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付瑞海的眼色,曹若燕非常明白,付瑞海想怎麼樣,不就是何雲秀、魯望遠的事情嗎,付瑞海怎麼不相信自己,自己答應過的,怎麼可能出爾反爾?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歐陽元,和付瑞海一樣,歐陽元也是非常着急,不過曹若燕知道,歐陽元只是爲了何雲秀,和魯望遠沒關係。這樣想着,曹若燕覺得現在已經是時候了,於是就說道:“皇上,臣妾還有一件事希望皇上可以答應,臣妾希望皇上放了兩個人,何雲秀和魯望遠。”
“放了他們?”鄭浩東皺了皺眉頭,非常奇怪地看着曹若燕,問道,“曹若燕,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如果不是因爲你,他們兩個人也不會這樣。魯望遠包庇朝廷重犯陳雪音皇甫夜,何雲秀深更半夜刺殺你。這兩件事無論如何都是罪無可恕,你現在突然這麼說,到底想怎麼樣?”
“皇上彆着急,聽我慢慢說。”曹若燕坐在鄭浩東身邊,緩緩地說道,“這兩個人確實是罪無可恕、理當處死,但畢竟是情況特殊,關鍵的時候還要因人而異。魯大人雖然幫助了陳雪音皇甫夜,可也是不得已而爲之。魯大人重情重義,陳雪音皇甫夜也算是名門之後,不管是陳穆文還是皇甫凌天,都和魯大人關係密切,如果不是因爲這個,我相信魯大人不可能徇私枉法的。更何況,魯大人並沒有做什麼,我父親及時發現,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後面的事情魯大人並沒有參與。還有,宸妃娘娘臨終時寫的信皇上也看見了,宸妃娘娘和何華鋒的事情魯大人根本就不知道,後來知道了也是想方設法勸阻,從這一點來看,魯大人也算是明白禮義廉恥的,既然這樣,就沒必要追究責任。宸妃娘娘已經死了,我覺得無論如何應該讓魯大人活下來,宸妃娘娘的遺願,皇上如果拒絕了,恐怕不太合適吧。”
“魯望遠看起來確實沒什麼問題,江落城的事情朕已經知道了,從表面上看,魯望遠並沒有怎麼樣。既然這樣,就算了吧。只是何雲秀……”
“何貴人也是迫不得已,臣妾可以理解。”曹若燕急忙接口說道,“那天的事情何貴人並沒有參加,具體的情況當然是不知道,誤以爲是我的原因讓何太師死於非命也是情有可原。除此之外,何貴人並沒有做什麼太不合理的事情,得饒人處且饒人,後宮的事,還是不要這麼輕易下結論。”
“曹若燕,朕實在沒有想到你居然可以說出這樣的話,得饒人處且饒人,你果然是心胸開闊,非同一般,看來朕沒有看錯人。”鄭浩東看着曹若燕,笑着說道,“既然這樣,朕就答應你,放了何雲秀,放了魯望遠,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何雲秀嘛,就讓她去月巷,好好反省一下;至於魯望遠,從此以後離開京城,永遠都不可以再回來了,你覺得朕這麼決定好不好?”
“皇上英明,這樣的決定合情合理,別人也沒有辦法說什麼了,實在是不錯。”曹若燕非常高興,和自己想的一樣,本來以爲要大費周折,沒想到這麼容易,可以說是始料未及。曹若燕擡起頭看着鄭浩東,輕輕一笑,非常溫柔。鄭浩東似乎也受到了感染,也笑了笑,握住了曹若燕的手…..
事情終於結束了,付瑞海覺得自己可以鬆一口氣了,想到曹若燕剛纔說的話,有些茫然。曹若燕是什麼意思,安葬曹生明,她願意這樣嗎?付瑞海仔細想想,就覺得沒那麼簡單,曹若燕肯定有目的,這個目的就是離開皇宮,但到底要幹什麼,付瑞海不得而知。付瑞海覺得今天晚上有必要去和曹若燕見一面,問問清楚。付瑞海其實是不願意的,道不同不相爲謀,曹若燕的所作所爲自己實在是看不下去,只不過這件事非同小可,一定要問個明白。回頭看看靜德齋,燈火輝煌,看來今天晚上皇上會留在那個地方,也就是說自己去不了了。付瑞海輕嘆一口氣,有些遺憾。忽然覺得前面有什麼擋住了自己的路,擡頭一看,是歐陽元。拱了拱手,說道:“不知道歐陽大人這時候過來有何見教啊?”
“付公子果然聰明,這麼快就看出來我的目的了。既然這樣,我就明人不說暗話,直截了當了。”歐陽元看着付瑞海,正色問道,“曹若燕明天出宮的真實目的是什麼,是爲了曹生明,還是爲了陳雪音皇甫夜?”歐陽元問完以後,認真的看着付瑞海。
“原來你想知道這件事啊。”付瑞海聽了他的話,微微一愣,笑着說道。
“怎麼,不願意告訴我?”歐陽元禁不住皺了皺眉頭,看來想在付瑞海這裡把事情問清楚,不太可能。可是除了付瑞海,還能問誰,曹若燕嗎?
付瑞海搖了搖頭,說道:“對不起我不知道。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我說的話,可我要告訴你,這是真的,我真的不知道。實不相瞞,我剛纔還在想今天晚上要不要去和曹若燕見個面,把事情問清楚。現在看起來不可能了。”說着,朝着靜德齋看了一眼。
歐陽元也看了一眼靜德齋,點點頭:“皇上現在越來越寵愛曹若燕了,兩個人天天見面,曹若燕說的話,皇上深信不疑。可我覺得曹若燕現在得到的不一定是皇上的真心實意。除了淑妃娘娘,沒有人可以得到皇上的一片真心,曹若燕也不例外。我就不明白了,曹若燕那麼聰明,怎麼會看不清楚這一點。”
“你既然知道曹若燕非常聰明,就應該知道你看出來的東西,曹若燕也看出來了,只不過不願意承認罷了。”付瑞海解釋道,“曹若燕想得到的也許並不是皇上的一片真心,只不過是權力地位,虛無縹緲。有時候我真的很懷疑,曹若燕恐怕連自己想要什麼都不知道。”
“付瑞海,我覺得你是最瞭解曹若燕的人,可現在聽你說了這樣的話,卻覺得你是最不瞭解曹若燕的人。跟
了曹若燕這麼久,你難道還不知道曹若燕想要什麼嗎?”歐陽元反問道,“我覺得曹若燕什麼都不想要,只想要一個人,那就是你付瑞海。如果你可以真心對待,曹若燕也許可以放棄一切。”
“歐陽元,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還是那句話,我和曹若燕沒有可能了。”付瑞海搖了搖頭,有些頹廢地說道,“不是因爲她今天的地位,而是因爲緣分。在最美好的時候,我們都錯過了彼此。而現在這個時候,我們各有各的目的,已經是身不由己了,所以我們註定擦身而過…….”
“是因爲曹生明的關係嗎?”歐陽元又問道。
“有曹生明的原因,但現在看起來也不盡然,更多的可能是曹若燕自己的原因,現在我們兩個人的分歧越來越多,再這樣下去,恐怕……..”付瑞海無奈地搖搖頭,又說道,“好了,我和曹若燕的事情是我們自己的事情,和任何人沒有關係,我希望你不要多管閒事,雖然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但是……總之事情已經結束了,我答應你的事已經做到了,最起碼何貴人可以平安無事了。”
“平安無事?說得輕巧,你知不知道月巷是什麼地方,何雲秀這一去極有可能是有去無回,你知不知道?”歐陽元非常苦惱地說道,“這一次的事情都是因爲曹若燕,如果不是她,不可能是這樣。可是她剛纔說的話,好像除了她,別人都是窮兇極惡,就她一個人是好人,得了便宜賣乖。”
“歐陽大人,既然你覺得曹若燕說的話不對,爲什麼剛纔沒有實話實說,揭穿他的真實面目?”付瑞海反問道,看到歐陽元無言以對的樣子,笑了笑說道,“其實說白了,你也不願意得罪曹若燕,不是嗎?”
“我是爲了何雲秀。”歐陽元又一次說出了這樣的理由。
“不管是爲了什麼,都是一樣的,何雲秀不是曹若燕的對手,你也不是,當然,我也不是。”付瑞海說着,指了指自己,苦笑道,“既然這樣,我們爲什麼要和她作對,吃力不討好。我們的目的是希望自己關心的人好好活着,既然已經成功了,爲什麼還要煞費苦心?”
“可我不甘心,曹若燕什麼都沒有做,挑撥離間,殺人滅口,最後什麼都得到了;何雲秀和何太師,忠君愛國,反受誣陷,這非常不公平,我實在是看不下去啊。”歐陽元感慨萬千地說道。忽然想到什麼,看着付瑞海,急忙問道,“陳雪音皇甫夜現在在哪裡,快點告訴我,必須告訴我?”
付瑞海覺得情況不妙,皺了皺眉頭,反問道:“你問這個幹什麼?”
“殺人償命。”歐陽元恨恨地說道。看到付瑞海的目光,不屑一顧,說道,“付瑞海,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是的,我承認,陳雪音皇甫夜並沒有殺人,但你想想,如果不是爲了保護他們,何太師會是這樣嗎,何雲秀會是這樣嗎,都是因爲他們。既然是這樣,他們就必須付出代價。”
“歐陽元,我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出爾反爾,果然和曹若燕沒有區別。”付瑞海厲聲說道,看到歐陽元變了臉色,並沒有生氣,繼續說道,“歐陽元,我覺得前不久你答應過我,放他們一條生路,現在怎麼出爾反爾?何太師的事情是曹若燕的責任,和陳雪音皇甫夜沒有關係,陳雪音皇甫夜根本就不知道,他們是無辜的人。我是不可能告訴你,他們在哪裡,當然,他們現在還沒有離開京城,你可以找到他們,但如果你要殺了他們,我是絕對不會允許的。歐陽元,你願意和我爲敵嗎?”
“付瑞海,你別以爲你這樣說我就會非常害怕,如果比起來,還不知道誰勝誰負呢,你也不要太得意。”歐陽元不以爲然地說道。
“既然你這麼說,那我恭候了,希望你不要後悔,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你不是我的對手。前幾次因爲何雲秀,我手下留情,這一次就不可能了,希望你好自爲之。在下告辭,後會有期。”付瑞海說着,拱了拱手,轉過身就離開了。
歐陽元看着他的背影,非常不服氣,不得不承認,自己不是付瑞海的對手,但這件事不能善罷甘休,歐陽元非常苦惱,如果自己殺了陳雪音皇甫夜,何雲秀不可能原諒自己,如果和自己分道揚鑣,或者反目成仇,那該怎麼辦呢,結果就是曹若燕漁翁得利,歐陽元不願意這樣,可現在付瑞海什麼也不告訴自己,自己什麼也不知道。難道真的要放過他們,歐陽元不甘心,可除此之外,好像也沒有其他辦法。想到這裡,歐陽元搖了搖頭,也就離開了。
白天,亂墳崗裡,曹若燕看着前面的新墳,不知道爲什麼,愁緒萬千。這個人再怎麼說也是自己的父親,對自己非常好,沒有他,就沒有自己的今天,現在自己這樣對待,好像是不合情理。但曹若燕突然想到自己的母親,要不是曹生明,母親會是現在這樣嗎,既然曹生明把母親放在這裡,自己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曹生明也知道這就是他的下場。曹若燕這樣想着,握緊了拳頭,擡頭看天,默默地呼喚,母親,我終於爲你報仇雪恨了,你可以安心了。曹若燕低下頭,閉着眼睛,慢慢的流下了眼淚。不一會聽見腳步聲,曹若燕知道有人過來了,急忙擦乾眼淚,不一會聽到蓉兒的聲音-------
“真沒想到,曹嬪娘娘居然把曹大人葬在這樣一個地方,前不着村後不着店,亂墳崗子,不知道曹大人在天有靈看到了這一幕,做何感想?”
“這是我自己的事,我們家的事,和別人沒有關係,希望你不要多管閒事。”曹若燕冷冷地說道。轉過身看着蓉兒,又說道,“曹生明變成這個樣子,自作自受,罪有應得,怪不得別人。如果是在天有靈看到了這一切,也怨不得
別人。怪只怪他自己心狠手辣,不然的話,不可能有這一天。”
“曹嬪娘娘,我真沒想到你可以說出這樣的話,簡直是不可思議。當然,在皇宮裡,李淑敏面前,何雲秀面前,你可以這樣說;但這個人是你的父親,你都可以這樣,簡直是…….”蓉兒說着,搖了搖頭,不知道該說什麼。
“心狠手辣,不擇手段,你是不是這個意思?”曹若燕微微一笑,接着她的話說道,不但沒有生氣,反而非常得意,笑了笑,接着又道,“所有人都這樣說我,我已經習慣了,不會在意的,也不可能打擊報復,這一點你可以放心。之所以這麼說,我是知道的,沒有人理解我,如果瞭解我,不會這麼說。從小到大,表面上風風光光,其實我知道,我只是個工具,我父親的工具,長大以後,進了宮,得到皇上寵愛的,父親就有機會步步高昇。可我是一個人,不是一個工具,所以我不能這樣,必須鬥爭到底。但我知道我不是曹生明的對手,如果硬碰硬,無疑是死路一條。所以這麼多年,我虛與委蛇,爲了什麼,就是爲了這一天。”
“難道說曹生明是死在你手裡的?”蓉兒突然明白了什麼,急忙反問。看到曹若燕的笑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戰。這時候聽到曹若燕說道-----
“既然你已經猜出來了,那我就不瞞你了,你說對了,這件事就是我做的,我眼睜睜地看着曹生明死在我的面前,有話說不出來,你不知道,那個時候我非常得意。這麼多年的忍辱負重,總算是苦盡甘來了。”曹若燕笑着說道。看到蓉兒吃驚的表情,走上去,拉着她的手說道,“不要害怕,這件事和你沒有關係,我非常相信你,要不然也不會告訴你。現在除了你,沒有人知道這件事,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意味着我信任你,願意把這件事告訴你,你明白嗎?”
“當然明白,曹嬪娘娘信任我,我感激不盡。放心吧,這件事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蓉兒保證道。這種事情簡直是不可思議,曹若燕心狠手辣,果然是名不虛傳。蓉兒突然想到李淑敏說的話,不是沒有道理,但事已至此,自己已經離開皇宮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想了想說道,“曹嬪娘娘,我現在已經離開皇宮了,皇宮裡的事和我沒有任何關係。這件事雖然說匪夷所思,但仔細想想,也能明白。其實我非常佩服曹嬪娘娘,居然可以這樣做。如果是別人,恐怕是做不出來的,就是李淑敏,也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蓉兒說着,看了一眼曹若燕,忽然發現曹若燕變了臉色,暗叫不好,自己是不是得罪了曹若燕。於是急忙笑着說道,“曹嬪娘娘,我沒有別的意思,只不過實話實說,請你不要當真。我離開皇宮以後,這些事情不可能告訴任何人,你就放心吧,如果我胡說八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在這種情況下,蓉兒不得不詛咒發誓,希望曹若燕可以放了自己。
“蓉兒姑娘,這是幹什麼,在一起這麼久了,難道我還信不過你,怎麼可能?”曹若燕笑着說道,拉着她的手,安慰道,“在皇宮裡這麼長時間了,如果沒有你,就沒有我曹若燕的今天,我對你感激不盡,怎麼會爲難你,我昨天答應你,讓你離開,今天我說話算數,你也看見了,你已經出來了,馬上要分開了,說真的,我捨不得。你這麼聰明,如果可以幫幫我,後面的路肯定是一帆風順的。不知道蓉兒姑娘有沒有考慮過?”
“曹嬪娘娘,你應該明白,我好不容易出來了,怎麼可能去而復返?你不知道,這一天我等了多長時間,十年啊,好不容易有了機會,我怎麼可以放棄?”蓉兒反問道,“我去意已決,希望娘娘可以明白,可以理解,奴婢感激不盡。”說完以後,福了福身子,行了個禮。
曹若燕急忙扶她起來,說道:“你這是幹什麼,我當然知道你是下定決心,去意已決,沒什麼說的。我既然讓你出來了,就不可能改變主意了,我可不是李淑敏,答應的事情做不到。我是曹若燕,答應了的事情萬死不辭的,你可以放心。”說完,轉過頭看着喜梅說道,“把東西拿過來。”喜梅應了一聲,就去了。不一會,拿過來一杯酒,還有一個包袱。曹若燕把酒遞給蓉兒,說道,“今天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從今往後還能不能見面,實在說不清楚了,我覺得不可能了,我相信你明白我的意思。既然如此,喝了這杯酒,從此以後,分道揚鑣,再無瓜葛。”
“這……”蓉兒不知道該不該喝下去,曹若燕的臉色似笑非笑,陰晴不定,讓人琢磨不透,如果這杯酒裡有毒,喝下去,豈不是一命嗚呼;可曹若燕畢竟是娘娘,不能得罪,如果告訴了皇上,把責任推到自己頭上,自己就是個小丫頭,到了那個時候,恐怕是百口莫辯。到底該怎麼辦,蓉兒拿不定主意。
“怎麼,不相信我,怕我下了毒?”曹若燕很容易就看清楚了蓉兒的想法,並沒有說什麼,只是皺了皺眉頭,端起杯子,一口氣喝了一半,“怎麼樣,現在該相信了吧?”
“曹嬪娘娘?”蓉兒感激萬分,不知道該說什麼,不再猶豫,端起杯子,一飲而盡。擦了擦嘴,看着曹若燕,把杯子交給他。
“這就對了嘛,我們是什麼關係,我怎麼可能加害於你呢,你可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曹若燕笑着說道,走到蓉兒面前,拉着她的手,繼續說道,“事到如今,還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非常重要,你過來。”曹若燕走到她身邊,小聲說道,“那就是…….”蓉兒聽不清,下意識地靠近了曹若燕,忽然感覺到胸口一涼,擡起頭看到曹若燕得意的樣子,低頭一看,一把刀出入胸口,指着曹若燕,說道----
“曹若燕,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