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土大陸,太平縣郊外的一座茶棚裡,幾名農夫打扮的人圍坐在一張老舊的木桌上,其中一個身着粗布麻衫的中年漢子正唾沫飛濺地朝着衆人說着自己從城裡聽來的見聞。
“什麼?北境停戰了?!真的假的?!”
“廢話!當然是真的!昨兒我剛從宜州收賬回來,城裡都已經傳遍了,北境半個月前就不打仗了!”
“爲什麼呀?上次不是還聽人說,這仗沒個三五年打不完麼?”
“這我就不太清楚了,聽城裡人說啊,咱們皇上都跑到北境去了,跟金國國主簽了個什麼什麼盟約,然後兩邊就不打了。”
“真的啊?皇上都跑那去了?!”
“那可不,聽說啊,咱們兩家的皇帝其實在此之前就偷偷碰過面了,好像也是爲了結什麼盟,結果沒成功,不但沒成功,反倒還鬧出了特別大的動靜,最後不知道怎麼搞的,咱皇上把雪淵城給收回來了。嘿嘿!你們不知道吧,現在的雪淵城可是十成十的屬於咱大周了!”
“真的啊?那地方從太祖年間開始,幾百年來都是周國和金國兩國分而治之,就這麼算是迴歸了?”
“那是!要不怎麼說咱皇上有本事呢?乘着打仗的時候,把老祖宗留下的尾巴給收拾乾淨了。”
“誒喲!那可真了不起!估計着,那羣金狗一看雪淵城丟了,北地又一時半會打不下來,就只能灰溜溜撤回去了。”
“我猜也是!誒,對了,我還聽人說啊,這次雪淵城能收回來可不容易了,咱皇上都差點死在城裡了!”
“啊!還有這事!”
“可不是,城裡人傳的可邪乎了!說那天雪淵城裡可熱鬧了,連天上的神仙都來了!”
“天!真的假的啊?”
“是啊!城裡的吳老二偷偷跟我說的,他有個遠房外甥一直在北境做貂皮買賣,那天剛好就在城裡,說是親眼看到天上有神仙坐着船,從雲裡出來。”
“我天!真有神仙啊!”
“吳老二的外甥說,那天雪淵城可亂了,到處在死人,而且兩家的皇帝都在城裡,一開始咱大周本來是打不過那些金狗的,後來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個少年郎,三下兩下就把那些金狗耍得團團轉,聽說最後還把皇上給救了。據說,雪淵城能收回來,大半就是他的功勞!”
“這麼了不起啊!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是哪家大人的公子?還是哪位將軍的後人?”
中年漢子聞言,頓時頗爲得意地搖了搖手,然後往嘴裡灌了口涼茶,抹了抹嘴,繪聲繪色道:“都不是!聽說啊,這少年郎跟咱們一樣,無官無職,而且好像還是從咱們南邊過去的人,就是不知道是哪個地方的人,長什麼樣子。嘿!真是有夠給咱南邊長臉!”
聽罷,圍坐在茶棚裡歇腳的一衆人等,頓時紛紛議論了起來。
就在此時,中年漢子突然感到肩膀被人輕輕拍了一下,回頭看去,發現是一名身着粗布麻衣的少年,身後還揹着一個十分古怪用灰布裹着的長條狀東西,看上去有些怪異。
少年微笑着問道:“大叔,剛纔你說北境不打仗了,宜州城官衙有在城門放出告示麼?”
中年漢子一怔,回想了一下,道:“誒!你這麼一說,我好像有點印象。難怪我回來路過城門的時候,看見有不少人圍着城牆,有幾個讀書秀才在念着什麼昭昭皇威啥的,反正我也聽不懂。”
少年一笑道:“知道了,多謝大叔。”
說罷,少年一轉身,來到茶棚的一個角落,對着幾名同伴說道:“好了,打聽清楚了,走吧。”
這幾人各自一點頭,飛快地收拾起行裝,匆匆離開了茶棚。
中年漢子有些好奇地多看了幾眼這一行人,然後撇了撇嘴,收回目光,繼續眉飛色舞地開始跟茶棚裡的人吹了起來。
……
太平縣郊外,從茶棚裡出來的少年一行人正走在一條荒蕪的羊腸小道。
正是已然從北境返回中土大陸的蕭隱一行人。
謙謙一邊搖着天機扇,一邊搖頭道:“奇怪。小隱,你說剛纔那人說的是真是假,北境之地真的停戰了?”
蕭隱道:“官衙既然已然發出告示,那便應該沒錯。而且,以我的判斷,北境也應該安靜下來了。”
謙謙道:“爲什麼?”
蕭隱道:“因爲我走了。”
謙謙劍眉一聳:“哦?沒看出來,你還挺自戀!”
蕭隱沒理會謙謙,道:“我如果說,大金此次全力壓境,是爲了我,你信麼?”
謙謙一本正經地搖了搖天機扇,道:“嗯……怎麼說呢,如果是別的人這麼說,我肯定覺得他瘋了!但是換成你嘛,還真說不定。”
微微一頓,謙謙啪地一聲,收起天機扇,看了一眼身旁的蕭隱,道:“你的意思是說,此次大金國壓境只是表面現象,只是爲了掩蓋背後羅剎教的真實目的?”
焱月目光一亮,接話道:“從雲淵山脈裡,暗夜羅剎他們的表現來看,他們好像對小隱很感興趣!莫非,羅剎教的目的是小隱?”
謙謙道:“小隱一路上已經跟我們說了整個九龍棺的來龍去脈,以及雪淵城變的經過,目前可以肯定的是,此次北境大戰絕不是表面上看的那麼簡單。縱然不敢說,大金和羅剎教是完全爲了小隱,至少小隱也是他們計劃中的重要人物。”
說着,謙謙看了蕭隱一眼道:“誒!其實我一直不太明白,爲什麼他們對你這麼感興趣?這一點,你也一直沒有說,是不知道,還是不想說?”
其餘衆人,星朧、焱月,幽蘭四姝,都齊齊把目光看向了蕭隱。
蕭隱沉默了片刻,道:“不是我不想說,是我也吃不准他們到底想幹什麼。這些事情,等我弄清楚了,適當的時候再告訴你們吧。你們不要亂猜,胡亂的猜測沒有意義,徒增煩惱罷了。”
謙謙有些失望地搖頭嘆道:“裝神秘!”
一時間,衆人都陷入了沉默,誰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沁梅性子最活潑,見此情形,不禁嘿嘿一笑,岔開話題道:“公子,咱們是不是快到了,這離太平縣還多遠?”
似乎也是覺得大家都情緒不太對,不等蕭隱回答,焱月連忙接口道:“不遠了,這裡已經是郊外了,距離縣城大概還有二十里的路程。”
沁梅饒有興趣地看着焱月道:“焱月妹子,當初你跟公孫統領就是在城裡遇見我家公子的?不如把經過說來聽聽?”
焱月點了點頭,隨即不緊不慢地將當初天麒衛感染九龍棺屍氣,然後路過太平縣求助,最後被蕭隱所救的經過說了一遍。
衆人也是首次聽說,不禁聽得津津有味。
待得聽完經過,謙謙嘖嘖稱道:“原來小隱當初還不願意跟你們一起走,倒是那個徐夫子有點意思!看來也是個人物,這回要是見着了他,我要好好跟他聊聊……”
然而,不等謙謙繼續說下去,蕭隱突然腳步一停。
謙謙一怔,擡頭一看,卻發現一座古舊的城牆出現在面前。
只見這城牆高不過三丈,青磚壘成,斑駁陳舊,一看便知是座小城。
城門牌匾之上,字跡模糊,似是被風雨打磨得厲害,卻依稀可以看出兩個大字。
“太平”
蕭隱揚首望着城門牌匾,目光現出一絲複雜之色,低聲自語道:“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