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幽蘭四姝各自面露一絲驚訝。
“天機屋?!天機樓密佈天下的隱秘據點?!”
雪竹驚訝道。
四人對視了一眼,看向這名自稱乙字初七的白髮乞丐的眼神不禁變了一變。
蕭隱手持天機令,看着乙字初七,道:“要不要驗上一驗?”
乙字初七搖頭道:“不必了,只有真正的天機令才能煥發出這等獨有的霞芒。”
蕭隱道:“這土地廟便是紫柳城的天機屋?”
乙字初七道:“是。”
蕭隱道:“你是否早已知曉我等之身份?”
乙字初七道:“是。”
蕭隱道:“能否說上一說?”
乙字初七微一遲疑,看向蕭隱道:“回答之前,公子能否先容老夫問上幾個問題?”
蕭隱道:“你且說來聽聽。”
乙字初七盯着蕭隱問道:“敢問公子是否早已料到本城之中就有天機屋?”
蕭隱道:“談不上料到,只是猜測而已。”
乙字初七道:“如此說來,公子今日一整天故意佩戴天機令在紫柳城中閒逛,應是試探了?”
蕭隱道:“我與謙謙相識於壽陽城,而壽陽城中的天機屋乃是一家算卦鋪子,所以今日試探了一家城裡的算卦鋪子無果之後,我只能這麼做。既然找不到你們,那就讓你們來找我。天機令如此重要物什,如果城裡當真有天機樓的人,斷然不會允許我如此明目張膽地戴着它亂逛。”
聽到這裡,沁梅忍不住插嘴道:“難怪公子竟然要主動提出去逛街,原來是要去找天機樓的人。但是,公子找天機樓的人是要做什麼呢?”
雪竹突然目光一亮,脫口道:“公子莫非想向天機樓求援?”
衆人聞言,心頭一震。
乙字初七看向蕭隱的目光也不禁一閃。
蕭隱沒有直接回答,反而看着乙字初七道:“現在你可以說說了吧?”
乙字初七上上下下地仔細打量了一番蕭隱,鄭重地點了點頭道:“不愧是少主的好友。”
旋即,乙字初七重新一抱拳道:“蕭公子,其實從你一進城開始,我們天機樓便知曉了你的到來。”
蕭隱雙目一眯:“哦?”
乙字初七道:“而且,我們還知道公子一行人等來此之目的。”
微微一頓,乙字初七問道:“公子此來,可是爲了營救我家少主?”
蕭隱點頭道:“正是。”
乙字初七道:“不瞞公子,關於公子與少主的事情,我家東方樓主已經知曉了。”
“天機樓樓主,東方莫語?!”
縱然蕭隱冷靜過人,此刻也禁不住面色一變。
幽蘭四姝更是瞪大了雙眼,耳朵也全都豎了起來。
乙字初七點頭道:“而且少主被擄之事,樓主也已經知曉。”
蕭隱沉吟了片刻道:“以東方樓主之通天大能,以及你們天機樓的實力,救出謙謙想必應該不難吧。”
乙字初七道:“公子謬讚,若是旁人,我們天機樓自是不消說,只是這羅剎教……”
說着,乙字初七面露一絲凝重。
蕭隱道:“怎麼?區區一夜之間崛起的羅剎教竟然能讓無所不能的天機樓也心生畏懼?”
乙字初七聞言,頓時雙眉一挑,一揚首傲然道:“畏懼?當然不是!我天機樓屹立中土大陸無數年月,實力底蘊之深,絕不輸於大覺寺、玉虛宮、君墨書院、奕劍閣等千年宗門,談何畏懼?”
說着,乙字初七微微一搖頭道:“只是樓主愛子心切,如今心神已亂,擔心謀算稍有不慎,後果便不堪設想。況且,這羅剎教本就神秘莫測,區區十年光景便能扶持孱弱的金國一躍成爲可以抗衡大周皇朝之存在,這等實力,任誰也未必敢小視。所以,以我們天機樓的實力,縱然已經探聽到了少主的大致下落,卻也一直未敢輕舉妄動。直到,公子的到來。”
蕭隱道:“哦?你的意思是?”
乙字初七朝着蕭隱邁了一步,目光一閃地說道:“我家少主雖然生性驕傲,行事略有一些狂放不羈,但是卻是個十足的好人,公子跟少主相交多日,想必知道此言不虛。”
蕭隱點頭道:“是。”
乙字初七看着蕭隱道:“既然如此,老夫拜求公子,救我家少主。”
說罷,乙字初七單膝點地,朝着蕭隱直接跪了下去。
蕭隱一驚,立刻將乙字初七攔住,道:“不可如此,前輩有話好說,不必如此。”
乙字初七面色凝重地看着蕭隱道:“公子可知,我家少主爲何會出現在壽陽城?”
蕭隱微一思量,道:“不太清楚,當初聽壽陽城的乙字十三說,似乎是謙謙和你家樓主鬧了些彆扭,所以離家出走的。後來一路之上,多有兇險,我也一直沒有時間多問。況且,這乙字十三已然暗中背叛了你們天機樓,投身羅剎教,所以對此言,我也是半信半疑。”
乙字初七面露一絲怒容道:“老十三當真是讓豬油蒙了心!居然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勾結外人,謀害少主,當真是萬死莫能恕其罪。”
蕭隱道:“他已經死了。”
乙字初七點頭道:“我知道,壽陽城事發沒多久,天機樓便查知了此事,還要多謝公子爲我們拔除了這顆暗刺。只是,老十三說的,倒也不是假的,少主確實是跟樓主鬧了彆扭跑出來的。”
蕭隱道:“哦?”
乙字初七道:“此事說來牽扯到樓主家事,我們下面的人也不太清楚,更不便多說什麼,只是樓主寵溺少主,卻是樓內上下人盡皆知的事情。樓主修爲雖然通天,卻終究是個父親,樓主沒有料到當初一念之差,卻令少主一氣之下,離開了樓裡,結果卻遭此劫難,當真……”
說着,乙字初七面容上露出一絲不忍之色。
蕭隱緩聲道:“其實就算你不說,謙謙我也是要救的,畢竟若不是因爲我,謙謙他們也不會身陷囹圄。”
乙字初七面色一喜道:“我就知道公子是個有情義的人,不會坐視少主不理的。”
蕭隱道:“只是,我目前尚無太好的進展。所以,這纔想到了找你們天機樓。”
乙字初七搖手道:“公子不必擔心,我們天機樓如今雖然是按兵不動,但並不意味着什麼都沒做,恰恰相反,除了真正動手營救之外,我們已經把一切都做好了。”
蕭隱目光一亮,道:“怎麼說?”
乙字初七嘴角微微一翹,目光一閃地說道:“自從知曉了少主被擄之事後,天機樓便立刻啓動天下三百六十五處天機屋,全部天機部衆,以及所有手段和渠道探聽少主下落。沒過多久,老夫便在紫柳城中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探查之下,便發現城外的青羅峽似乎有些詭異,其中似乎有一些神秘人士來回出沒,地點尤其集中在一片詭異的林子附近。從我們掌握的情況來看,少主多半就在雲淵山脈之中,而這片林子則恰好通往雲淵山脈。”
蕭隱道:“林子?莫非就是青羅峽內那片終年雲霧繚繞,遮人視聽的林子?我昨夜已經探過了,十分詭異,差點就回不來了。”
乙字初七道:“公子所說的那片林子其實不過是一座區區奇門八陣加以變化改良而成的陣法,再加上了些許半成品的雪霾,可以擾人視聽而已。我天機樓麾下奇人異士不計其數,這等奇門遁甲之法,根本不在話下。破解之法,老夫已然從樓內獲取到了。”
蕭隱心頭一喜道:“當真?”
乙字初七點了點頭,道:“雖然知曉,但是事關重大,樓主遲遲不能下定決心,我們也都一直不敢擅動。所以,老夫斗膽,懇請公子一試。”
蕭隱眨了眨眼睛,道:“你的意思莫非是,你助我破解此陣,然後讓我去救謙謙,如此一來,你便不算違揹你們樓主的命令,同時還能救出你家少主。”
乙字初七連忙點頭道:“公子聰明!老夫正有此意。公子的護送九龍棺之事,老夫也聽說了一二,原本老夫還將信將疑,如今親眼見了公子,方知傳言不虛。公子雖然修爲不高,然則心思縝密沉穩,處事進退有度,處處能夠料敵先機。老夫初見公子年紀太輕,故而心存試探之念,想看看公子到底是否真如傳言所說那般神奇,誰知公子不動聲色之間單憑一枚假的天機令,便將老夫耍得團團轉,想我妙手悟空空出道幾十年,還從未栽過這樣的跟頭,老夫栽得心服口服。”
“妙手悟空空?!”
幽蘭四人聽到這裡,頓時盡皆掩口失聲道。
蕭隱看向四人,面露一絲疑惑之色,顯然這個名字對蕭隱來說,並不熟悉。
幽蘭面色肅然道:“妙手悟空空,武帝十年出道,混跡江湖數十載,精於易容,從未有人親眼見過此人之真實面目。擅長偷盜之術,輕功詭絕,更是曾經創下一月之內,連偷八大宗門鎮宗之寶而無人發現之驚人紀錄,一度被江湖中人譽爲‘偷王之王’。只是在十年前,妙手悟空空突然在江湖上銷聲匿跡,從此人間蒸發,不知所蹤。”
末了,幽蘭嘆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神偷悟空空,原來是躲在了天機樓裡面。而且還甘心呆在這等小城,做一名天機屋守衛,連名字都沒了。”
說罷,衆人看向乙字初七的目光不禁又變了幾變。
蕭隱聽罷不禁朝着乙字初七拱手道:“失敬!原來是神偷前輩,難怪方纔能夠這般輕易從我手中將那假的天機令摸去,若是走在人羣之中,被這樣一雙手盯上了,只怕任誰都未必能夠發現東西沒了。”
“不愧是大周皇朝最神秘的密衛!老夫這點事情,一點都逃不過你們的耳目。”乙字初七讚道。
接着,乙字初七苦苦一笑道:“其實,說到底,偷盜之技,終究不過是雕蟲小技,登不上大雅之堂。年輕之時,不知天高地厚,自以爲神偷之技無人能及,行事乖張,恣意妄爲,看見好看的好玩的,便隨意偷取,並以此爲榮。結果因爲得罪之人太多,被追殺得幾無容身之所,要不是東方樓主好心收留於我,只怕我早就是塵歸塵,土歸土了。”
衆人聽聞,這纔有些瞭然。
乙字初七隨即一擺手道:“妙手悟空空已死,現在我已經是天機樓一名普通部衆,乙字初七。”
說着,乙字初七看向蕭隱道:“蕭公子,我家少主之事……”
蕭隱道:“自然份所當爲。”
乙字初七一喜道:“好!那我們何時動身?”
蕭隱一笑道:“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