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山中小院獨立其中,顯得十分清淨,晨霧還沒有散開,環繞小院,從遠處看,仿若仙境一般。樹上的鳥啼劃開了清晨的寂靜,卻並不那麼讓人煩躁,反而給這個安靜的山林帶來了一些生機。
陳雪音打開門,向外面望了望,然後才走了出去。四周依然無人,不論是李豐還是終悔道人都沒有出來,看來是還沒有起來。陳雪音不想打擾他們,拿上自己的劍,小心翼翼地走到院落門口,輕輕地打開門,走了出去。找了一塊空地,抽出劍,比劃起來。要救皇甫夜,恐怕還要靠武功。
自從付瑞海三天前來過這裡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陳雪音也漸漸地從喪父的悲痛中清醒過來,開始重新振作,父親沒了,世界上只有她一個人,父親希望她好好活着,那麼她就好好地活着,爲了父親,至於皇甫夜,既然無法改變,那她只好認命。然而對於付瑞海,她很想好好地瞭解一下,想問問終悔道人,可她總覺得李豐和終悔道人已經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只是沒有說出來,或者是不想說出來,不願承認。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確實動了心。那是一種奇妙的感覺,美好的不可思議,長這麼大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就是第一次見到皇甫夜的時候也沒有這樣的感覺,雖然那個時候她不知道站在對面的人就是自己的未婚夫,就是覺得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有點奇怪,讓人不舒服,陳雪音現在才明白,皇甫夜當時是知道自己的,只是因爲曹若燕的詭計沒有說穿而已。
一劍猛向前刺去,帶來小股勁風,惹得草叢微微搖擺,不一會才停了下來。
自己對付瑞海是動了心,可付瑞海對自己呢?陳雪音不知道。終悔道人告訴她,付瑞海之所以幫助她是因爲他的囑咐,這個答案讓陳雪音失望不已,真的如此嗎?從那天晚上開始,陳雪音就開始懷疑這個答案,因爲她看到付瑞海的笑,那麼溫柔,那麼迷人,而且只是對着自己。一時錯覺,覺得他對自己也應該有什麼。然而,這些只是錯覺麼?
一個飛身躍了起來,長劍刺出,好不瀟灑。這一招叫白鶴展翅,是父親親手教給她的,原來她總是練不好,每次都會惹來父親的斥責,這幾天一想到父親,她就會跑到這裡練劍,而且苦練這一招,幾日下來已經是收放自如,爐火純青了。
李豐曾對她說,皇甫夜其實並不想害他們,否則那次就不會眼睜睜地看着他們逃走而不去告訴曹若燕。陳雪音則以爲不然,當時的情況和現在不可同日而語,當初曹若燕還沒有用那麼多卑鄙手段誣陷他們,而且從皇甫夜的語氣裡可以得知他對自己並沒有多少懷疑;可是現在,經歷了這麼多事,而且自己也在不該出現的時候出現在皇甫夜面前,怎麼能不讓他產生更深的懷疑;何況自己沒有機會解釋,來去匆匆,自
己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就算遇到皇甫夜,也恐怕無法把話說清楚。設身處地地想一想,如果自己是皇甫夜,可能也會相信曹若燕說的話。
跳上樹枝,一個鯉魚打挺,又飛身向下,長劍在空中亂舞,滿枝的樹葉簌簌而下,落葉紛飛,好不壯觀。仰面朝下,在快接近地面的時候,一個翻身迴轉,平穩落地,動作連貫,一氣呵成。
陳雪音知道,李豐不過是在安慰自己,想告訴自己,皇甫夜還是值得去救的,良心未泯,不過是一時誤會,只要把他接回來,好好解釋一下就可以了。而在陳雪音看來,這不過是自欺欺人,到時候能不能說清楚現在還不能下定論。就算李豐不說,陳雪音也會想辦法去救皇甫夜的,至於那個婚事,陳雪音倒覺得希望不大,皇甫夜既然把他們看成仇人,估計也不會想和自己成親,那麼正好,自己也落得一身輕鬆,郎無情妾無意,在一起自然就沒有意思。不過這樣的想法是萬萬不能讓李豐或者終悔道人知道的,否則的話,不知道他們又會說些什麼,她可不願意再聽他們嘮叨。
收回長劍,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再慢慢吐出,睜開眼睛,朝陽高掛,雞鳴山間。陳雪音估計自己已經在這裡練了半個時辰了,也餓了,也累了,而且這個時候李豐和終悔道人也起來了,於是把劍入鞘,轉身往回走,剛走了幾步,就聽見後面有人叫她-----
“陳雪音,陳雪音。”
是個女的,有點耳熟。陳雪音回過頭去看了一眼,卻沒有見到人,於是問了一聲:“誰在叫我?”因爲恐怕意外,輕輕地用手捏了捏劍把。
沒有人回答,卻從旁邊的山腳邊走出一個人來,是一個女孩,一身黑衣,長髮披肩,好不秀氣,長劍握手,又有說不盡的颯爽英氣。她對陳雪音笑了笑,走到對面,輕聲問道:“我們幾天前剛見過面,陳小姐應該不會把我忘了吧。”
“當然沒有,那天多虧了何小姐的救命之恩,否則的話,我現在恐怕是不在人世了。”看到這個人,陳雪音一下子就想起來了,她就是那天在關鍵時刻救了自己和終悔道人的何雲秀,陳雪音印象深刻,不會認錯。她記得那天分開之後,何雲秀說要去找她哥哥何華鋒,所以沒和自己回來,怎麼現在突然找來了,難道是付瑞海告訴她的?不對,上次並沒有聽付瑞海說過啊。大概是知道這女人認識自己的殺父仇人,陳雪音不自覺地在心裡有了警惕,但她畢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應該感謝她,可是……此刻,她心裡非常矛盾。
何雲秀明白設身處地的意思,自然看得出陳雪音在想什麼,便說道:“我知道你對我有戒心,因爲我認識歐陽元,他是你的殺父仇人。但請你相信我,我是真心幫助你們的,這幾天我一直都在尋找你們,今天好
不容易找到了,我剛剛知道了一件事,對你們非常重要。你不知道,前幾天沒有你們的消息,我都快急死了。李豐先生和那位道長都在這裡吧,你快帶我進去,我給你們說。”
陳雪音雖然對她心有戒備,可聽她這麼一說,也知道事情緊急,不能耽誤,同時也看得出這個女孩是真心幫忙,於是就帶着她進去了。剛進門,就看見終悔道人從臥室裡走了出來。他看到何雲秀,也吃了一驚,急忙迎了過去:“這位是何小姐吧,前些天多謝你的救命之恩。”
“道長客氣了,我也是按照爹爹的囑託辦事,自己不敢居功。”何雲秀客氣地回答道。
終悔道人笑着點點頭,心裡卻和陳雪音有了一樣的疑問,她怎麼會找到這裡,難道是付瑞海告訴她的?回頭看看陳雪音,陳雪音輕輕搖頭,表示不知道。
這時候李豐也走了出來,看到何雲秀,也是奇怪,走到終悔道人身邊,輕輕地問了一句:“這位是----”終悔道人在他耳邊說了幾句,李豐輕輕地點點頭。
“小女何雲秀見過李豐先生。”何雲秀福了福身子,恭敬地說道。她知道李豐是陳家的僕人,按理說不需要行禮,可她每次聽父親說起他們的時候,都帶着敬意,所以自己也非常尊敬他們。父親說,沒有陳家當初的捨命相救,就不會有今天的何家。她明白父親的意思,也知道父親重情重義,父親剛開始說要親自過來,好不容易纔勸住,她是代替父親來的,如果不把事情做好,回去以後無法交代。
李豐顯然是受寵若驚了,急忙走過去,扶起何雲秀,說道:“雲秀姑娘快快請起,你這樣的大禮李某實在是受不起。如果姑娘不嫌棄,就進屋一敘吧。”
何雲秀點點頭,就隨他進去了。陳雪音則到廚房沏了兩壺熱茶,端了過去。給三個人倒了茶,陳雪音才找了個位置坐下來。
“京城一別至今已是二十載,李某還記得當初和我們家老太爺到何府辭行的時候,姑娘還在奶孃懷中嗷嗷待哺,沒想到今日一見已經是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真是歲月催人啊。”李豐微笑地看着何雲秀,禁不住感嘆道。
何雲秀激動地站了起來:“李豐先生見過我?”
李豐輕輕地點點頭:“那時我還只是老太爺的一個跟班,年齡非常小,大概只有二十歲。那一年,老太爺突然決定辭官退隱,而這時候又聽說你父親被釋放的消息,就帶着我去了你們家,一來是爲了告別,二來也是撫慰一下。算到今日,令尊也是花甲之年了吧,不知道是否如意?”
何雲秀嘆了口氣:“不瞞先生說,父親早就在五年前就辭去了太師的職位,閉門在家,不問政事。”
“什麼,何太師也辭官退隱了?”李豐大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