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之前還以爲光憑我就能打敗你。”佑尹猜測鬼聖暫時還不會動手，因爲他還有很多話要說，至少他也會等到他的話說完之後，纔會動手。雖然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基於何種理由會有這樣的信心，但是他總覺得自己是對的。
“你知道嗎？”鬼聖從門框走到了沙發上坐下，語氣輕緩地說，“我以前一直以爲，當我成爲了鬼聖，我一定會召集滿天滿地的怨鬼，把以前那些威脅我生命的人全部都吞噬掉。”
“我相信你會這麼做的。”佑尹點點頭回應道。
“我知道，”鬼聖愣了愣，點點頭同意佑尹的說法，說道，“我確實會。我會把你的朋友，還有你，全都吞噬掉。”
“和一個隨時都會召集怨鬼大軍來吞噬我的鬼聖這麼站着說話！我一直都沒有想到過會有今天。”佑尹聳了聳肩，他就像是他說的那樣非常清楚鬼聖日後一定會報復他們，他知道自己打不贏鬼聖，但是也不覺得自己會被對方吞噬，他甚至覺得自己可以保護龍倩，以及龍倩的父親——而且，鬼聖不一定就是小龍的對手。所以，在鬼聖這麼說的時候，他露出了一臉無所謂的表情。既然周沐林都說過了，在這世上沒有誰能追上他，那麼，鬼聖也就不能追上他。既然不能追上，那就更沒有吞噬一說了。
“我也一直沒有想到。”鬼聖盯着佑尹看了一會兒，微微點頭同意道。
接下來，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
過了大約十分鐘，佑尹忽然想到讓他們開始關注到楊傑的，帶着郭心身份證的屍體。
“我很想知道，那個穿女裝，帶着郭心身份證的人到底是誰呢？”佑尹問道。
“楊傑。”鬼聖立即回答道。看佑尹滿臉不解，他解釋道：“那是我成爲鬼聖之後做的第一個傑作——差一點完成了。我先是變成了郭心的樣子，騙他到城外。你知道嗎，楊傑這個人雖然是個混蛋，但是他對郭心，卻是很多正人君子也做不到的忠誠。幾乎所有有錢男人都好色，唯獨這傢伙，對除了郭心以外的女人，連看都不看一眼。我變成郭心約他出去，然後一路漫步到了那座橋。就是你們發現屍體的地方。”
“那裡很棒，如果不是我們前一天晚上去追擊另一個怨鬼，也不會經過那裡，更不會發現他的屍體。”佑尹點點頭，讚揚了鬼聖一句。
“只能說是天意吧！我們到了橋上，我忽然告訴他，我，也就是郭心愛上了其他人。他很驚訝，有點歇斯底里。你知道，對於我來說，讓一個人產生一些幻覺並沒有太難。我就在這時，給楊傑的腦海裡增加了一些記憶。是關於郭心的記憶，不過並沒有真實發生過，這些記憶是我編撰出來的。我讓他以爲，他曾看到過郭心偷人，不止一次。爲了讓他在一瞬間感到死心，我讓他看到了三百多個，是，我在他腦海裡構築了一個完美的蕩婦形象。我讓他認爲，郭心其實根本不愛他，她只是想要他的錢而已。你們查到了郭心的微博對吧？我就照着她微博上的好友，給楊傑的腦海裡製造了那些記憶。一開始他還不相信，但是，當那些他全部都認識的人出現時，由不得他不
去相信了。他認識那些有錢的傢伙。他知道這些傢伙肯定會跟任何一個長得不錯的，年輕的女人上牀，只要時機合適——哪怕那個女人就是他兄弟的老婆，他們也不會客氣。而且，這其中還有很多是他的朋友。朋友和女朋友上牀，這種事他太清楚了。他被我製造出來的記憶弄得完全失去了生存下去的動力。你知道，如果你深深地愛着一個人，而這個人又和你所有的朋友都上過牀，你肯定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人，還有你認識的所有人。在這個時候，有些人通常會選擇輕生。楊傑就是這樣的人。我從小看着他長大，我非常清楚他會這麼做。我也預計到他會這麼做。如果他不這麼做，我又何必跟他弄這麼一齣戲出來呢？直接把他殺了不就好了。
“楊傑從大橋上跳下去了。因爲是因愛生恨而死，他的怨氣還未成形，就比普通怨鬼的更加強大。我本以爲讓他在那裡吸收十日的精華，再去採收結果的時候。沒想到，就在他即將成熟的幾個小時前，你們，對，你們突然出現在了那附近。你沒想到對吧，那畢竟是個愛鬼，當時我就躲在附近，等着他成形。我看到了你們把他的屍體掩埋。一開始我還以爲你們只是無意見到，是熱心腸，而且心理承受能力極強的人。因爲你們的熱心腸，讓我白白丟了一個威力強大的愛鬼。當時，我真想衝出去把你們給殺了。”
鬼聖敘述到這裡，眼睛裡忽然射出了兩道兇光。與他大概有五米遠的佑尹被嚇得猛地捏緊了拳頭。他知道鬼聖不會衝過來，至少現在不會，鬼聖只是想起了一些憤怒的事。不過他還是不敢放鬆。
“但是你沒有。”佑尹愣了一下，問道，“爲什麼？”當時他並沒有察覺到有一雙眼睛正在注視着他們，如果他察覺到了，他肯定會再猶豫一番，因爲他可不想讓人看到他在一具腐爛得那麼徹底的屍體旁邊。
“我本來是要衝出去的，但是就在那個時候，我看到了一個元靈。”
“元靈？”佑尹疑問道。他的腦海裡，瞬間就浮現出了一個影子。
“是的。你也清楚，雖然鬼聖很厲害，但是單槍匹馬的鬼聖，碰到元靈的下場通常都不會好。爲了避免跟元靈動手，我只能嚥下這口氣離開了。”
“然後，等我們回到城市，通知警察，警察通知了郭心的父母。”佑尹本來想問郭心的父母爲什麼要撒謊，就在剛剛說到這裡的時候，他忽然想起鬼聖能夠改變記憶，於是他頓了頓，眉頭重新皺成了一團。“你改變了郭心父母的記憶？”
“郭心與她父母的關係本來就不好。她不會介意我這麼做的。”
“我有一點不明白。”佑尹這時想到一件事，這是他怎麼樣都想不通的，“楊傑，他的身上爲什麼會有郭心的身份證？”
鬼聖聳了聳肩，臉上露出一個非常尷尬的表情。他解釋道：“因爲我給他換上郭心的衣服時，沒察覺到，郭心的錢包就在衣服兜裡。”
“你爲什麼要給他換上郭心的衣服？”
“因爲我想讓發現她的人，認爲她是女的。”
“爲什麼要讓人認爲她是女的？”
鬼聖臉上尷尬的表情更嚴重了幾分，他如果會臉紅，此時恐怕已經臉紅了。他帶着頗有些戲虐的語氣解釋道：“因爲我不想讓人認爲他是楊傑。”
“什麼意思？”佑尹不太明白鬼聖的意思，疑問道。隨即他又忽然明白了，臉上頓時露出了諷刺的笑容，他說：“你認爲，如果被發現的人被確定是個女性，就更不會有人把屍體和楊傑聯繫在一起了？”他雖然是用了疑問句，語氣，卻是帶着肯定意味的。
“是，”鬼聖偏了偏頭，承認道，“我知道我沒必要這麼做。”
“你確實沒必要這麼做，相反，就因爲你這麼做，才讓我們把目光集中到了你身上。試想一下，如果你當初沒有給楊傑換上郭心的衣服，我們也不會知道什麼郭心。不知道郭心，我們更不可能找到你。”
“你忘了楊傑身邊消失的怨鬼嗎？”鬼聖不敢相信佑尹會這麼說，他驚訝的質問道。他剛剛纔知道，自己之所以會暴露全是因爲楊傑身邊突然消失的怨鬼。然而現在，聽佑尹這麼說，似乎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這令他非常不舒服，他甚至覺得自己是個傻瓜。
“你認爲如果沒有郭心，我們會對楊傑感興趣嗎？”佑尹反問道。
“爲什麼不會？”鬼聖繼續反問道。
“如果在你面前有一百臺屏幕同時播放不同節目，你能清楚的知道幾個？”
“什麼意思？”
“我的眼睛，能夠看完整個城市，但是，我的意識並不能跟上視線的節奏，我需要不停地移動意識。所以，我纔不會發現楊傑身上的怨鬼是不是消失了。因爲對於我來說，要發現你們這些怨鬼，真的不容易。你們就像是影子一樣，如果不去留意，我根本就不敢肯定我是不是在楊傑的身上看到過怨鬼。你知道嗎？真正吸引我視線的不是楊傑，而是郭心。”
“明白了。”鬼聖黯然地垂下了頭，語氣微弱地說道。“是我的畫蛇添足，讓你們發現了我的問題。”
“你記不記得，就在幾個小時之前，我們去殺了城裡現在唯一的一隻怨鬼。”
“我記得。”
“那你記不記得在那段時間，你都幹了什麼？”
“我在看電視。”鬼聖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你知道嗎，就在我的視線剛剛接觸到你的時候，你的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然後就恢復了。你說你在看電視，可是，當時你並沒有在看電視。你其實非常高興對吧？”
鬼聖“哈哈哈哈哈”地笑了一陣，讚歎道：“你猜得不錯，當我知道那個傢伙被你們殺了之後，我確實高興地不得了。我完全沒想到，你們居然會那麼快又開始來監視我。”
“所以，你驚訝了。就是你的那個驚訝表情，讓我肯定，你就是鬼聖。”
“原來是這樣……”鬼聖嘆了一口氣。他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輕輕伸展開懷抱着的雙臂。他眼神裡的平靜，忽然變成了狂野，就好像是一隻野狼般地冷冷地盯着他的獵物。佑尹只聽到“咔”地一聲，在鬼聖周圍的地面上，忽然冒出了一片漆黑的煙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