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行宮內的一間密室之內,公孫慕白倒揹着雙手,漠然站立,其身後是一名垂手而立的天麒衛。
“啓稟統領,當晚的事情就是這樣,那示警焰火莫名升起之後,我等暗中向焰火升起的方向潛伏靠近,但是,奇怪的是除了邵慶的屍體和已經燃放完畢的天麒焰筒之外,沒有發現任何其他人,更沒有別的異常。”
這天麒衛朝着公孫慕白微一躬身說道,從其腰上懸掛着一枚刻有“天”字的天麒衛令牌來看,顯然此人是天麒衛中最高階存在,天字天麒衛。從此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威壓來看,赫然已經修至真元境巔峰境。
公孫慕白依舊雙手倒揹着背對衆人,緩緩說道:“邵慶是地字天麒衛中有數的好手,修爲更是到了真元境後境,能夠讓他掏出示警焰筒的,只有真晶境以上的高手,如此看來,只能是那兩個暗天羅剎下的黑手了。”
這天字天麒衛點點頭道:“不錯,屬下當時也是這般認爲的,但是,從事後對邵慶死亡時間上來判斷,邵慶應該死於示警焰火升空之前,也就是說,那示警焰火不是邵慶放的。”
公孫慕白聞言,雙目微微一眯道:“哦……”
這天字天麒衛繼續道:“當時屬下人等爲了確保萬一,便立即趁着廣場之上混亂一片開始暗中查探,結果卻發現四周空無一人,實在蹊蹺。”
微微一頓,這天字天麒衛微一搖頭道:“到底是何人,爲何會使用我天麒衛的示警焰火來示警?真沒想到,九龍棺藏於如此偏僻的西北偏殿之中,這羅剎教居然也能發現,還能發動如此嚴密的偷襲行動,當真不可思議。要不是這一筒示警焰火,我等恐怕還來不及支援統領,這後果還真有些不敢想象。”
公孫慕白微一沉吟,隨後說道:“好了,此事暫且不提,本座問你,當時爾等可有發現安放九龍棺的偏殿之內是否有何不尋常之處?”
這天字天麒衛微一思索道:“當時屬下率領一衆天麒衛暗中埋伏在廣場四周,據當時距離偏殿最近的幾名下屬所說,當時並未發現殿內有任何異常。”
公孫慕白聞言冷哼一聲道:“沒有任何異常?哼!我和那暗天羅剎最後交手之地,就是在偏殿之內,當時爲了確保偏殿之內萬無一失,本座故意將他二人直接引至偏殿之內,結果,卻發現偏殿之內早有他們的人潛入進去了!”
這天字天麒衛聞言,頓時心頭一凜,旋即飛快地單膝一點地道:“屬下該死!還請統領責罰!”
公孫慕白依舊頭也不回地冷冷道:“算了!今夜之事,其實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這天字天麒衛一怔。
公孫慕白繼續說道:“這九龍棺都到了我大周行宮了,這些金賊居然還是賊心不死,妄圖謀奪此棺,看來當真是狗急跳牆了。不過,正因如此,所以更加可見這完顏絕和羅剎教已然是黔驢技窮了。三日之後,便是九龍棺歸還之時,到時候且看他們如何應對!說不得,到時候本座還要在陛下和那完顏絕面前說說此事,到時候也不知完顏絕有何顏面面對吾皇。”
這天字天麒衛頓時心頭微微一鬆,隨即連連點頭道:“不錯,好在統領早就算準了這羅剎教定然會有此舉,這纔有此嚴密防範,終於令這羣金賊無計可施,無功而返。統領於運籌帷幄之間從容退敵,當真是我大周之福。”
公孫慕白輕哼了一聲,隨即依舊頭也不回地一擺手道:“夠了!這三日依舊要嚴密防範羅剎教的來襲,不得大意。”
這天字天麒衛立時一點頭道:“是!屬下稍侯便親自重新部署一切,多派人手。”
公孫慕白冷冷道:“下去吧。”
這天字天麒衛連忙一點頭,隨後微微站起,弓着身子倒退着離開了密室。
而此時的公孫慕白則雙目精芒微微一閃,隨即單手一擡,一枚雪亮的毫毛銀針立時出現在了手掌之中。
公孫慕白端詳着手中這枚銀針,凝視了起來。
良久之後,公孫慕白輕吐了口氣,微笑道:“呵……蕭特使,你這焰火放得可真是時候!比起本座身邊這羣廢物當真不是強上一星半點,如此看來,你做這麒麟特使做得還真是名副其實了。呵呵……”
突然,公孫慕白笑聲一斂,現出一絲凝重之色,然後自語道:“只是你這一夜之間,連跨兩個小境界,恐怕跟那九龍棺也脫不了干係,如此看來,昨晚你也潛入了偏殿之內。”
一念及此,公孫慕白頓時沉默了起來,目中也現出一絲複雜之色。
也不知過了多久,公孫慕白才緩緩說道:“不管你跟那九龍棺有何干系,也不管你身上到底還藏有多少秘密,本座也絕不會讓你落入道衍之手。”
旋即,公孫慕白猛地一轉身,目中寒芒一閃道:“道衍!本座終有一天定要將你來歷查個一清二楚!”
說吧,公孫慕白身形一閃,衣袂飄擺之間,便消失在了密室之中。
……
又是一間神秘的密室之內,黑白無常面色肅然地跪伏在地上,臉上盡皆顯出一絲緊張之色。
這二人跪着的方向,站立一名身罩斗篷的高大人影,赫然正是道衍。
“事情經過便是如此,這暗夜羅剎不愧是暗天十二剎之首,我等二人提防再三,不曾想,還是着了他的道。”
白無常煞白的面孔微微抽搐了一下,緩緩說道。
“這暗夜羅剎當真可惡,下次若是再撞見了,屬下誓要將其當場格殺!”
黑無常黝黑的臉龐顯出一絲猙獰之色地恨恨說道。
然而,就在這時,道衍卻淡淡說道:“無妨!此次令你們前往相助公孫慕白,也不過是藉機試探公孫慕白和羅剎教雙方而已,這樣的結果,早在我意料之中。”
黑白無常聞言,頓時心頭一喜,隨即互望了一眼,各自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一絲輕鬆之色。
道衍繼續說道:“昨天羅剎教來犯之事,依我看,恐怕其目的絕不僅僅是搶奪九龍棺這般簡單。”
黑白無常一愣,隨即白無常小心翼翼問道:“這……不太可能吧?誰都知道這九龍棺乃是雪淵城二次結盟的關鍵所在,如今九龍棺落入大周之手,這大金國定然不回甘心,所以纔有了昨夜偷襲之事。”
道衍看着密室牆壁上掛着的一副畫像緩緩說道:“是麼?呵……也許,他們的目標不止是這九龍棺呢?”
白無常聞言再次一怔,隨即一擡頭,卻發現道衍目光正緊緊盯着牆上那副怪異的畫像。
白無常頓時心頭一震,顫聲說道:“難道……他們是爲了他?”
然而,道衍卻對白無常的問題彷彿置若罔聞一般,一雙眼睛依舊死死盯着牆上那副畫像,一動不動。
良久之後,道衍輕嘆了一聲道:“好了,你們下去吧,三日後的摘月臺之行,恐怕依舊不會平靜,你們照我給你們的卷宗上所說,依計行事。”
黑白無常立時點頭稱是,隨即身形一閃,消失在了密室之內。
空蕩蕩的密室之內,立時只剩下道衍一人。
道衍一動不動地看着畫像上那身着粗布麻衣,周身黑氣翻滾的少年,良久之後,終於緩緩說道:“沒有想到,時隔十多年,你竟然還活着,而且還是以這種方式出現在我面前。呵……既然你還活着……那說明,‘他’也活了下來……想不到,這歷經數千年時光的人間淨土,只怕要再起風雲,重陷上古洪荒之亂了。”
說着,道衍微微轉過身來,隱藏在斗篷兜帽裡的一雙眼睛突然精芒一閃道:“呵……老朋友,沒有想到吧,十幾年前,爲了一個嬰兒,你我各自兩敗俱傷而走,如今,這孩子已然長大成人,而且以這種方式出現在了我們面前,呵呵……當真是天命如此!不過,你也沒有想到的是,我也重新出現在了你面前,而且是以這種方式,呵呵……”
說罷,道衍突然狂笑一聲,隨後大袖一拂,整個人猶如鬼魅一般消失在了密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