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2章 家的味道
“有意思。”
安靖眯起眼睛，經歷過斷刃山脈事件後，他對天魔的存在也有了點自己的看法。
雖然魔化的人可能極端，但【天魔本身】並不是‘縱慾’‘放縱’的存在。甚至，祂們極端理智，且極有目的性，有沒有感情都難說，一般是依託自己附體的生物來獲得相關的感情和智慧。
假設這些魔物背後的確有更高層的意志存在，那祂們的目的，恐怕就是打草驚蛇，要讓自己出手。
然後，埋伏自己？在明鏡宗？這稍微有點誇張了，哪怕是天魔也不會做這種事。
那麼……只是打算和自己交流？
就和斷刃山那次一樣？那頭名爲‘朽命’的大天魔想要‘勸說’自己加入他們。那麼這次，又是朽命？亦或是其他哪位大天魔打算和自己‘聊聊’？
“明白了。”
收回思緒，安靖雖然不太清楚天魔的目的，但他早就掌握了最佳的應對策略：不管！
當然。這不是真的不管。
影響開荒的魔物該殺就殺，過幾天安靖就親自帶隊過去將它們全部都剿滅。
所謂的不管，就是忽略一切天魔可能的暗示，絕對不主動去找它們，而是等待天魔自己忍不住了暴露自己來找他。
到時候，安靖便可以以逸待勞，無論是讓它們留下點代價，還是說直接斬殺一兩具化身，甚至是捕獲幾個天魔搜刮出情報，他都可以做，都辦得到。
“葉祁，今天就先休息，明天中午之前，我希望所有災劫之子都在莊園中心集合，我有要事和他們宣佈。”
“是，大師兄！”
下達囑咐，安靖完全相信顧葉祁的能力，而這一晚上的時間，除卻小憩一會外，他也需要整理一下明天將要展示的奇妙工具。
顧葉祁離開了。
雖然她也很開心，很激動，很想要和安靖多呆一會，但以後的日子還長，不急於一時半刻，現在她忙了一天，也的確需要休息，才能在第二天更好地完成自己的任務，跟上安靖的步伐。
而安靖也來到了自己的小屋前。
這是一座普普通通，沒什麼特殊之處的木石小屋，有着火爐，臥室和一張方桌。在明光峰簡陋的小莊園，洗漱都是在集體浴室衛間，吃飯也是在集體廚房，故而各自的房屋都可以簡單一點。
安靖也習慣這種簡單，他停在門口，緩了一會，沒有第一時間進去。
一種奇妙的感覺正在滋生。
【家】
雖然簡陋，甚至可以說，就是一個木石棚子裡面放了張牀，但一種安寧的，名爲家的感覺，出現在了這小小的屋內。
步入其中，一股溫暖的風吹來，顧葉祁早就點燃了暖爐，少女身上的果香甚至還有些許殘留。
“我會因此變得軟弱嗎？”
安靖閉上眼睛。
在感覺到美好之前，他下意識地提起了心防，因爲一時半刻的鬆懈，都會帶來致命的威脅。
武者沒有放鬆與平靜的餘裕。
但下一瞬，安靖便睜開眼睛，黑髮的少年武者微微擡眸，側頭看向窗外，目光一如既往的明亮。
屋外，光芒如同最明亮的月，明光峰峰頂靈煞湖升騰的光芒和水汽一點一點化作溼潤的靈氣，溢散至周圍，星月的光輝穿透層層流雲，垂落在靜謐的山腳莊園，安靖抵達造成的激動和喧囂已經平靜，隨着顧葉祁宣佈指令，所有人都歸去休息，滿懷期待地等待第二天的到來。
綿延起伏的丘陵和峰巒拱衛着明光峰，如同臣子拱衛着君王，成羣的飛鳥環繞頂峰的靈氣慶雲飛行，宛如名人墨畫中的風景。
“這就是我的根據地，真正屬於‘我的’地方。”
心中明瞭了這一點，安靖露出微笑。
當然不會。他當然不會因此變得軟弱。
他喜歡這裡，喜歡這種感覺，但他不會因爲這種感覺而止步動搖，也不會爲此而受任何威脅。
與之相反，他會變得更加堅定。
如果有人要摧毀，那他就反抗。如果有人要威脅，那他就復仇。
劍與武者，都絕對不會妥協。
“看啊，伏邪。”
安靖低聲道：“經歷了漫長的顛簸，我終於來到了這片完美的土地。雖然有叛徒和內鬼，我仍然算不上安全，但在這裡，我是理所當然的主人，沒有大辰與天意魔教的制約，無論我做什麼，都不會有人來質疑。”
“而接下來，我將要開始計劃的第一步……徹底發揮你我多界穿梭之能的第一步。”
“這可算不上第一步。”
而伏邪輕聲笑道：“你做的比所有人想象的更完美，正因爲如此你才能站在此地……當然，若是你的目標不是‘成功’，而是‘天上天下’的話，那的確只能算是剛剛邁出第一步。”
“從一開始便是如此。”
安靖如此回答，他朝着牀走去，然後舒舒服服地躺在了上面：“不過現在，我要先睡一覺。”
上乘的棉被還帶着白天被太陽曬過的味道，隱約能聽見火爐中碳火悶燒的噼啪，屋外的小蟲吱呀呀地叫着，飛鳥的振翅聲隱約從極遙遠的地方傳來。
雲霧繚繞，夜深月隱。
安靖嘴角掛着微笑，選擇沉入安眠。
在夢中，他夢見了。
夢見了一把劍。
無可阻擋，最終也是最末的毀滅降臨了，天淵正在擴散，就連虛無都將歸於最爲荒謬的錯誤，陷入永無盡頭的墮落。
【你知道的，我們贏不了，這不是能夠被戰勝的對手】
有很多很多聲音道，他們和祂們言語流露出頹廢的意味，有淡淡的絕望。
但光芒匯聚着，朝着一個纖細的身影，一柄鋒銳的神劍匯聚，所有存在的力量都毫無遺漏地貢獻出來，化作了無盡璀璨的光流。
【你們錯了】
而拿着劍的人，或者說，成爲了人的劍回答，好似從未遲疑過：【的確，終有一日，我們都將消亡，就連永恆都會死去，歸於徹底的空無】
【但不會是現在，不會是此刻】
如此迴應着，劍匯聚着所有存在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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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不相信勝利，但無論是人還是劍，他們都在反抗，直到最後一刻。
劍欲出鞘。
要斬。
斬開萬世天塹。
鏗鏘——
一聲劍鳴。
安靖就在劍鳴中醒來。
記憶在迅速地淡化，就像是不應該存在那樣，但安靖仍然記住了，記住了那一絲感覺。
“斬……”
安靖下意識地以指爲劍，臨空比劃，而伏邪也本能地配合發力：“斬……”
一瞬間。安靖的劍指前端，綻開了一條漆黑的虛空裂縫。
“我去！”
看見這一幕，本來有點迷濛的安靖和伏邪都清醒了過來：“這是怎麼辦到的？伏邪，是你嗎？你變強了？還是隱藏了實力？”
而伏邪也一臉茫然：“當然不是我啊，我還沒復原完整呢，怎麼隱藏實力，且在本體不出動的情況下讓你施展太虛神通？”
“難不成是幻覺？”
“再試試？”安靖問道：“我覺得不是幻覺。”
“試試！”伏邪應道。
安靖嘗試性地又劈砍了幾次，理所當然，沒有成功，伏邪也不意外：“看來是感覺沒到，這種時候也不能強求。”
“的確如此。”安靖有些可惜，但也沒太在意：“咱們昨晚應該是夢見了一些不得了的東西，大概率和你遺忘的記憶有關，實在是可惜。”
“不可惜。”伏邪卻相當警惕：“有些東西就不應該被記住……不過實在是想不到，你我居然還可以有這種配合。”
剛纔那一下，實在是超乎了一人一劍的想象，但這也反過來證明他們之間全力配合的潛力。
“可惜只有夢裡纔有。”安靖嘆息一聲，然後搖頭掀開被子：“走吧。”
他起身下牀，看向窗外射下，照亮一串灰塵的陽光：“日頭剛好。”
安靖笑着，從太虛法器中，取出一臺臺長青木偃傀，擺放整齊。
“我的師弟師妹們，還在等着我呢。”