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風彥大驚之下,雙劍已然飛至。
無奈之下,徐風彥只得雙臂一震,體內真力狂涌而出,道道勁風從身軀內迸射而出,一襲寬大的儒袍頓時鼓漲如球。
噗噗!
兩聲輕響。
斗魁枯木二劍被徐風彥周身鼓漲迸射而出的勁風給震得方向一偏,各自刺破徐風彥兩隻袖袍,劃出一道尺許長的口子之後,一個倒旋,就要飛回。
就在此刻,兩道身影飛起。
正是蕭隱和星朧。
只見二人身形如電,同時接住各自之劍,隨後身形一錯,手中長劍再次一揚!
刷刷!
劍芒再起!
斗魁枯木二劍如兩道破空驚虹,再襲徐風彥!
徐風彥堪堪震開雙劍,卻見袖袍被刺破,正在驚怒交加之際,卻又見雙劍再至,不由得心中一凜,下意識間,雙掌一翻,匆忙揮出兩道掌印,同時身形向後一掠,退出五丈開外。
砰砰!
劍掌相交,雙劍再次倒飛而回。
蕭隱星朧再次飛身而起,接住雙劍,落地之後,並肩而立,雙劍一揮,面色肅然地看向對面。
如今徐風彥已然安然退開如此遠距離,蕭隱星朧二人不敢再度追襲。方纔二人聯手將其逼退,已是極爲不易,二人自然不會自大到認爲自己可以就此乘勝追擊,將一名貨真價實的真晶境高手擊敗。
一時間場上肅然無聲,氣氛顯得有些怪異。
徐風彥面色鐵青地看着對面蕭隱二人,雙手將袖袍被劃破之處死死遮住,一時間竟然沒有了後續動作,看上去似乎還沒能接受自己被兩名小輩給聯手逼退一招的事實。
其餘衆人也是鴉雀無聲,沒有人敢出言說一句話,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場上三人,腦中盡是方纔那一連串不可置信的一幕幕畫面。
“飛劍術?身劍合一?你……你不是奕劍閣之人……你到底是什麼人?”徐風彥死死盯着星朧,一字一頓問道。
星朧平靜道:“我叫星朧。”
徐風彥目中隱隱現出一絲難以察覺的畏懼,追問道:“你……你……難道是……是……那裡的?”
星朧十分乾脆地反問道:“哪裡?”
徐風彥面色一僵。
“沒錯!你猜對了!”
一聲清朗的少年聲音從星朧背後傳來,赫然正是謙謙。
只見謙謙招呼着幽蘭焱月等人來到蕭隱二人身旁,隨後看着徐風彥,搖着手中天機扇道:“看來你還不笨,猜到了。”
徐風彥面色終於變了幾變,最後竟然沒有說出話來。
謙謙嘿嘿一笑道:“敢問徐長老,方纔既然敗了,如今你還打算擒我們回去麼?”
徐風彥頓時面色一寒,厲聲道:“笑話,老夫如何敗了?!”
謙謙伸出一根手指頭搖了搖道:“誒!堂堂君墨書院四長老,居然被兩個小輩給聯手逼退,不是敗了是什麼?”
徐風彥面色一紅,辯解道:“只是勝負未分而已,況且老夫若是再出招……”
不等徐風彥說完,謙謙哈哈大笑道:“再出招!徐長老,怎麼你們君墨書院的人臉皮都這麼厚,這如何能做天下讀書人之表率?以你之身份地位,你覺得這麼說合適麼?”
謙謙搖了搖頭道:“況且,你要真不怕那個地方,大可再次一試!”
徐風彥面色再次一變,由紅轉青,怒目而視謙謙,一字一頓咬牙道:“少拿劍冢來壓我!我君墨書院位列中土大陸四大千年大宗之一,又豈會當真懼那劍冢!”
“劍冢”二字從徐風彥口中一出,遠處的宇文衝頓時面色一變,一絲震驚之色頓時浮現臉龐,隨即雙目不停地來回直轉,似是在飛快地想着什麼。
謙謙微微一笑,隨後輕輕一拍星朧的肩膀,道:“既然身爲君墨書院四長老,那便應該知道,劍冢之人從不輕易入世,但有劍冢之人現身江湖,那便是代表了劍冢,是當之無愧的劍冢天下行走,劍冢天下行走的一切舉止皆代表了劍冢。這其中意味着什麼,別人不知,似你這般的真晶境修士還會不知麼?”
徐風彥看着遠處迎風而立,身姿翩翩,一襲白衣的星朧,又看了一眼其手中那柄形如枯樹枝的怪劍,雖然內心百般憤怒,卻又不得接受,眼前這個清冷如霜的劍術奇才,十有八九真的就是來自劍冢。
否則無法解釋,一個二十歲不到的小姑娘,竟然能夠同時修成飛劍術和身劍合一這等傳說中的逆天劍術。雖然其境界低微,飛劍術和身劍合一的施展出來的威力有限,但是以自己君墨書院四長老的見識,卻又如何看不出來劍招卻是貨真價實,無法仿冒。須知,縱然是天下第一劍宗奕劍閣也僅僅存有飛劍術而已,至於身劍合一這等絕頂劍術則也只是在四大宗所秘藏的典籍之中提到過而已。
據聞修成身劍合一之人,無一不是世間最頂尖端劍道天才,此法一旦練成,即可身與劍合,人劍合一,劍鋒所至,所向披靡,無堅不摧,更聽聞上古之時有絕世劍者,將身劍合一修至大圓滿之境,可化肉身爲劍,劈山斬海,通天徹地,其威能之大,幾乎無限接近傳說中的天人境。
“該死!爲何此事會牽扯至劍冢!若這小丫頭真是劍冢的天下行走,那此事便太棘手了!小丫頭雖然劍術非凡,要殺卻也不是難事,難的是她背後的那羣老不死的。萬一惹惱了他們,發起瘋來,只怕連書院後山閉生死關的幾位師叔祖也未必能承受得起……”
徐風彥心中暗暗盤算着咬牙怒罵道:“可就這般放過這羣小輩,傳揚出去,老夫豈不是顏面掃地?!可惡!”
就在場上一片寂靜,徐風彥有些騎虎難下之時,宇文衝卻緩步來到徐風彥身旁,低聲道:“徐長老勿憂,我有辦法。”
說着,宇文衝嘴角微微一揚地朝着謙謙等人朗聲道:“看來各位並不太瞭解劍冢吧?”
謙謙道:“哦?”
宇文衝道:“你們可知劍冢爲何從不輕易出世?即便出世了所謂的劍冢天下行走,卻也極少在人前露面,所以江湖之上極少有劍冢之事流傳?”
不等人回答,宇文衝面露一絲譏諷道:“那是因爲若干年前,一位劍冢的天下行走曾經和大周皇朝開朝聖祖有過約定,這位劍冢天下行走曾代表劍冢答應聖祖,劍冢絕不參與大周皇朝的朝堂與江湖之事,也不會干預整個中土大陸一切紛爭事務。”
衆人聽完,面色不禁微微一變。
謙謙卻道:“你這話有何憑據?據我所知,天機樓當中也沒有過這等記載!”
宇文衝上下打量了謙謙一番,隨後將目光集中在謙謙手中的天機扇上,仔細端詳了片刻之後,目光一閃,露出一絲恍然之色道:“天機扇?兄臺莫非是天機樓少主,東方謙謙?”
謙謙冷冷道:“不敢當。是又如何。”
宇文衝嘖嘖道:“想不到,今日竟然能和劍冢天下行走和天機樓少主在此地以這種方式相遇,當真令人感嘆。不過可惜啊,東方兄,你們天機樓雖然有着天下第一的情報網,只是有些東西,你們也未必知曉。尤其是這等牽涉皇家辛秘之事。方纔說與你們聽,也是因爲此事雖然隱秘,卻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世上知道此事之人雖然不太多,卻也不算少。在下早年曾隨侍陛下左右,曾有幸與陛下一同在宮中的萬象閣內瞻仰過聖祖與那位劍冢天下行走簽訂之契約,故而知曉此事。據萬象閣典籍記載,當年契約訂立之時,四大宗當時的掌門也都在場,都是見證人。所以如今的君墨書院、奕劍閣等四大宗的掌門想必也都是知曉此事的。”
說着,宇文衝看向衆人道:“所以……如今你們想拿劍冢來做擋箭牌,只怕行不通。”
衆人聞言,不禁各自對視一眼,謙謙也露出一絲凝重之色來。
然而,就在此時,星朧卻十分平靜說道:“我不知道什麼契約,師尊也沒有跟我說過。我只知道師尊讓我入塵世歷練,一切可皆隨我之本心。我不認識你們,更不喜歡你們,我不會讓你們帶走他的。”
說着,星朧將目光看向了一旁的蕭隱。
謙謙等人聞言,不禁也是表情各異。
謙謙煞有介事地用力點了點頭,朝着星朧豎了個大拇指。
一旁的焱月也將目光落在了星朧清麗絕倫的臉龐上,露出了一絲複雜之色。
蕭隱看着星朧淡然的目光,內心不禁生出一陣激盪。
蕭隱強忍下內心的激動,對着星朧微微一點頭,隨後將手中斗魁緩緩舉起,平胸橫立,望向宇文衝二人,雖然沒有說話,然而意味不言自明。
星朧也隨之將枯木劍緩緩舉起,與蕭隱並肩而立,同樣舉劍而起。
“你們!”
宇文衝勃然大怒道:“好大膽!爾等無視太后懿旨、阻擾龍騎禁衛辦事在先,如今又藐視聖祖遺命如無物,當真罪該萬死!”
謙謙向前一步,兩眼一瞪罵道:“廢話那麼多!敢打麼?”
“你!”
宇文衝面色一變,轉頭看向徐風彥低聲道:“徐長老,動手吧,有聖祖遺命在,未必需要懼那劍冢。”
徐風彥冷冷望着宇文衝,內心暗罵不已,手上卻沒有動作,只是緩緩道:“宇文將軍奉旨行事,儘管請吧。老夫既是君墨書院四長老,同時也是朝廷欽奉的四品大內供奉,於公於私,老夫都會在一旁見機助你的。”
宇文衝見狀,立時暗罵一聲:“老狐狸!想動手又沒膽子!想讓我龍騎禁衛去當這個出頭鳥,如意算盤打得還真響!”
宇文衝輕咳一聲,正要再說話,卻聽見遠處傳來一聲長嘆:“想不到聖祖的話還有人記得,只可惜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惜哉!惜哉!”
在場所有人都是一怔,不禁同時向聲音來處望去,只見遠處墳冢旁的一顆歪脖老樹上,不知何時現出一名躺在樹枝上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