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曹若燕現在就是個答應,而且還沒有公開身份,我覺得把這件事說出去應該是可以的。”何雲秀突然說道,“你知道曹若燕的目的,如果將來得了勢,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包括你和我。趁現在還有機會,斬草除根,以絕後患,你不明白這個道理嗎?”
“我當然明白,可你應該知道,這件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不容易。那可是曹若燕,在江落城你已經看到她的本事了,你覺得她是可以輕而易舉被我們打倒的人嗎?”歐陽元非常認真地警告道。
“怎麼,你害怕了?”何雲秀冷笑地看着他,“曹若燕再厲害,也是一個女人,而且是個弱女子。她父親曹生明現在也沒了地位,你覺得她還有什麼?”
“秀兒,如果你認爲曹若燕僅僅是靠她父親曹生明才走到這一步,你就大錯特錯了。如果僅僅是曹生明,恐怕她現在都進不了宮。據我所知,通過魯月琴進入皇宮是她自己想出來的辦法,這幾次出宮,也是她的主意,你知道這說明了什麼嗎?”等了一會,見何雲秀沒有說話,歐陽元就接着說道,“曹若燕是一個比曹生明更有心計的人,如果我沒有猜錯,她接近皇上,肯定有她自己的目的,不一定是曹生明的逼迫。而且在江落城的時候,我就發現她比曹生明知道的東西更多,而且沒有告訴曹生明。比如你去了江落城,我們的關係,還有你和陳雪音的關係。要不是因爲這個,我也不會聽她的話,直到現在都如此被動,我……”
“她都讓你幹什麼了?”何雲秀打斷他的話,問道,雖然早就聽付瑞海說過歐陽元可能和曹若燕狼狽爲奸,可何雲秀實在不願意相信,所以也沒有告訴父親。現在歐陽元說出這樣的話,看來是不能不信了。何雲秀心裡非常痛苦,也非常失望,但她還是忍着,決定再給歐陽元一個機會。如果他說出來的事情已經過去,或者沒什麼影響,自己也可以既往不咎。
“事情已經過去了,何必再問呢?”歐陽元不願意說出來,他怕何雲秀責怪。但看到何雲秀的眼睛,就知道如果不說出來,何雲秀恐怕不會原諒自己,於是,只能硬着頭皮,說道,“在江落城的時候,我早就發現付瑞海和陳雪音、還有那個道士關係密切,本來想提醒曹生明,可曹若燕威脅我,不讓我說出來,我只好不說;還有最後一天,本來說好的,只要皇甫夜交出夜明珠,就衝進去殺人滅口,後來我發現付瑞海在裡面,就告訴了曹若燕,曹若燕不讓我動手,我也只好作罷;付瑞海回來以後,還幫他保守秘密,幫他圓謊,都是因爲曹若燕;還有,曹若燕讓我去殺了陳雪音和皇甫夜,我也只能同意,沒想到半路上遇到付瑞海,他說出了你們的事,我就放棄了,一個人回來了。”
“這些事情我都知道,付瑞海和道長和我說過。這些事你做得對,雖然是曹若燕的命令,可還是保護了他們,我還是應該謝謝你。”何雲秀誠懇地說道,“這是過去的事情,我要聽現在的事。我想問問你,你有沒有把陳雪音住在我們家的事告訴曹若燕?”
“這-------”歐陽元猶豫了,不知道該不該實話實說,如果說出來了,何雲秀肯定不會原諒自己;如果不說出來或者不承認,歐陽元又不忍心,他不願意欺騙何雲秀。
“怎麼不說話,到底有沒有告訴曹若燕?”何雲秀接着問道,從歐陽雲的表情上何雲秀看出來了,歐陽元說了。不過何雲秀還抱着一點希望,希望自己判斷錯了,歐陽元沒有說,是自己誤會了,歐陽元怎麼可能和曹若燕在一起?可心裡有個聲音在提醒她,事情就是這樣,這是事實。
歐陽元聽她這麼問,也知道她大概猜出來了,不能隱瞞了,便點點頭,說道:“你說對了,我是告訴了曹若燕,可我也是沒辦法。我早就說過,必須讓他們離開,否則會害了何太師的,可你就是不聽。他們是皇上要殺的人,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如果皇上知道了,不僅是他們,還有你、何太師、何華鋒,都可能因此喪命,我想了半天,只有依靠曹若燕了,她手裡有單獨的人,連曹生明都不知道,可以速戰速決,而且不會讓人發現……”
“住嘴。”何雲秀喝斷他的話,搖搖頭,失望地說道,“我真沒想到你歐陽元居然是這樣一個人,真是看錯你了,背信棄義,無情無義。”
“秀兒,你聽我解釋,我也是爲了你們好…….”歐陽元試圖解釋,何雲秀卻不給他機會-----
“不要再說了,我是不會相信你說的話的。現在是沒辦法,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想一刀殺了你。”何雲秀恨恨地說道。而後又是冷笑,“你做的真不錯,這叫什麼,釜底抽薪,漂亮。不過我
覺得你不該告訴曹若燕,直接告訴皇上,把我們一網打盡,你就可以高枕無憂、升官發財了。”
“我不會的,你是我愛的人,何太師是我的恩人,我怎麼可能出賣你們,我不是背信棄義的人,不是。”歐陽元搖着頭,非常痛苦地說道。何雲秀怎麼就不理解自己的一片苦心呢?
“怎麼沒有出賣,你不是已經告訴曹若燕了嗎,還說不是?”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真的是爲了你們好。”歐陽元解釋道,嘆了口氣,接着說,“你們已經知道夜明珠的秘密,我就不說了,六皇子是皇上的心腹大患,你也知道,皇上找了他那麼久,如果不殺他,寢食難安;不光是他,還有知道這件事的人,包括陳雪音、皇甫夜,都有斬草除根,我也是奉命行事。當初在江落城,因爲你們、因爲付瑞海、因爲曹若燕,我放了他們一條生路,如果他們可以安安分分的,我可以不說出去,就當他們死了,可他們不聽話,不僅來到了京城,而且找到了你們。如果這件事讓皇上知道了,後果不堪設想,不僅是我,還有你們,還有曹若燕、曹生明、魯望遠、魯月琴都得死。爲了兩個人,死那麼多人,值得嗎?就算曹生明、曹若燕作惡多端、死有餘辜,其他人呢,難道你就不能考慮一下嗎?”
“歐陽元,我沒想到你不僅是背信棄義,而且是貪生怕死。爲了活命,竟然可以傷害無辜。當初真不應該收留你。”何雲秀憤憤地說道,“你摸摸自己的良心,難道自己就不內疚嗎?”
“我和陳雪音皇甫夜沒有任何關係,要不是你們,他們也活不到現在;你說我貪生怕死,如果我真的貪生怕死,現在還會出現在這裡嗎?”歐陽元不甘心地反問道。深吸一口氣,平靜了一會,又說道,“秀兒,我們在一起這麼長時間了,我是什麼樣的人,你應該非常清楚。爲了你,我可以做出任何事,甚至可以爲你去死,無怨無悔。我這輩子不會再愛任何人,除了你,我希望你記住這句話,不要傷害我。”
聽了這樣的話,何雲秀非常感動,也非常痛苦:“你這是何苦呢,我現在的身份,我們兩個根本不可能在一起,你這樣做讓我怎麼對得起你?”
“你不要這樣想,這是我心甘情願的,與你無關。你還是你的何貴人,我還是我的禁仕衛,表面上沒有任何關係。”歐陽元安慰道,“保護你是我心甘情願的,你不要想得太多,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包括曹若燕。”
“既然是這樣,你就幫我一件事。”何雲秀聽他這樣說,更是感動,想了很久,才說道,“你能不能幫我們找到皇甫夜,讓陳雪音可以和他早日團聚?”
“難道我說了這麼多,你還不明白我的意思嗎?”歐陽元苦惱地說道,“你救不了他們的,現在只有讓他們死了,我們大家纔可以活命,你知道嗎?”
“我們大家?你是指誰?你和曹若燕嗎?”何雲秀冷笑地反問道,“我早就知道你已經不是當初的歐陽元了,說不好聽一點,你已經是曹若燕的人了,她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完全沒有仁義道德。道不同不相爲謀,我們不是一路人,你也不要說什麼了,快走吧,趁着還沒有人發現,以後就別來了,如果見了面,形同陌路吧。”
“我是曹若燕的人?你怎麼可以這樣說,要不是爲了你們,我會聽她的話嗎?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真的沒什麼可說了,好自爲之吧,我告辭了。”歐陽元說完,走到窗戶旁邊,打開窗戶,準備跳出去。忽然想到曹若燕說的話,轉過頭,說道,“其實今天我來找你,也是曹若燕逼得。她讓我告訴你,希望你不要和她作對,不然的話,她就會把事情告訴皇上。”
“謝謝你提醒我,不過我要告訴你的是,你來晚了一步,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看到歐陽元驚訝的眼神,何雲秀笑了笑,又說道,“可能你也知道,前天晚上皇上寵幸了曹若燕,要不然也不會成爲答應。付瑞海告訴我,曹若燕承認了自己的身份,皇上卻並沒有責怪,還把一個剿滅‘亂黨’的任務交給了她。他們談了很長時間,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什麼,居然有這樣的事?”歐陽元大驚,“既然是這樣,她現在爲什麼還是魯答應;付瑞海怎麼會知道,難道這也是他的主意?”
“不可能,付瑞海不會出這樣的主意,雖然他是曹若燕的師兄,可你也看得出來,他一直在幫助我們。曹若燕和皇上說了什麼,他也不知道,我覺得是曹若燕故意不想讓他知道的。曹若燕說的‘亂黨’到底是什麼人,我覺得極有可能是我父親。但爲什麼還不動手,曹若燕爲什麼沒有公開身份,我就不得而知了,具體的可能只有
她和皇上知道。”何雲秀說完,轉過頭看着歐陽元,看到他臉上的驚訝,笑了笑,說道,“怎麼,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吧,我早就和你說過,曹若燕當面一套背後一套,不能相信,可你就是不聽。你以爲他答應你不會對我動手,就真的可以放了我們?不可能。她之所以這樣說,無非是想利用你,讓你聽命於她,幫她做事。等到她成功了,我們知道她那麼多事情,肯定是死路一條。到底該怎麼辦,你好好想想吧。”
“可曹若燕確實很有本事,雖然不會武功,可相當聰明,而且陰險毒辣,你真的是她的對手嗎,我擔心……”歐陽元看着她,非常憂鬱。
“事情到了這一步,還有回頭的可能嗎?後宮之爭自古以來都是非常殘酷的,其實我不想,但有個曹若燕,我就不能不爭。爲了我自己,也爲了我的家庭,這是我的命運,改變不了了。”何雲秀說着,長長地嘆了口氣,還要說什麼,忽然聽見門外有聲音,急忙說道,“不好,有人要進來了,你趕快走吧,我不想讓別人看到。”說完,拉着歐陽元走到窗戶旁邊。
歐陽元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何雲秀推了出去。回過神來,窗戶已經被關上了,嘆了口氣,正要走時,忽然看見有人來了,是巡邏的人。趕快躲了起來,這些人武功高強,耳朵靈敏,稍微有個聲音,就有可能被發現。歐陽元屏住呼吸,不敢出聲,靜靜地看着他們離開了,纔敢出來,左右看看,沒有旁人。才一個鷂子翻身,跑了。
何雲秀送走了歐陽元,急忙回到牀上,還沒有來得及躺下,就聽見房門打開的聲音。一個小女孩走了進來,何雲秀知道是貼身丫鬟,香靜。香靜走進來,看到何雲秀坐在牀邊,便問道:“貴人娘娘怎麼還不休息啊,這麼晚了?”說着,走到牀邊,扶何雲秀上了牀。
“現在幾更天了?”何雲秀故作糊塗地問道。
“回娘娘的話,已經三更了,天還沒有亮呢。”香靜回答道。
“原來才這麼早,我還以爲該起了。”何雲秀笑着說道,“剛纔做了一個噩夢,就驚醒了,然後一直睡不着,沒想到你就進來了。”
“奴婢剛纔在外面聽到聲音,以爲是出了什麼事情,就進來看看,打擾了娘娘的休息,實在該死,請娘娘責罰。”香靜趕快說道,跪了下來。
“其實也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起來的,不小心發出了聲音,驚動了你,我實在是不好意思。”何雲秀也說道,“既然時間還早,那我就再睡一會吧,沒什麼事了,你出去吧。”
“是。”香靜應了一聲,就出去了,關上了門。
香靜走了以後,何雲秀就躺下了,香靜沒有看見歐陽元,也沒有發現異常,這讓何雲秀舒了一口氣。忽然想到歐陽元說的話,曹若燕居然承認了,看來真的是有恃無恐。不過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像剛纔一樣?如果自己遇到了這件事,該怎麼辦,和曹若燕一樣,殺人滅口嗎?何雲秀不想如此。可是萬一……香靜剛纔如果進來了,看到了那一幕,自己該怎麼辦,也要殺人滅口?何雲秀做不到,可如果不那樣自己就活不成,想到這裡,忽然也理解了曹若燕,只是太殘忍了,還是無法接受,畢竟是一條人命,曹若燕怎麼可以……思及於此,何雲秀痛苦地搖搖頭,幸好剛纔什麼也沒有發生,不然的話,說不定自己也會……閉上眼睛,何雲秀強迫自己不想這些,可卻怎麼也睡不着。就這樣,睜着眼睛,熬到了天亮。
魯月琴睡得正好的時候,被曹若燕吵醒了,曹若燕什麼也沒有說,就開始給她梳妝打扮。魯月琴奇怪,幾次詢問,曹若燕就是不說,魯月琴也沒有辦法。杏兒站在旁邊看着她們,對曹若燕非常不滿意,想說什麼,魯月琴不讓她說,也只好作罷,只是不服氣地看着曹若燕,敢怒不敢言。終於曹若燕弄完了,舒了一口氣,看着魯月琴,說道:“終於能好了,你可真麻煩,這麼晚纔起來,簡直是耽誤時間。好了,事不宜遲,我們走吧。”
“走?去哪兒?”魯月琴不解地問道。
“出宮啊。”曹若燕理所當然地說道,“怎麼,難道你忘了這件事?”
“出宮?”魯月琴恍然大悟,怪不得曹若燕這麼早起來,原來就是爲了這件事,想想也知道,除了這件事,還有什麼可以讓曹若燕這麼積極。“這件事淑妃娘娘知道了嗎,她同意了嗎?”
“你說的是李淑敏嗎?告訴你吧,我從來就沒有把她放在眼裡,不管她同不同意,今天我就要出去。”看到魯月琴吃驚的樣子,曹若燕不以爲然地笑了笑,“你放心,既然我出來了,就一定是合情合理的。還記得昨天你說的話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