問過不知道多少次那些他好奇,迷惑和不解的問題了,但每次對方都一槓子也壓不出個屁來,久而久之就像對他母親一樣,對這位滿弓叔,他也徹底的失望了。
“九月份,我要去浙大報道了,你到時候也會跟着我麼?”
“不太清楚,到時再說吧,我可能要出去一段時間,多久也不清楚……”
王贊從大壩上跳下來,咬牙說道:“行,再見來不及握手吧,跟你說話,太累!”
王贊說完掉頭就走,從水庫邊上下來,那位滿弓叔默默的看着他的背影,輕聲說道:“跟你爸一樣,一模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