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葉迷迷糊糊地醒來,發現自己躺在牀上,有一個人站在自己的正前方,背對着自己。看那個人的樣子,關葉認得,是救自己的那個道士,他怎麼會在這裡?記憶漸漸恢復,她突然想起了暈倒前的一幕。“師父-----”掙扎着就要坐起來,可能是起來太猛了,感到一陣頭暈,再次跌了下去。
終悔道人聽見後面的聲音,急忙轉過頭去,發現關葉醒來了,急忙走過去,說道:“你終於醒了,感覺怎麼樣?”
關葉根本來不及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抓着他的袖子,急切地問道:“師父,師父他怎麼樣了,是不是真的……”
終悔道人知道自己瞞不了她,嘆了口氣,點點頭,沒有說其他的。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關葉喃喃自語,眼神空洞,呆呆地坐在那裡,絲毫不理會任何人,彷彿忘記了還有一個人在身邊。沉默了好一會,突然回過頭,走下地,連鞋都忘記了穿,就這樣自顧自地往外走。
終悔道人沒有辦法,只能跟在她後面,看看她到底要幹什麼。
關葉又一次走進了書房,關軒東的遺體已經不在地上了,而是被終悔道人扶到了牀上。看到熟悉的面孔,不禁悲從中來,趴到上面大哭不已。終悔道人看她如此,並沒有勸,而是任她這樣。看起來她和關軒東感情不一般,不是父女勝似父女。看到關葉,終悔道人又想起了陳雪音,她們兩個都是一樣的命運,而且都和自己有關,也不知道自己的突然出現對她們到底是福是禍;難道這是命中註定,即使沒有自己,她們也會遇到這樣的事?那個夜明珠難道真是個不祥之物?
傷心了一陣,關葉收起了眼淚,回過頭來,坐在椅子上,悠悠地說起話來,好像是在對終悔道人說,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語:“我是個孤兒,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這個世上的。從我記事起,我就開始了討飯的生活。好像是七歲那年,我獨自一人來到這裡,那天特別冷,街上沒有人,我討不到飯,暈倒在路邊。醒來以後,我就看到了我師父,是他救了我。他知道我的身世後,可憐我,就收留了我,讓我幫他幹活。其實也沒幹什麼,他像個父親一樣對我特別好,還教我許多東西。他還有一個兒子,比我小一歲,叫我姐姐,這樣的話,我們就成了一家人。雖然不是非常富裕,但大家在一起,還是非常開心的。”
“他的兒子叫關風對不對?”終悔道人試探地問道。
“你怎麼知道?”關葉奇怪,自己好像並沒有和他說起過這件事。
終悔道人沒有回答,而是走到牆壁旁邊,指着牆上的六個字讓她看。關葉有些吃驚,這上面還有字,剛纔怎麼沒有發現?急忙走過去,看清上面的字-------去京城,救關風。激動地點點頭:“對,這就是我師父的字。看樣子是有人劫走了關風,然後殺了我師父。不行,我必須馬上把風兒救回來。”說着,就要往外跑。
終悔道人趕緊拉住了她:“你真的要去京城救人?”
“當然了,我師父用血
寫下那六個字不就是讓我這樣做嗎?風兒可是我師父留下的唯一骨肉,我不能讓他出事。”說着,又要往外跑,卻再次被終悔道人拉住了-------
“你師父已經死了一天了,也就是說那個人帶着關風也走了一天了,一天時間,對於一個武功高強的人來說,能走很遠,你不會武功,是追不上他們的;那個人能殺了你師父,也能殺了你和關風。如今他沒有殺關風,而是帶他去了京城,這就說明他還有其他目的。如果不弄清楚這些情況,不僅救不出關風,還有可能把你自己搭進去。”終悔道人說的非常嚴重。
“真的這麼嚴重?”對於這個道長說的話,關葉是半信半疑,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他,畢竟是個陌生人,可看他的樣子並不像是一個壞人。“道長,我和我師父還有關風三個人一直住在這裡,師父是個好人,平日與人無怨,怎麼會…...我實在不清楚是什麼人要害他性命,還要劫走關風。我就是一個小女子,不懂得人情世故,也不知道江湖險惡。但我看得出來,道長是個好人,請你幫我想一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如果你可以幫我救出關風,小女子感激不盡。”說着,必要跪下行禮。
終悔道人扶她起來,說道:“姑娘不必多禮,這是我的分內之事,自然要管。實不相瞞,我就是爲這件事來的。”看到關葉疑惑的目光,笑了笑,問道,“姑娘可還記得我來到這裡的目的?”
“道長說要找一個姓鄭的人,可這裡沒有這樣一個人啊?”
“是啊,這裡的確沒有姓鄭的人,爲了保護自己和家人,那個人改名換姓,隱居於此。不過他並沒有忘本,所以他就用自己名字的一個部位作爲他的姓氏。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現在可能姓關。”
“你說的是我師父,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我剛開始也不能太確認,本來想見到他以後問問清楚,沒想到……直到我看到這六個字,我就基本上肯定了。你師父不叫關軒東,他的真名是鄭浩軒,真實身份是二十年前的六皇子,當今皇上的弟弟……”雖然面前是個女孩子,可終悔道人覺得自己還是可以相信她的。尤其是看到她驚呆的樣子,他知道如果不說清楚,是沒有辦法讓她相信的,於是就把自己知道的事詳詳細細地告訴了她。終悔道人知道她思想簡單,有些地方不能夠理解,所以一邊講,一邊和她解釋。這段對話持續時間特別長,從早上一直到晚上,終悔道人才把所有事情講完。
等到了解了全部真相,關葉也並沒有像剛纔一樣吃驚,這麼長時間,她已經接受了這個故事,接受了這個事實。所以終悔道人說完以後,她只是想了想,又問道:“按你的意思,殺我師父、劫走風兒的人就是曹生明那些人?”
終悔道人卻搖搖頭:“剛開始我也是這麼認爲的。如果沒有關風,這種解釋倒是合理。可我聽你說,還有一個關風,是他的兒子。這就奇怪了,如果要殺人滅口,兩個人都不會放過,可兇手只殺了六皇子,並且把關風帶走了,而且是去京城,這
就說不過去了。再說,曹生明得到夜明珠不過是半個月的時間,沒有了地圖,想要解開裡面的秘密,這麼快的時間,不太可能。”
“也就是說兇手另有其人,那他會是誰?”關葉急忙問道。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覺得你師父一定認識這個人,而且還知道他是爲何而來,要不然他也不會寫下這句話。也許他還想給我們留下其他線索,只是體力不支,沒有辦法了。”說到這裡,重重地嘆了口氣,又想到什麼,接着說道,“我剛纔出去了一下,問了問附近的人,他們和我說昨天傍晚有個年輕人來過這裡,路上還到處打聽你師父的情況。我想,這件事會不會和他有關?”
“那那個人是什麼樣的?”
“這個倒沒有人注意,只是說像個讀書人,其他的還真沒有人關心。”
現在怎麼辦啊?關葉的腦子裡浮現出這個問題,看了看師父留下來的字,想到師父平日裡對自己的好,關葉覺得這是報答師父的時候了。可是自己什麼也不會,怎麼才能去京城;到了那裡,怎麼才能找到關風;如果他真的是在兇手手裡,如何才能把他救下來。這些問題讓關葉望而卻步。忽然她想到了終悔道人,“撲通”一下,跪在他面前說道:“道長,我不知道我師父是什麼人,也不關心他是什麼人,我只知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沒有他就沒有我的現在,他是我的再生父母。如今他死了,被人害死。臨死之前把這件事交給我,我不能辜負。但我一個人勢單力薄,恐怕有負重託。道長既然是爲這件事來的,那你就請你幫幫我,帶我一起去京城吧,幫我找到關風,大恩大德,沒齒難忘。”說着,俯下身子給終悔道人磕了幾個頭。
“你別這樣,快起來。”終悔道人扶起她,道,“你猜對了,我的確是要去京城。雖然我找到了六皇子,可晚了一步,發生了這麼多事,我有愧於別人的託付。六皇子雖然死了,可他的唯一骨肉還在,而且不小心落到歹人手裡,我豈能袖手旁觀?所以,我必須馬上趕到京城,看能不能尋到他的下落。”
“那你就帶我去吧,我也要找到他。”關葉懇切地說道。
“這------”終悔道人有點猶豫,“不是我不想帶你去,而是這件事非常重要,也非常危險。你一個女子,如果去了,恐怕很容易出事。我覺得你師父肯定不希望看到你出什麼事。”
“可這些字是他留下的,是給我看的,他是想讓我去的。道長,求求你,帶我去吧,只要能見到風兒,讓我做什麼都可以,不管遇到什麼,我都不怕。”
終悔道人看她如此堅持,知道她是決心已定,非去不可,如果自己不答應,恐怕她就會自己去,那樣更是危險。看來必須得同意她。當即點了點頭,道:“好吧,我可以帶你去,不過到了那裡,你必須聽從我的安排,不能輕舉妄動。”
關葉拼命地點點頭:“好,我都聽你的,你讓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不過我希望後天再走,因爲我想把我師父安葬一下。”
“也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