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浩東走了以後,李淑敏眼裡的溫柔突然間消失了,凜冽的殺氣透了出來,讓人感到一種不寒而慄的冷酷。二十年了,再多的溫柔也融化不了她心裡的仇恨,她已經沒有愛了,尤其是對着鄭浩東,除了恨,對他沒有任何感覺,她要報復,無論多麼困難。而且她的報復早就在不知不覺中開始了。
曹生明一回家就把付瑞海告訴他的事轉告了曹若燕,曹若燕一聽,自然是非常高興,得意地說道:“父親,我說的沒錯吧,那個魯月琴肯定會聽我們的話,也會想辦法盡力而爲,怎麼樣,女兒說的沒錯吧。”
“確實是這樣,那個魯月琴看起來那麼膽小,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受不了了。這樣的人雖然成不了什麼大事,也可以爲我們所用,也是一件好事。”曹生明也是非常高興,得意地說道,“至於那個魯望遠,雖然不是我們的人,但經歷過這麼多事,也應該知道我們是什麼人了,肯定不敢和我們對着幹,我們終於可以高枕無憂了。”
看到父親和自己一樣得意,曹若燕在心裡冷笑,父親啊父親,你可能永遠也想不到,自己的敵人不是什麼魯望遠、何仲,而就是站在你面前,和你說話的曹若燕,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你輸的一敗塗地。想好以後,就對父親說道:“既然魯月琴馬上就要來接我了,那我就要好好準備準備了,說不定明天她就來了。”
“哪有那麼快,你也不用太着急了。”曹生明笑着勸道,走過去,看着女兒,認真地說道,“我聽說今天晚上皇上是在魯月琴那裡休息,按理說,三天之內魯月琴都是不能隨便離開的,要隨時奉駕,所以恐怕還要等幾天。”
曹若燕一聽這話,安了心,剛好自己還有事情沒有做好,這幾天可以安排一下,尤其是岳雲非的事,必須馬上把他引薦給父親。現在這個時候好像是個比較合適的時候,曹若燕這樣想着,於是說道:“也好,如果她明天就來了,我還沒有準備好,慌慌張張的,惹人笑話,過幾天也是好的。父親,有一件事我一直沒有和你說,是師兄臨走之前讓我告訴你的,希望我和你說說,就不知道你能不能同意。”說完,故意非常爲難地看着父親。
“付瑞海的事,他能有什麼事,怎麼不親自告訴我,還讓你帶話?”曹生明奇怪,在他心裡,付瑞海一直是一個唯命是從的人,沒有給自己提過任何要求,怎麼現在突然……而且是讓曹若燕告訴自己,這似乎不合情理,“到底是什麼事,你說說看。”
“師兄在江湖上行走,認識了一些朋友。你還記得,在江落城的時候,有些事情我們不方便出面,都是讓那些人幫忙。”曹若燕故意提醒道。
曹生明也想起了一些事,點點頭,說道:“是有這些事,我當時想把這些人收爲己用,可他們不願意,我也只能忍痛割愛。如果有這些人幫忙,我們做事就可以更加神不知鬼不覺了。”
“看來父親確實需要這樣的人,那我就告訴父親吧。他們之間有一個人是個讀書人,雖然是讀書人,但武功不錯,只是沒有關係,屢試不中,非常可憐。”曹若燕說到這裡,不無遺憾地搖搖頭,看看父親的臉色,接着說道,“這個人非常有才華,出謀劃策,是個人才。他聽說父親位高權重,所以就想依靠父親。可又沒有認識的人,沒有一點辦法。後來認識了師兄,就想讓師兄幫忙,師兄不好開口,就想到了我,想讓我請求父親,給他一個機會。這幾天事情太多,我就忘了,現在纔想起來,希望父親可以見他一面,給他一個機會。”
曹若燕說了半天,曹生明卻不以爲然,哼了一聲,說道:“有才華?天底下有才華的人多了,如果是個人我都要,那我這裡還有地方嗎?你告訴他,讓他好好考試,不要胡思亂想了。想要靠我,沒那麼容易,我現在還官職不保呢。”
“如果父親聽我一句話,用了他,說不定可以轉危爲安。”曹若燕故意說道。剛開始聽父親說了那樣的話,曹若燕非常緊張,如果父親不答應,岳雲非進不來,以後的事情就不方便了,本來想反駁幾句,可看父親的態度,如果說得不好,效果就適得其反。曹若燕非常瞭解父親,知道他是害怕了,所以就順着他的話說,故意給他一個希望。
“你什麼意思,難道這個人真的可以幫我?”曹生明看着她,疑惑地問道。如果真有這樣的人,他求之不得,可如果不是這樣的人,留在身邊,不是什麼好事,“他真的有那麼大的本事嗎?”
父親在於上鉤了,曹若燕在心裡非常得意,點點頭,說道:“剛開始師兄告訴我這個人非常有才華,我也不相信,以爲是故弄
玄虛,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所以我不敢把他引薦給父親,就試了幾次。後來發現,這個人確實不錯,足智多謀,他給我出的主意,基本上都成功了。”
“哦,他給你出了什麼主意?”曹生明饒有興致地看着女兒,心裡還是不以爲然,他覺得這樣的人太多了,沒什麼了不起的,只是女兒沒見過世面纔會覺得是個人才,其實什麼也不是。曹若燕的心思他明白,無非就是想拉幫結派,有一個自己的人。可是她畢竟沒有經驗,容易被騙,曹生明決定爲女兒把把關,不能讓她輕易相信別人。
曹生明在想什麼,曹若燕一清二楚,可她決心已定,必須讓父親接受岳雲非。她已經有了一個答案,說出來不怕父親不答應。想了想,才說道:“父親,你可知道這次讓我去找魯月琴的事情,是誰想出來的辦法?”故意問道,曹若燕覺得,就憑這個,曹生明一定會對岳雲非另眼相看的。
“不是你自己說出來的嗎?”曹生明想也沒想,就說道。忽然看到曹若燕的眼色,恍然大悟,“難道是他告訴你的?”
“父親真聰明,一猜就中了,女兒佩服。”曹若燕笑着說道,頑皮一揖,接着說道,“不錯,就是他,是他給我出的主意,怎麼樣,還可以吧。剛開始我不知道怎麼辦,就把這件事告訴他了,沒隔多久,他就給了我答案。然後我就告訴了你,你同意了,我就去找魯月琴,她現在已經同意了。”
“什麼,你怎麼可以把這麼重要的事告訴他,如果他傳出去怎麼辦?”曹生明非常緊張,不滿地說道,“你到底告訴了他多少東西,他還知道什麼?”必須問清楚,如果這個人知道的太多,他就不得不採取非常手段,殺人滅口了。
曹若燕看到父親眼裡的殺氣,也是緊張,看來必須說點什麼,不然的話,岳雲非性命不保。拉着父親坐下,安慰着說道:“父親放心,那個人非常可靠,沒有問題。雖然知道了一些事,但肯定不會說出去,你可以完全放心。”看到父親似乎還是不相信,只能說道,“其實這個人不僅知道這件事,還知道江落城的事,還知道夜明珠的事。”
“什麼,他知道這麼多?”做賊心虛的曹生明一下子站了起來,看着女兒,憤怒地問道。
曹若燕就知道,這件事如果說出去,父親一定會非常驚訝,所以現在的表情是她意料之中,按着父親坐下了,曹若燕給他倒了一杯茶,柔聲勸道:“父親不要着急,聽我把話說完。這個人雖然知道這麼多,但絕對是可靠的人,不會說出去的;何況他在江落城幫了我們那麼多忙,如果不是一心一意,我們的事可能早就人盡皆知了。”
“什麼,付瑞海是讓他去的?”曹生明吃驚道,這麼大的事自己居然現在才知道?
曹若燕點點頭:“師兄的朋友雖然不少,靠得住的沒有幾個,何況那些事父親不希望別人知道,想來想去,也只有他合適了,就讓他去了。冒充那個道士劫持魯月琴、偷玉佩的都是他,威脅魯月琴、套出魯月琴和何華鋒關係的也是他。”
“原來都是他。”曹生明突然明白了什麼,輕輕地點了點頭,讚道,“果然是個人才,辦事滴水不漏,而且也知道這麼多事,也沒有說出去,這樣的人就是我需要的。付瑞海不在,這個人在我身邊,也算是如虎添翼。這麼大的事,你怎麼現在才告訴我,不知道我需要這樣的人嗎?”
“女兒當然知道,在江落城的時候我就想讓他見你。可事情沒有辦完,如果讓魯望遠他們發現,告你一狀,父親是說不清楚的。我們和他一個在明一個在暗,就沒有人會發現;更何況,我還要考察一番,如果合適了,肯定要告訴父親,如果不合適,就把他解決了,不留後患,也就不會讓父親擔心了。”
“你倒想的周到。”曹生明對女兒的安排非常滿意,高興地哈哈大笑。曹若燕看他這樣,心裡也是得意,看來這一回終於有希望了。笑過之後,曹生明接着說道,“能想辦法儘快安排,我要見到這個人,還有些問題想問問他。”
“好,父親,我會安排的,那個人和你一樣,非常着急,希望你可以提攜一番。”
“那是當然,如果是人才,我自然不會虧待他。”曹生明非常高興地答應了,然後正色說道,“不過我有一個條件,既然想讓我提攜,就必須是我的人,聽我的話,爲我做事,不然的話,後果可是非常慘的。如果你見到了他,一定要把這句話告訴他。”
聽了這樣的話,曹若燕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父親果然是心狠手辣。但現在也不能不答應,便應道:“好,我一定把這句話告訴
他。我以前也說過這樣的話,而且他已經答應了,我覺得他不敢胡作非爲、背叛父親,父親可以放心。”看到父親點了點頭,曹若燕也放下心來,又說道,“如果父親沒什麼意見,明天我就讓他過來,和你見面,怎麼樣?”
“也好,儘快安排吧。”曹生明點頭應道,忽然想到什麼,又問道,“說了這麼半天,你還沒有告訴我那個人叫什麼名字呢。”
“岳雲非。”
說通了父親,曹若燕並沒有休息,而是讓喜梅馬上採取通知岳雲非。喜梅覺得不合適,覺得應該把這件事告訴付瑞海,於是就非常小心地提醒了曹若燕。沒想到曹若燕不但不領情,反而說喜梅是多管閒事,喜梅說不過她,只好去了。其實曹若燕知道這件事不能告訴付瑞海,如果說了,付瑞海肯定不同意,只好等到木已成舟,付瑞海也就沒辦法了。
第二天的晚上,曹若燕就帶着岳雲非進入了父親的書房。“草民岳雲非參見曹大人。”岳雲非一進來就向曹生明下跪行禮,聲音朗朗,看着曹生明,態度不卑不亢。
“你就是岳雲非?”曹生明一邊問着,一邊打量着這個年輕人,他看起來有三十歲左右,和付瑞海比起來,成熟穩重,還有幾分儒雅之氣。讓曹生明覺得親切隨和,和年輕時候的自己倒有幾分相似,因爲這些,曹生明對他不由地感到了幾分親切,“我聽說你是付瑞海的朋友,你們是怎麼認識的,有多長時間了?”
曹生明果然問了這樣的問題,曹若燕猜的可真準,果然是知父莫若女,這句話一點沒有錯。幸虧這之前早有準備,於是說道:“我和付公子是在南方認識的,當時付公子爲曹大人在那裡辦事,我和我的幾個兄弟遇到了他,不打不相識,也就成了朋友。要算起來,大概有五六年了吧。”
曹生明輕輕地點點頭,五年之前,自己確實讓付瑞海到過南方,好像也是處理一個人,如果是在那個時候認識,也是合情合理。“我聽說你是個讀書人,不過看起來你的身手不錯,不知道你是在哪裡學的?”曹生明接着問道,看着他,以免他對自己說謊。
岳雲非閱人無數,再加上曹若燕平時的介紹,還有自己的分析,他覺得自己已經非常瞭解曹生明瞭,此人奸詐狡猾,疑心很重,要想得到他的信任,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每個問題都必須回答的合情合理,不能露出一點破綻,否則功虧一簣。這樣的問題已經有了準備,也就不怕了,於是很平靜地說道:“曹大人有所不知,我雖然是讀書人,可家裡也有幾個練武之人,他們看我資質不錯,便讓我跟他們學了一招半式,花拳繡腿,不堪大用。”
“花拳繡腿?我看未必吧。”曹生明冷哼一聲,冷笑道,“如果真的是花拳繡腿,能夠從皇甫夜房間偷走東西,能夠在衆目睽睽之下劫持魯月琴,然後全身而退嗎;如果是花拳繡腿,可以逼得何華鋒出手,然後悄然離去嗎?”
“原來曹大人已經知道這些事了。”岳雲非說着,很平靜的樣子,他知道曹若燕已經把這些事說出來了,要不然曹生明也不會見他。既然說出來了,就沒有必要否認了,點點頭,說道,“沒錯,這些事都是我做的,付兄告訴我曹大人不希望別人知道什麼,自己沒有辦法主動出手,他信得過我,就讓我去了,剛好給曹大人一個見面禮。不知道曹大人是否滿意?”
“滿意,當然滿意,實不相瞞,曹某確實需要嶽先生這樣的人才。如果嶽先生可以助我一臂之力,曹某一定不會虧待嶽先生。”曹生明笑着說道,輕輕一揖,顯得非常真誠。站起身子,看着岳雲非,皺了皺眉頭,又問道,“我聽說岳先生考了很多次都是屢試不中,到底是怎麼回事,能不能跟我說說。”
岳雲非嘆了口氣,道:“說來也簡單,無非是錢的事情。主考官要錢,我一貧如洗,到了京城,連住的地方也沒有,更別說給錢了,到頭來名落孫山,我也是有苦難言。無意中認識一些江湖朋友,遊山玩水,也算是其樂無窮。後來認識了付兄,知道他是曹大人的人,就希望他幫忙,可一直沒有消息,也就作罷了。這一次是個機會,我沒有放過,好好努力,希望爲曹大人做點事。幸運的是,這些事情成功了,曹大人非常滿意,是不是啊,曹大人?”
“當然,如果沒有你的幫忙,我覺得一切不會那麼順利,我要感謝嶽先生鼎力相助,沒有你的幫忙,我就得不到夜明珠,也不會像現在這樣高枕無憂。”曹生明非常得意地說道,“只是奇怪,在江落城,嶽先生做了那麼多事,爲什麼沒有來見我,偏偏現在纔來,真是讓我覺得相見恨晚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