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人氣急敗壞,對着四個人罵了一句“沒用的東西”,又馬上去找人,可是任他把院子翻了個遍,還是一無所獲。忽然聽到門外響起馬蹄聲,趕快跑了出去,果然看到陳穆文和終悔道人騎着馬向遠處跑去。一時氣急,拿出衣服裡的毒針刺了過去。
終悔道人聽見聲音,忙用拂塵揮打,沒有受到任何傷害。白衣人見此情景,急忙走到對面,準備騎馬追趕,到了那裡才發現自己的馬已經中毒而死,他擡起頭,那兩個人早就不見了蹤影,此刻沒了馬匹,只能徒步追趕了。可是這麼多的岔路,他們究竟會去哪裡呢?略想一想,選定一個方向,追了過去。
一條崎嶇陰暗的羊腸小路上,兩匹駿馬從遠處飛奔而來,它們一前一後,速度很快,走到前面的是終悔道人,他神色凝重,頭也不回,時不時吆喝一聲,加快速度;走在後面的自然是陳穆文,他的速度也非常快,不過現在他好像沒有了力氣,胳膊上的傷口越來越痛了,剛開始他還可以咬牙堅持,可是現在他越來越受不了了,身體裡好像有幾百個針同時扎着,疼痛難忍,額上也冒出了汨汨的汗珠。終於他實在無法忍受,不由自主地摔了下來。
終悔道人聽見後面的聲音,回頭看去,見陳穆文倒在地上,好像非常難受,立即跳下馬,跑到他面前,扶起他,問道:“你怎麼了?”
陳穆文疼的根本就說不出話來,只能痛苦地搖着頭。
終悔道人仔細檢查,終於在他的脖子上發現了一枚銀針,小心翼翼地拔了下來,竟然發現那裡的皮膚已經變黑了。“有毒。”終悔道人吃驚不小。想馬上給他療傷,可這裡也不是地方,急忙把他扶上自己的馬,帶着他,繼續狂奔。
終於找到一個非常安全的山洞,終悔道人在四周看看,沒有發現有人跟來,便安了心,扶着陳穆文下了馬,走了進去。點燃了篝火,準備爲陳穆文逼出毒素。此時一看,大吃一驚,陳穆文面色發青、皮膚變黑,看來毒素已經擴展到了全身,而且呼吸急促,脈搏紊亂,全是不祥之兆,看來已經過了救治的最佳時機。可終悔道人並沒有打算放棄,無論如何,他要再試一次。
正要運功的時候,陳穆文突然睜開了眼睛,對他說:“不必了,不要這樣做。”
“陳兄,你放心,我一定可以給你救好的。”終悔道人說得非常急切,他不希望看到這個朋友就這麼走了,這麼多天的相處,兩個人已經成了無話不談的知己,再加上心中本來的愧疚,他就更加決定一定要讓陳穆文活下來,“你一定要堅持下來,千萬不能放棄,想想你的女兒,想想皇甫凌天,想想六皇子,你不能就這麼走了。”
陳穆文擺擺手,虛弱地笑了一下,慢慢地說道:“你就不要再勸我了,我現在是毒發全身,救不活了。如果做得不好的話,你也可能中毒感染,你覺得這樣好嗎?”
終悔道人見他看得這麼透,只好放開他,淚流滿面地說道:“我還是沒有保護好你。”
陳穆文搖了搖頭,笑了笑,說道:“不要這麼說,這一路多虧有你,要不然我活不到現在。如果你真的想繼續幫我,能不能答應我兩件事?”
“陳兄,你說,只要你說的出來,我就答應。”
“第一,你回到江落城,找到李豐,告訴他我的事情,讓他不要急於爲我報仇,一定要照顧好雪音,還要找到皇甫夜,讓他們成親,這是大事,不可以耽誤;第二,”陳穆文喘了一口氣,休息了一下,接着說,“你要想辦法找到六皇子,將他保護起來,不能讓他受人蠱惑,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這樣只會害了他自己。夜明珠和月圓圖都在包袱裡,我相信你可以找到答案。”
終悔道人打開包袱,果然看見這兩樣東西,吃驚地看着陳穆文:“你真的決定讓我去?”
陳穆文點
點頭:“除了李豐以外,我唯一可以相信的人就是你了,本來我想讓李豐去做,可是我不放心雪音,所以只能依靠你了,當初我把秘密告訴你,就是害怕出現意外,現在我終於可以放心了。這個事情非常困難,而且還會被人追殺,你願不願意去做?”
“陳兄,你放心,不管遇到什麼事,我都會想盡一切辦法找到六皇子,然後保護好他。”終悔道人抹乾眼淚,發誓一般地說道。
陳穆文終於欣慰地笑了,此生無憾了,笑着笑着,慢慢地閉上了眼睛,胳膊也垂了下來。
終悔道人覺得情況不對,急忙探了探陳穆文的鼻息,已經沒氣了,愣了一下,撲到他身上哭了起來,後來哭累了,不知不覺就睡着了,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一夜過去了,陳穆文的屍體也變得冰涼。終悔道人嘆了口氣,背起來,找了一個比較高的山坡葬在那裡,簡單地祭拜了一下,想起了陳穆文的託付,背上包袱,匆匆地下山去了。
終悔道人爲了行走方便,也爲了掩人耳目,特意脫了身上的道袍,見陳穆文包袱裡有幾件普通的男裝,比劃了一下,也算合適,便換上了。一路上不敢耽誤,馬不停蹄地趕路,一直到傍晚才停了下來。跑了一天,人也乏了,馬也累了,遠遠地看到前面有一座廢棄的寺廟,於是就想到那裡休息。
快走到跟前的時候,他看見一個人白衣人也在那裡下了馬,雖然距離不近,可他還是認出了這個人就是剛纔襲擊他們的人,看來他好像也要在這裡休息。終悔道人雖然有心想爲陳穆文報仇,可是他現在身負重託,絕對不能魯莽做事,還是不要和那人起衝突吧,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忽然看見前面有四個人也走了過來,正是馬大勇四個人。終悔道人不禁奇怪,白衣人究竟是什麼人,馬大勇他們和他是什麼關係,有什麼目的?懷着好奇心,終悔道人把自己的馬停在比較遠的地方,而自己則悄悄地來到寺廟旁邊一個非常隱蔽的地方,躲在那裡,觀察着裡面五個人的一舉一動。
“你果然在這裡。”馬大勇看到自己一直尋找的人就在眼前,得意一笑,冷冷地說。
白衣人本來想取下面紗透透氣,突然聽見馬大勇的聲音,趕快把面紗扣好,站起來,背對他們問道:“你們倒是醒來的挺快,而且居然找到這裡來了,我真是低估了你們。說吧,找我有什麼事?”
馬大勇哼了一下,道:“我們有什麼目的,你會不知道?明知故問。”
“是爲了那五十萬兩銀子嗎?對不起,你們得不到了。”白衣人非常乾脆地回答道,“當初說得好好的,你們幫我做了事,做的好了,我就把錢給你們。可是現在你們沒有成功,沒有完成任務,自然就得不到報酬。”
“果然是背信棄義的小人,我當初沒有猜錯。我們四個闖蕩江湖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這樣的人我們也遇見過,但每次都沒有吃過虧,想佔我們便宜的人還沒有出生呢。”馬大勇看了看後面的三個人,得意地說道,“所以,今天你也不例外。”
白衣人眼裡並沒有絲毫懼色,抽動嘴角,不屑地笑了笑:“那你們想怎麼樣啊?”
“剛纔我們醒來的時候,發現房子裡面已經沒人了,於是就在裡面轉了轉,本來想在裡面順點東西,卻沒想到竟然發現了這個。”馬大勇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腰牌,舉了起來,“這個,應該是你的吧。”
白衣人摸了摸自己的腰間,東西果然不見了,一定是剛纔打鬥的時候不小心掉落的,那上面可是寫了自己的身份,他不願意讓這些人知道,於是伸出手,命令道:“把東西給我。”
馬大勇看他着急了,知道自己沒有猜錯,更是得意,再次把腰牌放到衣服裡,說道:“東西我當然可以給你,但在給你之前,我想先和你做筆生意。”
“你要做什麼
生意?”白衣人似乎有些不耐煩。
“你彆着急,聽我慢慢說。”馬大勇故意調他的胃口,頓了頓,才說道,“剛纔我們不僅通過那塊腰牌知道了你竟然是朝廷中人,而且我們還知道了你讓我們去殺的是什麼人,當然也慢慢地猜到你到底是爲了什麼。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閣下一定是爲了那顆藏有秘密的夜明珠。我說的對不對啊?”
白衣人見他們把所有事情都猜出來了,略略有些吃驚,不過仍然是面無驚色,慢慢地轉過身來,微微一笑,問道:“馬大俠真是聰明,這麼短時間就看出來了,在下佩服佩服。只是不知道你把這些說出來,意欲何爲啊?”
“我們在江湖上闖蕩了這麼多年,聽說過一些事情,當然也包括那顆神秘的夜明珠。都說它是一顆神奇之物,許多人費盡心機想得到它,可是沒有人能夠成功,我們幾個武功一般,當然不敢奢望,不過現在既然有這個機會,我們可不會平白放棄。我們也不想怎麼樣,就是想開開眼界,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白衣人點點頭:“這個要求的確不過分,可是我沒有辦法滿足你們,因爲我也沒有拿到夜明珠,他們逃了。”說完,從衣服裡拿出一根蠟燭,慢慢地點燃。
外面的終悔道人突然聞到一股奇香從裡面飄了出來,覺得氣味不對,急忙捂住了鼻子。
可是裡面的馬大勇卻渾然不覺,依然是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既然夜明珠看不到,那裡面的秘密你能不能告訴我們,省得我們寢食難安。”
“這個秘密關係重大,連我都不知道,我怎麼告訴你們;再說,就算我知道,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
“那我不管,反正你現在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把我想知道的告訴我,要麼把這個腰牌留給我,讓我有時間也帶弟兄們到皇宮看看,開開眼,怎麼樣啊?”四個人得意地哈哈大笑,笑過之後,馬大勇又問,“兩個選擇你自己看着辦吧。”
白衣人冷笑道:“你覺得這樣就可以威脅到我了嗎?”
“那你覺得你一個人打得過我們四個人嗎?”
白衣人掃了一眼眼前的四個人,緩緩地說道:“打不過。”
“那就廢話少說,把你知道的統統告訴我們,否則這裡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等等,我剛纔還沒有把話說完呢。”白衣人看着他們,得意地笑笑,“我雖然打不過你們,可並不代表我殺不了你們。”
“你什麼……”話還沒說完,馬大勇就覺得頭重腳輕、搖搖晃晃,回頭一看,後面的三個人也是這樣,慢慢地倒了下去,而馬大勇也堅持不住了,向後一仰,倒了下去。
白衣人蹲到他面前,笑問道:“馬大勇,這個香味不錯吧?”
馬大勇這時候也好像明白了什麼,睜開眼睛,咬着牙,說道:“你居然下毒?”
“你錯了,這個氣味不是任何毒藥的氣味,只是一種很普通的蒙汗藥,因爲我提前吃了解藥,所以沒事,我也在這裡,難道我會害了我自己麼。不過這個東西,”他從衣服裡拿出一把匕首,在馬大勇面前晃了晃,“是有毒的,可以一刀致命。”
馬大勇看着他,憤怒地問道:“爲什麼?”
“因爲你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從你跟着我的那一天,這就是你們的命運。”不等馬大勇反應,他就一刀刺進了對方的心臟,馬大勇露出驚異的眼神,可是來不及說話,就閉上了眼睛。
然後,又用同樣的辦法殺死了另外三個人。站起來,看看身上的血跡,冷笑一下,就出去了。
終悔道人從陰暗之處站起來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他終於知道這些人的身份了,也瞭解了他們的目的。此地不宜久留,必須馬上離開,得儘快回去,想到這些,他又返回去騎上馬,揚長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