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月琴本來就想說“這是我自己的丫頭,你曹若燕管不着”,沒想到曹若燕已經把該說的話說完了,自己倒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不知所措之時,卻聽到何雲秀不溫不火地說道----
“曹小姐說的是,宸妃娘娘的做法確實不合道理,剛開始我也覺得不妥,勸了勸。可話又說回來,宸妃娘娘的做法雖然是欠妥了,可還是可以讓人理解的。”何雲秀說着,看了看魯月琴,又看向曹若燕,接着道,“魯大人沒有別的親人了,只有宸妃娘娘一個女兒。魯大人體弱多病,需要人日夜照顧,宸妃娘娘伺候皇上,不能經常出去,派一個貼心的人常伴左右,也是一片孝心,可以理解。曹小姐,如果是你,遇到這樣的事,恐怕也是這樣吧。”
“那是當然了,如果是我父親,遇到這種情況,恐怕也會這樣。但這裡畢竟不是尋常百姓家,是皇宮,這麼大的事,怎麼能不和皇上說一聲呢,如果皇上突然問起來,怎麼回答?”曹若燕故意問道。看到魯月琴似乎想反駁,曹若燕擺了擺手,繼續說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是不是想說,皇上根本就管不了那麼多事,不會注意。那淑妃娘娘呢,別忘了,杏兒是你的貼身丫鬟,淑妃娘娘也是經常見到的。如果突然見不到,難道就不會問嗎?”
“曹小姐說的話有道理,這件事無論如何要告訴淑妃娘娘。”何雲秀接口說道,“回來的路上我已經和宸妃娘娘說過了,回來以後就去宏芳宮把這件事告訴淑妃娘娘。可沒想到宸妃娘娘突然不舒服,我就陪她回來了。好不容易休息好了,魯貴人你又來了,我們也就只能奉陪到底了。”
“按照何貴人你的意思,是我耽誤了你們的時間?”曹若燕挑挑眉,故意問道。
“難道不是嗎?你在這裡這麼長時間做了些什麼,你不會不知道吧。如果沒有你,我們現在已經把事情說完了。”何雲秀故意這樣說道。
“如果是這樣,那就是我耽誤了你們的時間了,實在是不好意思,希望兩位姐姐就怪勿怪,我在這裡跟你們賠不是了,實在是對不起。”曹若燕說着,又行了個禮。然後笑着說道,“爲了表示我的誠意,我想和你們一起去宏芳宮,給淑妃娘娘解釋清楚,不知道兩位姐姐有沒有意見?”
魯月琴不願意和曹若燕在一起,正要反對,就聽見何雲秀說道:“如果魯貴人願意一起去,我們當然求之不得。不怕你笑話,我們還希望魯貴人多多幫忙。魯大人也是你的親人,遇到這種事,相信魯貴人應該不會袖手旁觀、落井下石吧。”
“何貴人說的什麼話,分內之事,當然是萬死不辭。兩位姐姐願意讓我幫忙,我受寵若驚,怎麼敢拒絕。”何雲秀把話說成這樣,曹若燕還能怎麼辦,只能答應。她突然覺得自己非常失敗,本來以爲這一次自己佔了上風,沒想到何雲秀伶牙俐齒,自己沒有佔到任何便宜。不過這樣也好,大家沒有撕破臉皮,還是可以和平共處的。於是又說道,“那我去準備一下,馬上過來,希望兩位姐姐稍待片刻。”說完,曹若燕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終於把曹若燕打發走了,何雲秀鬆了口氣,等會見了李淑敏,還不知道情況如何呢,表面上看起來,曹若燕不敢胡說八道,實際上卻沒那麼容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轉過頭看到魯月琴不安的表情,知道她在想什麼,便勸道:“這次是不得已而爲之,只能讓曹若燕和我們一起去,只要淑妃娘娘把話說出來,曹若燕就不敢把我們怎麼樣。”
“可曹若燕要是不管不顧,倒打一耙,我們該怎麼辦?”魯月琴擔心地說道。
“依我看,曹若燕還不敢這樣做,除非她把這件事告訴皇上,不過這就是一件小事,皇上也不會太在意。”何雲秀分析道,“我覺得曹若燕現在還不敢和我們撕破臉皮,畢竟你是宸妃娘娘,她就是個答應,沒有你,什麼也做不成,你就放心好了。”
聽了何雲秀的話,魯月琴也覺得是這麼回事,輕輕地點了點頭。
三個人一起去了宏芳宮,此時,李淑敏正在休息,三個人不敢貿然打擾,只能站在外面等候。過了一會,蓉兒出來了,讓三個人進去,三個人也就進去了。李淑敏看到她們,
尤其是看到魯月琴和何雲秀,特別高興,笑着說道:“我還以爲你們還要在家裡多呆幾天,沒想到這麼快就回來了。”
“淑妃娘娘,宮裡的規矩只能出去一天,我們是昨天早上出去的,今天中午纔回來,按理說已經晚了,請淑妃娘娘責罰。”何雲秀說着,跪了下來,然後魯月琴也跪了下來。
“你們不用這樣,我知道你們的心思,好不容易和家人團聚,多呆一會也是可以理解的,當初我也是這樣,前皇后也沒有說什麼,只要不要留的太久就行了。”李淑敏溫和地說道,“都起來吧,這裡沒有外人,不用那麼拘禮。”
何雲秀是起來了,魯月琴卻並沒有起來,仍然跪着,說道:“淑妃娘娘,臣妾犯了一個錯誤,希望淑妃娘娘責罰。”說完,磕了一個頭。擡起頭看着李淑敏,接着說道,“這次回去發現父親的病情惡化,越來越嚴重,需要人天天伺候,身邊不能離人。我是他的女兒,按理說應該常伴左右,不能離開,可我現在的身份,又不能這樣。想了半天,就把貼身丫鬟杏兒留在了父親身邊。事出突然,沒有來得及提前告訴淑妃娘娘,罪該萬死,請淑妃娘娘責罰。”說着,又磕了一個頭,然後是長跪不起。
“我還以爲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原來是這件事,你起來吧,沒事的。”李淑敏笑着說道。看到魯月琴已經起來了,又說道,“這件事情你應該提前告訴我一聲,讓我有個思想準備。不過看你的樣子,也是實在沒辦法了,我可以理解。算了吧,改天到內務府說一聲,我和他們打個招呼,這件事也就過去了。”
“多謝淑妃娘娘,多謝淑妃娘娘。”魯月琴沒想到事情如此簡單,禁不住對李淑敏感激不盡。站在一邊的何雲秀聽到這樣的話,也非常安慰,這麼說來,事情就過去了。這樣想着,何雲秀下意識地去看曹若燕,曹若燕的表情非常鬱悶,看到曹若燕也看着自己,何雲秀輕輕地哼了一聲,把頭扭到一邊。
曹若燕沒想到事情這麼快就解決了,突然有一種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感覺,鬱悶之極,正在想該怎麼辦,卻聽的李淑敏突然說道------
“雖然這件事情我可以理解,但畢竟是不合規矩的事,本宮不希望再發生,所以這件事暫時不要告訴任何人,如果別人問起來了,你就說杏兒不守規矩,被你罰到月巷去了,聽明白沒有?”李淑敏叮囑道。
“是,臣妾一定謹記在心。”魯月琴急忙回答道。她可以理解李淑敏的顧慮,如果其他嬪妃也這樣,那就一發不可收拾了,自己是四妃之首,必須以身作則。說完這件事,魯月琴覺得沒什麼好說的了,就退到一邊,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該說的事情說完了,但何雲秀知道,三個人不能就這樣走了,不然的話,讓李淑敏覺得她們就是爲了這件事來的,反而不好。看了看曹若燕,又看了看魯月琴,忽然想到關風的事情,或者應該問問,她相信曹若燕對這件事也應該是非常感興趣的。怎麼問,想了想,靈機一動,開口道:“上次和娘娘去看關大夫,關大夫說,皇上吃了藥,感覺特別好。現在幾天過去了,不知道皇上現在怎麼樣了,是不是好了一些?”
“難得你如此關心皇上,只不過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沒那麼快。”李淑敏回答道,“好在已經有效果了,應該是早晚的事,我們都不能着急。當然,這還得感謝我們的魯貴人,如果不是她把關大夫帶進皇宮,恐怕也不會這樣。你對皇上的一片赤心,本宮非常感動。”
“娘娘謬讚了,皇上是臣妾的丈夫,關心丈夫的身體,本來就是臣妾分內之事,沒什麼特別的。關大夫可以醫好皇上的病,也是萬民之幸,淑妃娘娘,你說是不是?”曹若燕謙虛地說道。
“你果然會說話,怪不得皇上那麼喜歡你。”李淑敏笑着說道。然後擡起頭看着魯月琴,又說道,“月琴啊,說來說去,這裡面也有你的功勞,你有一個好妹妹,可以爲皇上排憂解難。你應該向你妹妹好好學學,怎麼樣才能把皇上拉到自己身邊,明白了嗎?”
跟曹若燕學習,學什麼,學怎麼樣利用別人,怎麼樣在皇上面前胡說八道嗎?魯月琴在心裡苦笑,但這樣的話是肯定不能說出來的。雖然何雲秀說過,要把這件事告訴李淑敏,卻絕對不是在這個時候,所以魯月琴只能忍耐。心裡再不滿意,嘴上只能說道:“淑妃娘娘說的是,現在想想,和妹妹比起來,我這個姐姐自愧不如。從今以後,我一定好好向妹妹學習,希望可以多陪陪皇上。”
“姐姐說的什麼話,你是宸妃娘娘,本來就可以得到皇上的寵愛,妹妹只是一個答應,所以纔要再接再厲,你說是不是?”曹若燕故做謙虛地說道。
“宸妃娘娘怎麼樣,得不到皇上的寵
愛,不還是沒有意思。”魯月琴苦笑道。看着曹若燕,又道,“妹妹雖然只是一個答應,可這麼久以來,皇上對你的關愛,在皇宮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妹妹就不需要謙虛了。”
“姐姐說的話不對,我是你的妹妹,皇上對我這麼好,不還是因爲這個原因,如果我是個普通女子,皇上可能就不會另眼相看了。”曹若燕仍然這樣說。在李淑敏面前表現得非常謙虛,只有一個原因,就是希望李淑敏覺得自己比較弱小,沒有什麼競爭力,也不要對自己有所警惕。
何雲秀知道曹若燕爲什麼這樣說,不就是希望在李淑敏面前好好表現一番嗎?偷偷地看了一眼李淑敏,微笑着,好像是非常滿意,心裡禁不住感嘆,曹若燕果然有辦法,這才幾天的功夫,淑妃娘娘就已經成爲她的人了,那麼相信她,如果自己再不去把事情告訴淑妃娘娘,後果不堪設想。不過曹若燕在這裡,自己當然不能說什麼,必須另找機會。這樣想着,不由自主地去看魯月琴,怕她一時激動,說出什麼來,就不好收拾了。看到魯月琴低着頭,似乎是保持沉默。何雲秀放了心,魯月琴知道分寸,應該不會在這個時候把話說出來。擡起頭又看着李淑敏,剛想說些什麼,就聽見李淑敏說道-------
“我知道你們都非常關心皇上,都希望得到皇上的寵愛,但我們大家是一家人,是姐妹,不能這樣勾心鬥角。”李淑敏在皇宮裡這麼長時間,有什麼事情看不出來。剛纔曹若燕和魯月琴雖然是相互謙虛,互相誇獎,可語氣裡的火藥味,李淑敏是非常明白,所以就忍不住勸道,語氣也沒有剛纔那麼溫和,甚至可以說有點嚴厲。曹若燕和魯月琴從沒有見過李淑敏這個樣子,吃了一驚,擡起頭,滿臉驚訝地看着她。李淑敏見她們這樣,也沒有了說話的興趣,擺了擺手,說道,“行了,你們也來了,該說的話想必也說完了吧,那你們就回去吧,我累了,需要好好休息,都下去吧。”說完,李淑敏閉上了眼睛。
“是。”三個人見是這個樣子,自討沒趣,只能離開。尤其是看見李淑敏閉上了眼睛,更是不敢打擾,行了個禮,悄悄地退了出去。
聽不見聲音了,李淑敏睜開眼睛,她們都走了,輕輕地鬆了口氣,後宮爭鬥什麼時候纔可以結束,自己已經累了,可這些年輕人卻是樂此不疲,魯月琴和曹若燕是姐妹,也是這樣,真不知道爲什麼,得到皇上的寵愛真的那麼重要嗎,可以不顧手足之情嗎,想到這裡,李淑敏無奈地搖搖頭。
忽然覺得自己是站着說話不腰疼,自己已經得到了皇上的寵愛,當然就不會在乎這些,可她們不一樣;再說了,自己也不希望得到皇上的寵愛,可事與願違,自己有什麼辦法。皇上喜歡自己,別的女人求之不得,可自己卻不願意,這個男人殺了自己的丈夫、孩子,自己對他有什麼感情。可畢竟是這麼多年的夫妻,相互攙扶,如今都是年過半百,沒有愛情,也有了親情。
現在李淑敏越來越喜歡思考這個問題了,可能是年紀大了,有些事情想開了,也就煙消雲散了。李淑敏本來以爲,這一輩子就是這樣,沒有人發現自己的秘密,自己可以一輩子得到皇上的寵愛,不僅僅是淑妃娘娘,還可以是皇后,一國之母。
當年,鄭浩軒也說過如果自己是皇上,李淑敏就是一國之母。鄭浩軒沒有做到的事,鄭浩東做到了,而且自己馬上就要成功了,簡直是可喜可賀額第一件事。可是關風的到來徹底打破了自己的平靜。
昨天,關風第一天過來給皇上煎藥,李淑敏就仔細觀察了,關風確實是對症下藥,這說明什麼,關風已經看出來皇上得的是什麼病,也就是說他已經發現自己了。如果是這樣,自己就必須先下手爲強,除之後快。
可不知道爲什麼,李淑敏非常猶豫,關風給她的感覺非常特殊,特別親切、特別溫暖,李淑敏下意識地想保護這個人,說不清楚是什麼原因,因爲這個,李淑敏心理是矛盾重重,不知道該怎麼辦。
現在想到這些,又是這個樣子,那天晚上聽說關風出事了,莫名其妙的,非常緊張,一晚上沒有睡覺,本來想去看看,想到鄭浩東在那裡,不合適,所以就沒有去。第二天去看了曹若燕,問了一下情況,就去看了關風見到他安然無恙,自己才徹底放心了。
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情緒,難道是這個人和自己有關,不可能,自己從來沒有見過他,怎麼可能……現在他既然看出來皇上得的是什麼病,自己就不能感情用事,必須除之後快,怎麼辦?李淑敏仔細想想,忽然有了一個辦法,站起來,理了理衣服,說道:“蓉兒,你馬上把關大夫接過來,時間已經不早了,該給皇上煎藥了。”
“是。”蓉兒應了一聲,立馬出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