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驚蟄一動未動,就靜靜的站在人羣裡,不過於此同時袁振興和李秋子都禁不住的往後退了兩步,兩人離他比較近,很輕易的就感覺都到了他身上透出的刺骨陰氣。
袁振興嚥了咽吐沫,輕聲說道:“我怎麼感覺,這些厲鬼看着驚蟄沒動,是因爲在等着他的什麼指示呢?我覺得,他好像是領頭的?”
其實不光袁振興看出來了,誰好像都品出了這味道,那些厲鬼全都靜止不動,然後望向了王驚蟄這邊,就跟一羣將士似乎在等着將領在發號施令一樣。
李秋子擰着眉頭,看了看王驚蟄,說道:“他似乎已經不是他了……”
此時王驚蟄整個人的氣質都已經發生了極大的轉變,怎麼說呢,看起來這一副皮囊還是他,但裡子已經徹底被換了,特別是他的那一雙眼睛裡,太空洞,太沒有人味了。
王驚蟄這時候忽然動了,他朝前邁了幾步,那些厲鬼中則是閃過了一條通道,一直延伸到了礦洞裡,當他走進厲鬼羣中以後,他的腳步才頓住,然後揹着衆人從嘴裡嘶啞的傳出了一道聲音。
“我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我這一去你們不要嘗試着去營救,因爲你們也根本就救不了,一切就隨緣吧”
王驚蟄的話語特別的滄桑,也充滿了苦澀和無奈,和上一次他那句“赴死”幾乎如出一轍。
袁振興忍不住的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倒是說啊?”
王驚蟄頓了頓,說道:“地藏王菩薩不在十八層地獄,衆多被鎮壓在裡面的亡魂厲鬼都沒有了約束,十八層地獄中的禁制幾乎全部都鬆動了,每次鬼門大開之時可能都會有厲鬼涌出來,陰間對此事也是無能爲力,因爲陰間十三站早就已經荒廢了,除非地藏歸位,但沒人知道什麼時候地藏會歸位”
李秋子問道:“那你去又能做什麼呢?”
王驚蟄說道:“我是去鎮壓的,唯獨我身體裡一直都想把我取代了的這一頭可以暫時壓制住他們,他不將我取代了,他就無法安然無恙的轉世出來,什麼時候他將我的靈魂全都給吞噬了,什麼時候他纔會破土而出……”
“所以說我暫時只能下去了,你們現在不要試圖去救我出來,還有……別多問了”王驚蟄低下腦袋,伸手將胸前的衣服給拉開了,很詭異的是,他身上之前密佈的經文已經全都淡去了,根本都看不出來他身上曾經被紋刺下了整整一篇地藏本願經。
王驚蟄說完,就頭也沒回的走進了礦洞中,很快,涌出來的那些厲鬼漸漸的退了回去,一層接着一層的收縮回了礦洞中,不到片刻工夫,洞前就重新恢復了一片清明,只還有絲絲縷縷的陰氣從中透出來。
黃九郎,袁振興和李秋子等人寂靜無聲,久久無言,他們也不知往下該如何了,因爲本來這種事也沒有什麼處理的經驗。
許久之後,天地間的陰氣漸漸的稀薄了很多,陽氣又重新生機盎然了。
李秋子說道:“是應該跟向缺說一聲的,這種事我們沒經驗啊”
黃九郎等人確實沒有任何的經驗,主要還是經歷太少,也就唯獨向缺和王驚蟄曾經見識過不少,興許有點什麼概念,其他的人都過慣了太平的日子。
天亮了,衆人一片沉悶,情緒都低落的很。
“我給他向缺打個電話吧,總感覺這次的事跟上次有很大的不同,於情於理都得讓向缺和王仙芝知道……”黃九郎走到一旁,拿出手機後找到向缺的號碼打了過去,將這邊的事跟他交代了一下。
向缺的回覆很簡單,就兩字“等着”,隨後黃九郎跟王仙芝也講了一聲,他的回覆也是如此,於是他們就留在坎子溝等待着兩人前來。
王仙芝和向缺來的很快,兩人是在當天晚上就趕到了坎子溝煤礦的,看起來人是很鎮定的,但表情明顯都不太好,也僵硬的很。
向缺揹着手,擰着眉頭說道:“怎麼沒早通知我過來?”
李秋子說道:“驚蟄沒讓,他說先不麻煩你了”
向缺咬牙說道:“白癡啊?蠢豬麼?他怎麼這麼自以爲是,當自己無所不能啊,還怕麻煩我,那他倒是行啊”
袁振興幽幽的說道:“主要不是您已經退隱江湖,袖手旁觀,不過問世事了麼,他可能是沒太好意思”
“放屁,他以前麻煩我的時候怎麼忘了,這次還他麼害羞了?智商都長到狗身上去了麼”向缺確實很氣憤,因爲他了解的永遠都比別人多得多。
王仙芝聽着向缺一頓臭罵也沒什麼反應,因爲他也覺得自己的兒子確實該罵,你說你都拖家帶口的了,辦事怎麼還這麼魯莽呢?
媳婦不要了,孩子不管了啊?
王仙芝瞅着向缺問道:“怎麼辦,你我下去一趟?”
向缺嘆了口氣,他心中的感覺也是不妙的,皺眉說道:“其實這種事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大概在二十年前左右的時候,黃河上有一道鬼門出現,當時我曾經下去過一次,是在十八層地獄裡,當時地獄已經有些要亂套了,但凡是被壓在裡面的亡魂厲鬼都有逃脫的可能,因爲地藏不在……”
向缺跟衆人講述了下這個隱秘,不過有的該說有的卻不能說,至少他就沒有告訴他們,地藏現在在他的身上寄宿呢,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這位菩薩大人可以歸位。
“走吧,不管怎麼說,你我都得過去一趟看看”向缺跟王仙芝說道。
“嗯,下去吧!”
向缺和王仙芝隨後就朝着礦洞裡走了過去,身影隱沒在了裡面,一直走到萬人坑的方向,就看見地下裂開了一道漆黑而幽深的扣子。
外面的那些人看着都直髮懵,這兩位不要太牛逼了啊,他們誰也不敢靠近礦洞口,那就更別說下去看看了,但你看這兩位啊,人家說進就進,一點都不發顫,簡直是跋扈的不行不行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